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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是青梅竹马,我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钟燕燕苦笑了下,“所以我老是欺负他,叫他‘死胖子’,还有各种各样的侮辱,后来有一次,我跟他一起被人绑架了,他替我挡了一刀,那时候我才发现,什么美颜美貌,都比不过一个人愿意用生命护你。”
“初三那年的生日,我就跟他表白了,但是他说,他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呢,”少女一脸茫然,“我不懂,真的不懂。”
孟颖用空出的手扣了扣桌面,斟酌了下字句,道:“因为自卑。”
钟燕燕皱了皱眉:“是吗?”
孟颖道:“你说了,你以前是喜好美丽事物的,他自小跟你长大,自然是了解的,就算你后来改变了,他的想法也根深蒂固——燕燕喜欢美男子。”
钟燕燕道:“那怎么改变呢?”她顿了顿,犹豫道,“让我改变审美观?”
孟颖道:“为什么不让他改变呢?”她想了想金链子的五官和身高,“你那位金霖的原始素材不错啊,身高接近一米八,还处于生长期可以慢慢来,五官嘛,没有特别大的缺陷,只要瘦下来,身材一好,男生的相貌,一靠身高二靠身材,面貌倒是其次。”
“而且他自卑,一是因为跟你这个美女站在一起不合适,简直就是杀猪匠和西施的距离,二是身份。”
孟颖笑了笑:“你不在意,是因为你优势的那一方,但他在意,如果现在的他跟你在一起,不管于你于他,都不是好事。”
钟燕燕咬唇道:“那我该怎么办?”
孟颖:“你才高中吧?”
钟燕燕点头:“高一,他比我大一年。”
孟颖翘起嘴角:“他听你话不?”
钟燕燕自信道:“当然。”
孟颖似笑非笑:“那不就行了,既然他这么听你的话,你就让他变得足够好,足够你们并肩而立,无人指摘得好。”
“这比你找个假男友,要好得多。”
钟燕燕看着杯中的茶叶飘荡,若有所思。
孟颖点到为止,这姑娘比她更懂男人心,不过她还是道:“等下,顺便给白越澄清下吧。”
白越盯住她,她觉得握住她手的力气更大了。
钟燕燕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浅笑了起来,如春风拂面:“当然,对了,这位同学,我们聊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呢。”
“我是孟颖。”
“我是钟燕燕。”
钟燕燕道:“先说明下,我不过是越哥哥的第三任女友罢了。”
孟颖道:“哦。”管她何事。
钟燕燕道:“前两任都是他的亲卫队投票选出来的。”
孟颖:“等下,为什么是投票选出的,不是他自己追的?”
白越撇嘴,却没阻止钟燕燕把他的糗事说出来。
钟燕燕道:“哦,是这样,因为每次越哥哥闲着没事干就看自己绯闻帖,然后依照投票来追求人,”她耸了耸肩,“说是追求,实际上就是往妹子眼前一站,就搞定了。”
孟颖嫌弃地看了眼白越:“呵呵。”
白越不知为何有点苦涩,但却硬是作出风/流的模样:“没办法,人太帅。”
孟颖更嫌弃了,一边嫌弃一边把手抽出来。
这下白越是真不爽了,拉下脸对钟燕燕说道:“快把外面那群弄走,不然等下我可毁约了。”
孟颖挑眉:“什么约?”
钟燕燕笑道:“我假装他的女友,他不揍我家金霖。”
白越咋舌,要不是这该死的约定,他哪能让孟颖看笑话,别说金霖那伙人了,再多来几堆都不够他揍,还不知道在孟颖眼中他快成什么窝囊样了,干脆侧过头,没去看少女脸色。
不料孟颖对他的印象却上升了不少,至少从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变成了不懂世事的幼稚小鬼,而且,颇守诺。
钟燕燕临走前,对孟颖道:“别听外面传言越哥哥多花心,他的那两位女朋友,都有隐情。”
孟颖一脸复杂,这货花不花心,关她什么事啊。
不管想一想白越通过论坛帖选女友的作为,孟颖倒是觉得,她前世对其无情之极的印象,仿佛有些偏差,再看了眼旁边自以为伪装得不错但实际上别扭的不悦已经溢出全身的白越同学,她不由叹息。
也对,这货也不过是个棒槌,没错,这样想,她也不怎么抵触他了。
“走吧。”
孟颖道。
“不把茶喝完?”
白越道。
孟颖想了想,觉得不喝白不喝,上等的龙井,何乐不为。
于是两人就在包厢里,对饮起来。
等一壶茶见了底,她和白越一前一后出了门。
白越突然道:“这次谢谢了。”
孟颖想了想:“你应该先道歉。”
白越噎了半天,闷闷道:“抱歉。”
这次的确是他任性了,谁让他看见孟颖一脸“我不认识他”的淡定表情,他就该死的想要撩拨她,等发现把她扯进这些破事里来时,又心情复杂。
他想着,要是金霖和钟言两个家伙真对她出手的话,也顾不了什么承诺了,直接断他们几根肋骨当作纪念。
不过孟颖比他更镇定,处理得更好。
说话有条有理,而且在信息不明朗的情况下能够抓住重点人物,迅速进行合理的谈判,他想起大伯对他的忠告:不要太依赖武力压制,有时候,合理的协商更能帮助你解决事情。
他第一次觉得,他的确太幼稚了。
孟颖看了他一样,忍不住道:“还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感情游戏,但是,如果你不对别人认真的话,别人也不会对你认真的。”
白越直视她,眸中满是暗沉,那股她第一次遇见他时的讥诮又浮现起来:“就算你以真心待人,也不会有真心相换。”
所以与其受伤,不如先麻木神经,就算那名为爱情的劫难到来,也不至于像那个人一样,万劫不复。
孟颖停下脚步,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眼前这个少年。
那些伪装的风/流也好风情也罢,都不过是那脆弱的保护伞,与其被人伤害,不如先伤害人。
她叹息:“道不同,也罢。”
她始终相信,即便她得不到真爱,但总有人,能得到的。
比如陆扬于他的小姐,比如她的父亲于她的母亲。
她曾因爱而亡,但她依旧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