人走路能用滚得吗?叶天枫有些费解地想。再看看身旁近在咫尺的大门,突然发现哪怕一步之遥也有可能成为不可跨越的距离。哎呀,她甩甩头,瞧,她都在想些什么,不就是不让她进去吗?那她就不进去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跟时间。这样想到,就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抱歉啊,让你失望了,本姑娘只会走,不会滚。bye!”
看到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徐城恩不仅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也黑了几分。只听他冷嗤一声,接着又是自嘲似地笑笑,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不是吗?没有希望,才永远不会失望。他的生命中没有甜蜜的回忆,那么,任何难咽的苦果才会是正常的滋味。
他不是不了解这些找上门来的女生的想法,就是太过了解了,才会拒绝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温室花朵的靠近。他知道,她们带给他的欢乐,只会是饮鸩止渴,当她们的坚持不在,当她们的柔情抽离,独留他一人——他难以想像已经习惯温暖的他该怎么面对……如果她们的靠近存在着无数的变数,那么,不如当初不相识。他绝对绝对,不给任何人伤害他的机会,他如是告诉自己。
当他走进院子的时候,奶奶还没有回来。院子墙解堆放着她老人家辛苦捡来的易拉罐,饮料瓶,啤酒瓶,废弃的空纸箱和其他一些能够回购的垃圾。这个时候,可能奶奶还在路边捡垃圾吧。他脾气不好,想到这些又烦燥起来,三两步来到水笼头前,拧开水笼头,就着哗啦啦冒出的自来水洗了把脸,之后,甩落头发上飞溅的水珠,拧眉想了一下,径自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是他用木头搭起的简易厨房,因为他体型高大,这原本“袖珍”的厨房略显拥挤。不过,虽然空间不大,锅碗瓢盆却摆放得很整齐,他熟练地抽火做饭,这个时候,因为天气地原因他们是在煤球炉上煮饭,如果是在冬天,为了节省煤球就是在院子里露天下烧火做饭了。在熬粥的时候,他出了小厨房,照例又在水笼台下洗把脸,然后,随意地蹲坐在墙角,点燃一支烟,眯着眼睛颇为悠哉地吞云吐雾开来。
当他碾灭那烟头觉得不过瘾想要再来一根的时候,却从身上摸出了抽空的烟盒,他将烟盒狠掷在地上,骂骂咧咧道,该死的,他早该退学的。何苦过这买不起烟抽地要命日子。如果不是为了奶奶,他一准……正待想着,徐奶奶拎着大大的编织袋吃力地走了进来。
“奶奶!都说不要你到处捡垃圾了,你怎么就是说不听,”徐城恩从地上一跃而起,几步赶到老人身边接过袋子,忍不住抱怨,“你捡的这些东西能卖几个钱,如果我不上学的话,肯定能赚很多很多的钱,我对那该死的学校没一点兴趣,我还是退学回来帮你吧,你知道吗?我很多哥们老早就不上学了,他们也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就在咱们镇上的厂子里,每个月的工资花都花不完……”说到最后,徐城恩语气逐渐兴奋起来。
老人认真地听完孙子讲话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不上学以后能有出息?你给人家打工能打一辈子?还是那句老话,你必须得老老实实地给我读完高中。”说到这里,她又缓缓舒了一口气,感慨似地说,“小恩,不是奶奶不愿答应你,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奶奶老了,不中用了,如果不是领导接济,你哪来的上学机会,你只有认认真真地读好书了,才不枉人家帮咱们一把,也不枉费奶奶的苦心啊!奶奶,”她声带有些哽咽起来,“奶奶这辈子……也就指望你了!”
想他徐城恩在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可是,对上他唯一的亲人,他不能不在乎的人,辛苦抚养他长大的奶奶,他做不出更多的忤逆行为。
简单地晚饭做好了,大米粥,咸菜萝卜丝,凉拌黄瓜,还有昨天剩下的馍头。祖孙两人围坐在小小的桌子旁,默默无语地吃着晚饭。
徐城恩吃得很快,他总是在放下手中的碗筷匆匆跟奶奶打个招呼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家门,问他去哪里了他也不说,只说是出去一下。可是,他口中的‘一下’未免也太长了一些。起初的时候,徐奶奶还会很担心,熬着夜也要等他回来,可是,长期下来,老人家的身子毕竟熬不住,再加上徐城恩的不断劝说,反复保证,慢慢地,她也就不再操这份心了。其实孙子不说,她心里也有谱,从他初次递给她零零整整的钞票时,她就留了心了,她也曾悄悄尾随在他身后,想要知道晚上的几个时辰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或与人争斗什么的,可是,当她发现孙子仅仅是在饭店帮人家干活时,她的眼睛湿润了,这孩子,长大了。
自从上了高中后。徐城恩确是不再找人麻烦了。可是,他曾经惹下的麻烦并没有因为他的自束而消停下去。总会有几个不怕死的不时地找上他。相较于以前,他现在的脾气可以说是收敛多了,当然,不爱搭理人的本性还是不变的。可笑的是,因为他的这种所谓的特立独行,放浪不羁还冷酷,居然惹上了一干寂寞的女人死缠烂打。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对于那些洁身自好之类的说法他嗤之以鼻,对于女人,如果合了眼缘,恰巧他又闲得发慌,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不过,他也并非毫无原则,出来混的都知道,他们只是玩玩而已。如果有谁当了真,那么抱歉了,他也只有冷酷到底。说到女人,徐城恩的狂放地心像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生生地刺痛。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一丝苦笑缓缓爬上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并非君子,只有寤寐思服。这也许,将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