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梦!”林朝阳喊住她,“帮她把衣服换一下吧,这是干净的睡衣。”将一套干净的男式睡衣放在床头,他快一步离开房间。
唉?看着快步逃出房间的男人,郑梦愣了一下。她认识林朝阳也四五年了,算得上朋友。今天这个样子的林朝阳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她出身中医世家,又学了西医,年纪轻轻就算得上医学圣手。第一次见到林朝阳也是一个雨夜的夜晚,那时候是冬天很冷,她关了门诊回家,却在门口被截住,两个杀气肃肃的男人拦住了她,要她为一个人做手术,他就是林朝阳,身中一枪,浑身是血。
她本不想惹事,但是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说一句话,然后她就决定救他。他说:给你三秒钟时间。她没见过一个伤重快死的男人还能这么自信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而且是在能救他性命的人面前。这样的人,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
从那刻起,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救了他,认识他,成了他的私人医生,随后成了朋友。
嗨,你是从哪里天降下来的女人,居然能让林朝阳这般。郑梦帮梁采繁换着身上的衣服,心里喃喃自语。
客厅里的林朝阳,从茶几上拿起一本《菜根谭》,随意翻了两页,却一眼都看不进去。
急火攻心?漆黑的眸子暗沉下来,他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十分钟后,郑梦从房间里出来,对着林朝阳说道:“帮她敷块凉毛巾,多给她喝水,明天就没事。”
梁采繁一直在昏睡,朦朦胧胧的,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好重,浑身热热的,全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像是身上有股气在体内逃窜,回转,闷地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突然,一股清凉落在她的额间,她觉得整个身子好像被放到了冰窖里,凉凉的,似浇灭了胸腔里的那股火,她忍不住抓住那股清凉,让她更舒服些。
梁采繁不知道他觉得是清凉之感正是林朝阳的手,他的体温向来偏低,即使在这三伏天也不会很高。原本想试试采繁的体温退了没,没想到却被她抓住了,不肯放松。
望着被睡梦中的人抓紧的那只手,林朝阳表情有些抖动,或许这是上天的恩惠,现在就让他放肆些吧。另一只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因为发烧而变得嫣红,微微的滚烫。他冰凉的手一触碰到她的肌肤,她就条件反射的抖了下,随后动动脑袋更加靠近他的手掌。
林朝阳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的小动作,他在心中祈祷,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能这样近距离的接近采繁。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接近她了,想起那时候的情境,林朝阳的心就疼地厉害,他摸着自己的左心房,哪里有个伤疤,当年他差点因为它而死。这个伤就他最爱的女人留下的,而这个人就梁采繁。他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但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永远都记得她那时候决绝的眼神,她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对他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
大小姐说人的敌人唯有自己,只有战胜自己才能站在不败的位置,可是他知道他能战胜自己却无法去战胜眼前这个女人。
林朝阳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声音低沉而缓和,“傻丫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为什么要那样锲而不舍。如果你去追查那件事,哪怕是最后关头能放手呢,何至于到今时今日的局面。”
林朝阳看着眼前那个睡得不安稳的女子,眉眼中全是心疼,可是他没有办法,一如五年前那个雨夜,他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办法保护她不受到伤害。或许大小姐是对的,让她失去那段记忆是最好的选择,那样她就还是会一直快乐,一直开心。可是,他没想到她忘了所有人却偏偏没有忘记顾西城,现在的她还是对他那么痴迷,这样下去她不知还会受到什么伤害。
大小姐,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采繁一直快乐,不再受到伤害。林朝阳将头转向黑沉沉的夏夜,喃喃自语。
昏沉沉的一夜,林朝阳一直守护在采繁的床边。采繁睡地一直不安稳,她有开始了梦魇,那些荒诞离弃的场景一次次在脑海里转换,从这幕转到那幕,一会是军队,一会是丛林,最后她又梦到了那个教堂,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等待着新郎,可是出来的却两个人,顾西城牵着宋诗雅的手一步步来到神父面前,下面的人都在祝福,没人能看到她的存在,她大声的喊,她喊顾西城,可是顾西城只是对着那个新娘笑,根本不看她。无论她怎么大声说话都没人能听到,仿佛她是个透明人。
她绝望地蹲在地上,洁白的婚纱被弄脏她也不管不顾。突然,教堂里的人都消失了,教堂也不见了,她看着四周是一片废墟,长着草,周围荒草蔓延看不见路。她心慌地朝一个方向跑去,可是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她更怕了,跑地更快,更急,可是怎么跑都看不到路,前面的只有野草,又高又密的野草。
“你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远远飘来一个声音,很幽怨很凄凉,在荒芜的地方倍感凄惨。梁采繁恐惧地看向四周:“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一个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袍,披头散发的影子追着她而来,采繁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速度飞快,如同鬼魅。
啪,高跟鞋被绊倒,梁采繁狠狠摔在地方,那个白色影子悬空在她眼前,头发遮着她的脸,只是用幽幽的语气说着:“梁采繁,你以为你忘了就能当一切没有发生吗?我死地好惨,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