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了便起来,查看地形,路边的山谷,森林茂密,深不见底,潺潺溪水在此处湍急且差落大,流水声高高低低一直回响在山谷下边的树林里。林中林燃起了一支烟,他想这个鬼丫头,也敢开,闷声不响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被人拐了都不知道。年年岁岁,一日复一日,林中林看着晓儿也开始在朝老的方向滑行,人都要老了,可她就是不长心眼。林中林摇着头,郁闷地伸着腰,对着清晨的森林大声地吼了一声,声音有些单薄,气力不足,山中的回音也就隐隐约约颤颤悠悠的。林中林心有不甘,他双手做出卷筒状,用尽力气对着山那边使劲地啊——晓儿。当他喊出晓儿时,他也吓一跳,怎么就把晓儿喊出口了呢,自己刚才想都没想呀,他边上那一哥们不怀好意地呵呵地一脸坏笑。
早上醒来,拉开帐篷拉链,蓝晓儿一眼便看见蹭在边上的黄狗,黑溜溜的眼珠子正瞅着她,倒是把晓儿给吓了一跳。黄狗见晓儿出来了,它也一跃而起,向着晓儿摇摆着尾巴。
晓儿所处的位置其实是一山坳上,村庄在她的视线里宁静安详。连绵起伏的山峰在这片洼地的周围叠嶂,黑瓦白墙的房子上炊烟袅袅,间或几声鸡鸣,几声狗吠,掩盖在穿村而过奔腾喧闹的流水声中。看着石头上流动的溪水,晓儿觉得只有洗点什么才能对得住这么清澈的水。于是,她把睡袋套子、帐篷褥单、枕巾等等,能洗的都拿出来洗,她拿着明明家里的洗衣棒,一棒一棒地捶下去,木棒打下去,水花四溅,棒声响彻乡野田间,捶几下,又把褥单放在急着向前奔流的水里展开,一些污水与肥皂水在四周漫漫散开,然后再搂成一团几棒子下去。在贺明明看来,蓝晓儿挥舞洗衣棒的姿势非常地优美,一棒下去,总要停顿一下,像要是把回声送出去,再来下一棒。让贺明明惊讶的是蓝晓儿那双浸在溪水里的赤脚白白嫩嫩的,脚指甲上十点丹蔻,像落在水里的花瓣。贺明明望着望着,心里冲出一股气,默默地,却又是重重地叹了出来。
贺明明家前坪里,两边用三根木棍架着的竹篙这个时候都被蓝晓儿花花绿绿的东西侵占了,风儿吹起那些棉质的褥单、枕巾在阳光下光彩艳丽。林中林开着车老远就看见这些飘飞的旗帜,一直到近前,才看到在溪边洗衣的晓儿,长发搭在肩头,一脸的喜气。他哈哈地开了车门,从三菱吉普上跳下来。
林中林探下身子,大声喂了一声,然后说,请问村姑,贺明明家怎么走。
蓝晓儿抬起头,见是林中林,踩在溪水里弯腰就向林中林打水,笑声与叫声一起滚落下来,随着哗哗的溪水欢快地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