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枫在徐家木门前探头探脑。她从来不是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的人。如果,她午饭时没有听到妈妈十分严肃地告诫时,她肯定会无知者无畏地勇闯进去的。思绪又飘回了午饭间:
“妈妈,咱们这个地方你很熟吧!”叶天枫试探地询问。
“那是自然,你老妈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打小就将这片土里混得滚瓜烂熟,但凡这邻里乡间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叶母将话说得是满满当当。
“那妈妈认识一位很可怜地老奶奶吗?”
“老奶奶?”这种概念是不是太过模糊?
好在叶天枫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她很详细地将自己能够描述出来的东西七拼八凑悉数倒给母亲听。比如说老人的年龄,住处具体位置,甚至包括人家房屋的描绘。还有就是叫“小恩”的名字。
“哦,我知道了,”叶母将所有的线索串连起来,很肯定地道,“小恩吗?他是不是姓徐,大名徐城恩来着?”
徐城恩?好耳熟的名子,到底在哪里听过呢?哎呀,不管了,她哪里能确定人家叫什么名字。只得无知地摇摇头。可是,她又直觉找对了方向,继续问道,“妈妈说的徐城恩又跟老奶奶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徐老太的孙子。你是不是我女儿啊,连这个都不知道——”叶母似乎觉得这个女儿不争气让她失望。
“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老奶奶很可怜很孤单呢!”她几乎是喃喃低语。
“唉,说来,话就长了。”叶母大概觉得一言难尽,很干脆地不再说下去。
“妈妈,我很有兴趣呢,最多你长话短说好了。”叶天枫不依道。
“丫头,小恩那孩子,现在可以说是与奶奶相依为命地。他打小就失了双亲,由奶奶抚养着长大。可是,这孩子也实在太不争气了……没有人管得住他,他惹起事来也从来不跟你讲道理,以前他还小,作错了事因为他家的情况我们谁都不跟他计较,总想着他长大了就会收敛一些,没想到——唉,这孩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叶天枫久久不语,只是眼睛眨啊眨地,就开始模糊起来。
“……总之,丫头你听过就算,你想做什么妈妈都不拦着你,只是,那徐家你千万不要靠近,那孩子,咱们惹不起。”叶母难得如此语重心长地说话。
……
显然地,叶天枫并没有被母亲吓到。她此刻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觉得自己很蠢,也不知道在磨叽个什么劲儿,在这个虽然夏日余温仍在肆虐,但毕竟已近秋高气爽的时节,闲暇地路人难免多了起来。处于很多人都会投以怜悯的房舍前,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她都有紧张起来。可是,很快地,灵光一闪,她便开始责骂自己,哎呀呀,她这是怎么了都,一点也不像自己了。人家她是来找老奶奶的,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也这样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个什么奶奶的孙子什么的,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人不是?又不可能真吃了她。她不能被一些危言耸听给生生吓住了呀!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叶天枫举步就要进门——
徐城恩远远地走了过来。大老远地就看见有人在自家门前犹疑徘徊,一副形迹可疑的样子。可是,当他看清楚那人的背影时——只因是女孩的背影,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被他吓跑的何萱娜。他沉静地仿若死寂的心似乎有复苏地迹象,紧抿地薄唇也无意识地微微翘起,可是,他硬是压下心里的异样。继续端着一张与年龄有丝不相称又毫无表情地脸。只是,悠然地脚步却不觉地加快。像是为了引起那人的注意,他甚至刻意踩着重重地步伐——
叶天枫察觉身后有人,回首,由惊讶到惊喜,只是简单地过渡,“啊?是你!真好,我一直在找你呢!今天终于给我碰到了——你跟我回家吧!我有东西要……”
对上的不是想见的容颜,徐城恩心里浓浓地失落感有些难以忽略,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厌弃的口吻,“怎么是你?你鬼鬼崇崇地在我家想做什么?”因为上次“损失惨重”他记忆犹新,因此总算还记得这个冒失的女孩。
“这是你家?这真的是你家?”叶天枫自动无视他的坏脾气,紧紧地抓住了重点信息。
似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兴奋,可是,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兴奋,难道说,她找他家找了很久了?她为什么要找他的家?眼前这个看起来心无城府笑得开怀灿烂的女孩该不会跟其他对他有什么特别想法的女生一样对他抱有什么想法吧?他如是揣测。“怎么,你在找我?”他微眯眼睛,阴恻恻地开口。
“对啊对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一直有在找你呢?”
徐城恩闻言笃定心里的猜测,面上就更冷了,他勾起一抹痞气十足地笑意,以左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下巴,右手则轻佻地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触手很好,他不吝于称赞,“皮肤不错,长得还行,勉强入得了我的眼……”
叶天枫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对她品头论足,可她直觉不喜这样,于是,不客气地拍掉他的大手。
徐城恩并不生气,闷声笑道,“很辣吗!”
“辣?”她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呵,那又怎么样,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不是我的菜,太嫩,青涩,难以入口。”他薄唇继续吐出她听不懂的话。
“菜?你说我是菜?”
“难道不是吗?你送上门来不就是想做我的菜吗?”
叶天枫偏了头,心说自己也许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莫名其妙地话了,也许他自己不会做菜,肚子饿了想要吃菜,以为她上门来是帮他做菜,那个,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态度很差,性格更是难以亲近,眼光倒是满准的,他是从哪里看得出来她炒的菜难以入口来着!
她这样解释徐城恩的话并不难以理解,‘他是坏孩子,他只做坏事,他说话难听,他不讲道理,他没有逻辑……’这些,都是叶天枫断断续续听来的,因此,他特立独行的说话方式自然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嗯,那个,我给你做菜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不能觉得不好吃噢!”她打着商量。她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如果他觉得她烧的菜不好吃而不吃的话,她岂不是白忙一场吗?
徐城恩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面前的女孩了。看似单纯乖巧,说话却如此大胆,他开始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些什么。她不了解他吗?她没有听过他的事迹吗?她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对他避之惟恐不及吗?她不知道那些所谓好人家的乖乖女都不屑靠近他吗?哈,这样最好,他也不屑别人来靠近他。
“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要你滚啊,你不是我的菜,在这点上,我从不委屈自己。”他无端烦燥起来,双臂环胸,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