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坠下的地方是一处山坳,来人是从阿月进来的方向进来,不知是否另有出路,而且石像还拿不走,只好静观其变。
不多时,过来二人,一人极其胖大,腰悬两柄短斧。一人极其瘦小,手持齐眉铁杖。若不是瘦汉子满面皱纹深刻,便教人觉得是大人携着孩童。
二人走到方才姜磊歇息的那个地方,瘦汉子道:“足迹就到这里,嗯!有歇息的痕迹。”
姜磊见阿月脸现懊悔之色,正欲示以宽慰,却见她一脸柔情地看着自己,不禁一愣。
忽听胖汉子道:“瞧!金像还在!”
瘦汉子立时警觉,喊道:“是哪一路朋友光临十虎山,还望出来相见则个!”
姜磊想窝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对阿月道:“走!出去吧!”
瘦汉子见他们出来,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对一旁的胖汉轻道:“老五老八也太面,让两个孩子摆了一道!”随后朗声道:“二位来我十虎山偷盗,胆子也未免大了些吧!”
“偷什么偷!这石像本来就是我苗疆之物!”阿月道。
“你有什么凭……”瘦汉子还没讲完,胖汉子打断道:“跟他们啰嗦什么,上去拿下了赶快回去交差。至于小妹妹嘛,正好带回去乐呵乐呵!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淫邪之意。
瘦汉子道:“二哥叫你一年内休近女色!”
“去他娘的桃花劫,老子不信这个,这么美的小娘子,放跑了才叫憾事呢!”说罢又淫笑起来,
姜磊眉头一皱,心道:“山贼果然不是好人!”
只听胖汉子道:“老四你先去收拾那小子,我来抓这小娘子!哈哈!”说着合身而上。仿佛一块巨石向二人滚来。
姜磊顺手拾了一根粗树枝,见他过来,跨出一步,挡在阿月身前,立个门户。
胖汉浑没将姜磊放在眼里,及奔近伸手向树枝抓去,姜磊自幼熟习枪法,当下挑个枪花,没让他抓住,一挺刺正中他胸口,发出“咚”的一声,有如击鼓。
胖汉一惊,向后退了一步,道:“小后生还有两下子!”当下不敢怠慢,取下腰间双斧,叫道:“小子,尝尝爷爷的斧子!”
姜磊道:“快退后!”凝神接招,瞥见阿月依言后退,心下稍安。
胖汉斧势刚猛,姜磊不敢以树枝硬接,左避右闪,只觑见机会才出手几次,但胖汉身着异甲,根本伤他不到。再加上他极为壮实,树枝击在臂膀上也浑然不觉。
好在姜磊上窜下跳,胖汉砍他不着。
不多时,胖汉已有些气喘,退开一步,道:“哈哈!老四你瞧这小子,是不是从老六那儿偷学了几招枪法,连跳来跳去都这般像!”
“你赖皮!”阿月道:“你穿的可是藤甲?”
“咦?小娘子还真识货!”胖汉笑道。
“你穿着藤甲和拿木棍的打架也不知道羞!”
“哈哈,待会你随我山寨,我可以脱下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哈哈!”
阿月冷笑一声,道:“我若教他一招,还拾掇不了你吗?阿元,你过来!”
姜磊应声而去,但提防胖汉,只侧对着阿月。
“你不想学法术吗?我现在教你火咒!”
“现在学?来得及吗?”姜磊道。
“这个看人的资质的,只要法诀对,便可激发你天生的灵力,尽管威力不强,不过点着他的藤甲是够了。”
姜磊心中略微激动,只是临敌不敢表现出来。只侧耳倾听。
阿月附耳将火咒口诀告诉了他,姜磊一听之下觉得很简单,依言而试,却什么也没发生,胸口却感到一阵烦恶,又试了数下,烦恶之意愈甚。只得摇摇头,道:“我太笨,仓促之间学不会。”
“这不是笨的事,”阿月道,“是天生体质的问题,我见石像会吸你气力,只道你是天生灵质,没想到却不是。”
“那你放火烧他!”姜磊道。
“不行,我不能随便伤人的!”
“那怎么办?”
“我吓唬吓唬他!”
那胖汉见他二人嘀咕,还不时向自己指指点点,早不耐烦了,这时气力已复,便叫道:“有完没完啊,瞎嘀咕什么呢!赶紧过来试试爷爷的斧子!”
“你该知道藤甲最忌火攻!我能放火,你最好知难而退!”阿月道。
胖汉笑道:“怎么?你要用火折烧死我吗?哈哈!”
阿月“哼”了一声,手一伸,手掌中立时生出了一团火球。
胖汉脸色微变,那边瘦汉喊道:“三哥,她会障眼法,老八就着了道,你别怕!”
胖汉啐了口,道:“谁说我怕了!我这便结果了这小子!”一声大叫又向姜磊扑来。
姜磊四下趋避。忽然急生一智,趁大斧平削之时一个地堂,照胖汉右小腿重击一记。
凡人再如何壮实,胫前的肌肉都较菲薄,这一下无意于击在骨上。
胖汉吃痛,一个踉跄。又露出了破绽,姜磊乘势又击在他左腿之上。
胖汉倒也坚强,发一声喊,拼命似的扑来。
姜磊只是闪避,找准机会击胖汉小腿,只痛得他哇哇大叫。
如此数次,胖汉终于支撑不住,一跤坐倒大叫:“老四!快来帮忙!”
瘦汉一直在找姜磊的破绽,这时胖汉求援才上了手,这瘦汉虽用铁杖,使得却是下三路地堂功夫,其灵动远在姜磊之上。
姜磊树枝较长,一寸长一寸强,瘦汉一时近不得身。
忽然听到阿月“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余光见胖汉将她拦腰抱起。
只听胖汉道:“美人!我可等不及了!来!香一个!”
姜磊如何不怒,忙使出师传绝技“枪荡九重”的连环杀招。在第三招“有进无退”使出时,瘦汉身后红光一闪,僵住没动,姜磊一棍击在瘦汉心口。
顾不上许多,转身去帮阿月,大叫道:“住手!”向胖汉头上砸去。
胖汉无奈,只得放下阿月,抄斧相隔。
阿月挣脱,惊怒交集,道了声:“作死!”手指作势,一道火柱喷射而出,将胖汉淹没其中。
藤甲燃烧更有“吱吱”的响声,胖汉立时化作一团火球,就地滚到,不住嚎叫,空气中一阵焦臭。
阿月心有不忍,又施一水咒,将火熄灭了,胖汉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与人交手,若不是阿月危机,他本不想伤人,眼见瘦汉一动不动,心中不住念道:“这是我做的吗?那道红光又是什么?”
突然,四下里呼哨奇作,坳口一群人奔行而至,足有四五十人,为首一人头戴纶巾,一身书生打扮,众人除他之外都怒目相视。
左首一人挺枪而出。高挑身段,一表人才,挺枪直指姜磊道:“在下前梁骁骑都尉,骆麒英是也,敢问来者何人!”
姜磊想起师父所讲阵前之仪,于是答道:“在下后生小辈,姜……”
“喂!你没事吧!这个时候告诉他名字!”阿月打断道。
姜磊语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骆麒英冷笑一声,道:“既然不愿告知姓名,我看你们休想离开这里了!”说罢凭空挑出个枪花,后将枪头轻点地上,意思是“进招吧”。
姜磊并不出招,骆麒英又道:“那我先来!”径向姜磊而来。
姜磊见对方这么多人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再伤人就更不好了,于是道:“等等!我有话说!”
“怎么?想求饶?”骆麒英道。
“那倒不是!我们此行只是为了取回我们的东西!”
“什么你的我的,道了我们山寨,就都是我们的!”骆麒英背后应和声一片。
强盗果然没有理好讲。姜磊又道:“那我若赢了,你有什么说道!”
“要什么说道!我若败了,我这么多兄弟,都可以向你讨教讨教!”
“你们要倚多为胜?”
“那又如何?你伤了我们兄弟,绝不会放你们走!”
“没关系,你去和他们试试,你若不行,还有我呢!”阿月道。
“可是……”姜磊毕竟有些担心。
“没关系,这是自卫!我想女娲娘娘不会怪我,姑姑也不会骂我的!”
“那好吧!”姜磊俯身捡起瘦汉的铁杖,对骆麒英道:“那么得罪了!”
他知道,若不拿出点真本事,今天的事只怕圆不了场,于是一招“锋芒毕现”刺出,直取面门。
骆麒英一惊,举枪相隔。
不料姜磊只是虚点,又一招横扫千军攻其肋下。骆麒英向后一个踉跄避了开去。
骆麒英昔年曾效大将王彦章鞍前马后,受过一些指点,因此枪法颇为了得。在山寨中,武功也就老大在他之上,因此颇为自负。
此时,两招险些落败,他虽避开,但避得得狼狈,他背后兄弟惊呼声一片,不由得涨红了脸,一招“支取中军”刺出。
姜磊斜身低首,也是一招“支取中军”竟而后发先至。若非姜磊手中铁杖较短,换做真正长枪,早已将他贯胸而过了。
骆麒英情急下退了一大步,才化解此招。
可姜磊一招“挑纵手”乘势而上。
骆麒英只好一个“鹞子翻身”,这样又退了一截。怒气更盛,发一声喊,于是和姜磊抢攻。
可姜磊招招先至,且变化多端,只教他还不了手。
骆麒英招招落于下风,斗志渐失,向后一个纵跃,插枪于地道:“你这可是王家枪法?”
姜磊见对方罢手,也不追击,只奇道:“咦?你怎知我师父姓王?”
“果然是王将军传人!”那书生模样的人喜道,“今日得见神技再现,另我等大饱眼福。在下姓范名达,敢问尊师何在,小可愿望拜见!”
“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在哪!”姜磊道。
“如此真是可惜了!”范达转身对众人道:“今日得见王将军传人,大慰平生,大伙儿且念王将军昔日之恩,今日之事暂且作罢!”
“难道就这么算了?三哥四哥怎办?”一个高瘦长手汉子道。
“我看他们一息尚存,老九,老十,你们抬他们回寨中医治。”
“是!”二人应声而出,各点数人抬人回山,一人路过范达身旁,又道:“二哥你不回,谁治?”
“你且先交给菊青,我稍后便回!”范达道。
人群之中皆有怒色,可是见二哥如此处理,也无话可说。
而姜磊不知,范达其实是另一番打算,他担心的并不是姜磊而是阿月。苗人中可使法术的便是大巫师,甚至是巫主。有千里杀人,弹指杀千人之说。若闹下去,定然是山寨吃亏。而姜磊正巧给了他一个台阶。
范达转身朗声道:“众兄弟回寨!我担心三弟四弟伤势!”众人向两侧让出一条道路。范达正欲行,又转身问道:“这金像真是你们苗疆之物?”
“是啊!”姜磊道。又加上一句:“不过,那是石像。”
“可有凭证?”范达道。
姜磊急欲证明所言非虚,脱口道:“他们苗疆还有一个大的。不信你可以去查!”
范达点点头。转身而去。
是:神枪虽逝技传世,毛头小徒把名扬。势出如龙敌胆丧,不为君王为情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