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成筝也一直困惑。为什么衣锦荣一定要与她离婚,离婚后又来找她,用花言巧语用金钱。谈离婚的时候,成筝正怀孕,反应大,衣锦荣做出一种怜香惜玉的姿态,说受不了看着你受折磨的样子,我们还是把孩子打掉吧。如果把这话理解为爱,做妻子的定会感天动地,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开始谈离婚的事,成筝也知道他生活里有另外一个女人存在。所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她的泪水立马盈满眼眶,她想他是铁定了不要自己,所以也不要她为他生孩子。那一刻,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流泪。成筝想他们浓情的时候,那些话那些亲昵还滚烫在耳边。他怎么说变就变。他出十万,要她去医院做掉这个孩子,成筝不愿意,于是他翻脸,恶狠狠地说,你一定要生就生,我是不会管的,而且这婚也是一定会离的。接着,他又好言相哄,说,听话,我马上给你开支票,做完手术就可拿钱,而且离婚时,我再给你二十万。
成筝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爱钱,从小跟妈妈在单亲家庭长大,觉得钱是天大的事。男人的心要走,自己怎么挽留也是白搭,那就捞点钱吧。她走进了医院,躺在铁架上看见刀、钳与吸管,这些寒光闪闪的器具在她柔软的内里探索,捕足,摘除,导出。那疼痛无异于刑场上的凌迟,细细密密的,充斥着每一寸肌肤每条血管,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缝隙,成筝仿佛看见刀子在割肉,一块一块的,接着是狠狠地深刮一刀,成筝绝望地叫起来,额头手心虚汗淋漓,然后是轻飘飘的,眼前的人远了,视线也黑了。她记得她当医生的妈妈对她说过,女人的子宫,就像一颗倒悬的梨子,非常柔软,非常美丽,可以感知甜蜜,也会带来痛苦。那天,她躺在铁架上一分一秒的时间像是停住了,只有那撕裂的揪心的疼,伴着血淋淋的惨境在无限地蔓延,紧闭的双眼金星直冒,在漆黑的深渊里乱窜。
离婚了,以为衣锦荣这个男人从此会在她眼前消失。可是,他时不时地来了,就像他们不曾离婚,来了依然会倒在成筝的床上大睡,甚至还要求行夫妻事,最初的拒绝倒成了一场调情,就这样成筝居然又稀里糊涂地做起了衣锦荣的情人。那个成为衣锦荣老婆的女人找过成筝,要她放过他男人。成筝说,他本是我老公,那时你怎么不放过他。看着那女人魂不守舍可怜兮兮的样子,本要说是他黏着我不放的话咽了下去,心一软,成筝竟说,其实,离开他是迟早的事,我也要为我今后打算,我绝不可能这样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