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李橄刚坐下,便扔给艾悦两张身份证复印件。艾悦收下没做声。这么多年,李橄还保持着一个习惯,为艾悦拉客户。公司有指标的,每人除手上的客户外,每月每人还要为公司新开几个证券账户发展几位股民。随着证券公司的日益增多,这更是公司职员的一项艰巨任务。艾悦除了把他的朋友亲人一个个发展为股民外,还在不停地为公司拉进朋友的朋友亲人的亲人来从事这项赌博事业,当然它有一个冠冕堂皇的专业术语——金融投资。
这个时候,成筝叹息着,说,艾悦你真不够朋友,自己出货了也不说一声,害得我这次被5·30害惨。哎,你是不是早知道要加印花税了。艾悦一脸委屈,她说,我要早知道,不会全部出货呀,这次出货只是凑巧,你知道的,我一直想买车,只有卖了股票才能买车呀。李橄用啤酒碰了碰成筝搁在桌上的杯子,说,你呀,少怪艾悦,她要知道能不告诉我们吗?成筝似笑非笑地抿了口啤酒,在桌子底下踢了艾悦一脚。
五
艾悦开着车沿着湘江蜿蜒的公路前行,儿子在后座欢呼雀跃。儿子叫虫虫,六岁,上小学一年级。儿子对妈妈上个星期没接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他问,上个星期开车带谁出去玩了?艾悦笑着。儿子又说,我们是去姨外婆家吗?从道理上讲,是去外婆家,可是艾悦四五岁时,被她的小姨收养,带到城里。城里的小姨只有一个儿子,大她四岁,小姨把她做女儿带,她也乖巧地叫她妈。所以一直到现在,她叫亲妈为姨妈,只是长大后,自己有事没事地喜欢回到乡下,呆在那个简陋的家里,看看两位忙碌的老人。也许是亲情,虫虫也喜欢去。不到一个小时,车停到公路一旁的农家院内,艾悦的大姐家。只是这位大姐对这位带出去的妹妹一向是淡淡的。也许她想当初带出去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在大姐家喝了口茶,艾悦牵着虫虫赶着去渡口坐船。虫虫是最喜欢坐船的,从前是竹篙与木筏,如今是机帆船,阀门一拉,在突突地喧闹中船不费力气地就开到了江心岛上。这岛叫古桑洲,洲上居住了几十户人家,百来口人,靠种桑养蚕、捕鱼种菜为生。这岛从岸边的高处俯瞰,像是一条肥大的蚕宝宝扑伏在湘江的中间,周身绿树苍郁。
虫虫站在船上,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一会问姨外婆会在家不,一会又问牛牛哥哥在不在?牛牛是艾悦二姐的孩子,因为家里没有儿子,二姐是招郎的,二姐夫是从岛外入赘进来。已是初夏,岛上桑田菜地绿油油的,风从江面吹拂过来,穿行在艾悦的发间,哗啦啦地大声喧闹。虫虫眯起眼睛扯着妈妈的衣角,在一米宽的沙石路上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