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跑到七楼就看见老师和清阳了,事情的经过也就是这样了。”林七月说完大大叹了口气。听完后,盘长生对学生们的冷漠心态感到寒心。
过了许久,清阳终于醒了,盘长生探了探她的头,嘘出了一口气,烧终于是退了。
“我怎么在这?”
“难道你不希望在这吗?”盘长生抱紧了她。她就这样靠着他睡了一天?还是两天?真想就这样有他伴着一辈子啊。睁眼看了看四周,原来是在他的寝室里。她的脸红了,脸上也是讪讪的。他打趣,“平常伶牙利嘴的,不知个羞。小丫头,今天怎么倒扭捏起来了?”清阳羞得把头往他怀里钻,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许多的话头此刻都不敢说起,唯有说些逗趣的事。还有三天就是清阳的十四天之期了。他把她抱得更紧,生怕她出事。
他的脑子一刻也没停下来,全在思考着问题。这次的意外,如非自己及时施救,谷清阳的生命就有危险了。虽然三天后才到她失踪的日子,失踪后的第七天才是遇难日。但他敏感的发现,从晨雅里被救活后开始,对手就在开始修改他(她)的杀人方案。让人防不胜防,抓不住规律,而对方随时都会出手。
再加现在校园内一片混乱,大家早已失了分寸。谷清阳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你在想什么?”清阳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就觉得心里难受。
“我想你该吃点东西了,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把饭盒弄热。”刚想起来,身子却被清阳抱住。病中的小女孩都特别依赖人,盘长生无法唯有哄了她放手。把徐徐她们帮打的饭盒递给她。
清阳接过,打开了盖子。
“啊——”一声尖叫,饭盒滚落地上,里面装了一只红色缠枝花纹富贵牡丹嫁鞋……
校园内的学生全都成了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许多同学都反映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整个历史系成了人人讨伐的对象,都说就是因为历史系的乱碰了东西,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招进学校里来了。
甚至鬼魂在找替身的传说都出来了。把学校搞得乱七八糟,让圣洁的高等学府蒙羞。
在学校还有另一支团体在蠢蠢欲动,那就是中文系的李可居搞的一场活动。说是活动其实不然,说是法事到更贴切些。她招集了年级上的同学,一到晚上尽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是却有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这个社团。
夜深了,盘长生组织起历史系四个年级的男学生,编了队伍在学校的主要干道上巡视,学校方面作了安排,树林处、小公园等地方就由保安通宵巡逻,务必把学校弄上正规,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工作学习。
盘长生把清阳带在了身边,他实在放不下她。还有三天,不管幕后人怎么想,有没有改变杀人方案,他都必须坚守,尽管疲于应付,也要坚持下去。
他回想起下午清阳出事的情况,他刚从校长处回来,在八楼就听到了凄厉的救命声,他跑了上去,眼见着清阳从九楼跑下来,一直跑,跑到七楼,她的身后、附近,根本就没有她提到的女鬼。最后她倒在七楼禁闭的寝室门前,那里是归溷和小薇住过的房间,除了已经被他挪动过的石阵,没有鞋子,没有那双红色缠枝花纹富贵牡丹嫁鞋。
清阳昏迷后,突兀地爬了起来,在地上爬着,想要寻找什么东西,他被吓到了,赶紧跑过去。就在一刹间,她竟然越过了围栏要往7楼下跳。如非他快了一步拉住她,后果不堪设想。
他把所有诡异的事情在脑里过了一遍,他也在李成的办公室门口见到了鞋,而后又见到了穿着红衣裳吊死的女鬼。紧跟着在沈家书局也找到了那双鞋。那双鞋更是沈老板对他的提醒,那个诅咒无处不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酝酿。
李成、沈老板、谷清阳、甚至还有归水月,他们通过各种隐晦的方式去向自己求助,他们都被人监视了,包括他自己。所以幕后人远不止一个,一个人不可能监视这么多人。而从沈笙的失踪来看,连一个男警察都可以制服,幕后人要么是个脸熟的人,要么就是个身体强壮很有头脑的男人。而在盘长生身边监视这么久却不暴露了身份行踪,这个人也应该是个熟悉的面孔,能够经常出入校园和他身边而不引人注意,那只能是这里的老师和学生。
幕后的人到底有几个?而谁又是可以信任的?经过分析,幕后人的形象依然是模糊的,没有准确范围的影子,无处不在的影子。
“呀——”一声尖叫,盘长生和谷清阳循声跑去,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大骂着:“这个学校疯了,这个学校疯了。”
“同学发生什么事了?”谷清阳一把拉住了跑过来的两个男生,甜甜地问。
男生果然中了美人计,只顾看谷清阳,问什么就答什么。“诺,你看那边,”一个男生指向山脚的地方,隐约见有闪闪的烛光,“中文系那婆娘在搞什么仪式,吓死人了。”盘长生和谷清阳对望了一眼,让两个男生赶快回宿舍不要乱跑了。两个男生不满地低估了句,“这个鬼学校谁还敢乱跑,不是看在国家重点高等学府的份上我立马就休学了。”
“听过百鬼夜行吗?”盘长生并不看向她。
“好像是日本的民俗。”谷清阳并不知晓,所以唯有眨了眨眼睛。
“那是日本平安时代的民间鬼传说。白天是人的世界,到了夜晚也就是鬼怪的天下。一群群的妖魔鬼挂会行走在大街上,十分热闹,鬼怪们横下天下,无所畏惧,废墟里,街道上,鬼怪们纷纷出现,就像庙会行列一般,人称‘百鬼夜行’。如果生人看见了就会受到诅咒,很诡异、很痛苦地地死去。
“呀!怎么想到说这个,又不是作诗要讲应景的。现在气氛已经够好的了。”清阳顺手指了指教学楼后一行行的白蜡烛。“气氛好所以适合讲鬼故事。”盘长生很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这可真算是冷笑话了。”清阳耸耸肩。
“所以并不好笑,跟紧了我!”他一把拉过她。
烛光闪烁,倒映在教室半开的窗户上,每一次跳动,都栓紧了每个人的心。白蜡烛燃得黑夜模糊而凄清,阴冷冷的火光,开始发糊的白色身影,染进了满天的恐怖气息。
走近了,窗户上突兀地映出他和她的身影,身影糊糊的,拉得长长的,他们的衣服被映出了惨白色。走得更近了,跳动的火光里,她和他的脸都那样苍白,苍白得看不见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在烛光中慢慢消失。
谷清阳心一寒,不敢再看向窗户,她怕她会很认真仔细地去辨认窗户上属于自己的轮廓,然后窗子里的她对着自己笑,而那眼睛,鼻子,嘴巴再也不是她的样子了。
“别看,有我在,别害怕。”盘长生懂得她的心事,拉了她的手,手心中透来了一股温实的力量。沿着白糊糊的蜡烛往山上走,这是后山的另一面,毗邻图书馆。白蜡烛每隔几米插上一对,形成了一条蜡烛小道,一直延伸至山上。而此刻的清阳觉得一点也不浪漫,处处透着诡异,心里恨恨地诅咒:这李可居到底在搞什么鬼,这样唬弄人,想吓死人么!
“看来你搞的东西和她比起来,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想起她为了引起盘长生注意而特意跳的冥舞,确实和这个大巫见小巫。
蜡烛小道果然通向图书馆,到了图书馆前刚好一百只蜡烛。他们做了一件很诡异的事,就是百烛夜行。这和百鬼夜行有着很相似之处,如果没记错,李可居她们定是在讲关于鬼怪的事情,讲够了第一百个,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些都是日本的民间传统,在这所学校里为什么会出现日本民俗的东西?
“今天我在校志室翻阅到了一些东西,”盘长生像是随口而道,“七字禁区,小薇的事件被校方定为了七字禁区。档案里记载的内容是,有人听见,小薇被火围困,求救时说的是日语。”
“什么?”谷清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是个日本人!”盘长生又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理论,“应该说至少她在日本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因为求救时明知道大家不一定听得懂日文仍本能地说出了日语,那是人焦急时,最最本能的语言,她说日语的时间绝对比国语久,所以我这样推定,而今晚这个阵和日俗又是那样关系紧密。”
“那她们想干什么?”谷清阳仍是一脸迷糊。
“如果没猜错,李可居可能想通过讲够一百个鬼故事,引开鬼门关放出冤魂。她应该是想找到归溷或者小薇,问清楚校园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这等于是日本的通灵术,和中国的问米差不多。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们这个百烛夜行一搞就搞了几天,因为这种通灵活动要晚上才能进行,而一个晚上也讲不完一百个鬼故事。”盘长生对这种迷信活动深恶痛绝,这样跟慢性、恶性催眠没有分别,每讲完一个鬼故事就会将恐怖压抑无限扩大,哪怕没有什么事发生,也会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恐慌。只怪学校领导方面都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了他处理,对学生搞迷信活动也不管了,都推给了他。
正想着,他们已走到了图书馆。馆门紧闭着,里面黑暗一片,他们从后门弄开了锁头爬了进去。
漆黑的夜里,月光照不进图书馆。他们两人沿着楼梯往上走,终于在一扇关闭着的门前,透过玻璃看见里面亮着的蜡烛。
蜡烛的火光很微弱,仿佛那簇黯淡的火苗随时都会熄灭。
房间里面黑压压坐了许多人,她们的手上都捧着一只白蜡烛,看不见她们的身躯,脸色,只看见模糊支离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