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娟儿”蒙眬地看着姜磊道,道:“你是?磊哥?”
“对!是我!”姜磊整颗心好像停了跳动,道:“娟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娟儿?我是梅儿啊!”梅儿忽然想到大火,大叫“爹——娘——”起身便往火海里冲,众人死死拉住。
姜磊一怔:她是梅儿?五年前她长得像极了娟儿,谁曾想如今竟然如此一模一样。姜磊的一颗心不禁停止了跳动。
梅儿不住哭喊,支撑了一阵,又昏倒了。
荣婶将梅儿接到家中,而那火一直燃烧到了燃尽了一切可以烧的东西才渐渐熄灭。
姜磊自跑去请大夫来荣婶家,好在梅儿无碍。
眼望正在昏睡的梅儿,姜磊心中又不禁感慨:“几年前梅儿就像极了娟儿,如今竟然和我记忆中的娟儿一摸一样。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想想自己相貌已与昔日大不相同,心道:“五年了,哦不,是六年,如今的娟儿还会有着她这样的一脸稚气吗?”
姜磊在一旁守了了一夜,天明大夫来送药时他才起身回家。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心力交瘁,躺下便睡着了。
梦里哭喊声,哀嚎声又响了起来。他一下子惊醒,看看日头似乎没睡一会儿,心道:“我昨日没喝酒,为何这毛病又犯了?”
他累得浑身疼,有些发蒙,可依旧难以入睡。
直到日上三竿,眼前一黑,但至少片刻又惊醒了。
他起身寻了些冷炙吃了。
回到床边又不敢躺下,只是坐在床边倚着床柱,直勾勾地看着窗纸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浑浑噩噩过了一夜。
第二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响起了喊声:“磊哥?你在家吗?”
姜磊浑然不觉。过了片刻,梅儿自推门而入。
姜磊仍旧毫无反应,双目半合,神情呆滞。
“你怎么了?”
也许是梅儿带进来的冷风,姜磊感到一阵清凉。稍微回了回神,之感头痛欲裂。
见梅儿站在身旁,迷迷糊糊地道:“娟儿,怎么是你?”
“怎么又是娟儿!我是梅儿!”
“哦!是了!梅儿!你不要见怪,你长得太像我一位故人。”这一句话姜磊说得有气无力。
“你不舒服吗?”
“我一睡脑袋里就有声响,我睡不着。没什么大事。”姜磊笑着吃力地摇了摇头,“你呢?身体好些了吗?”
“先别说我了,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看着梅儿关切的神情,姜磊感动极了。可是浑身无力,更不用说表达了。
雪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梅儿身上,她显得那样夺目。
这个景象看上去是那样熟悉。因为在梦中,他曾无数次地见过。
姜磊的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头脑里感到好一阵清凉,渐渐合了眼,睡着了。
过了三个时辰。姜磊又被惊醒,满头汗,不住地喘息。可毕竟睡了三个时辰,神智稍复。
守在一旁的梅儿略显疲惫,道:“你醒了。”
进来点点头,道:“我口好渴,有水吗?”
梅儿急忙取来水袋,姜磊仰头便喝。水太冷,姜磊又喝得急,心口都痛了,勉强忍住,却难免变色。
“你慢点!”
姜磊微微一笑,此情此景让他觉得心里好暖,不禁陶醉其中。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姜磊打了个寒战。扭头一看,房门尚且开着。屋外天色将晚。
“都这个时候了。”姜磊道,“房门怎么一直开着,你不冷吗?”
“啊!对不起!我不觉得!”梅儿急忙去关上了门,屋中无火,立刻漆黑一团。
“你瞧瞧我,太没计较了。我去邻家借下火。”
昏暗中看不到梅儿形容,想象中定是那种略带尴尬的可爱神情,她真的太像娟儿了!
“还是我来吧!”姜磊说着站起身。
“你好好休息吧!”
“不用!我现在好得很。”姜磊伸手拉住了梅儿,自己向门外走去,临出门转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用说对不起。”
姜磊去邻居家借了火,在屋外灶里生了。又烧好了木炭拿回屋里。去屋后冻土里刨出了腌肉和干粮,在火上热了。拿到梅儿面前。
梅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姜磊看着梅儿,不禁想起了从前和娟儿一起吃饭的时候。一时呆住了。
梅儿给他看得不好意思,羞道:“我只是有些饿了。”说着头更低了,“其实你病了,应该我弄的,只是我看你屋里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也不会弄……”
她的娇羞让姜磊浑身发热,但他不敢造次。只是道:“没关系。我今天没出去打猎。没新鲜的你不要介意才好。”
梅儿淡淡地笑道:“这个很好吃啊!”
姜磊的心随着油灯的火光一动一动,火红的炭盆映得梅儿的脸愈发明艳动人。好像在梦里一样,但即便在梦里也从未做过如此美梦。
不禁心神荡漾,神智恍惚。
“你怎么啦?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没有。”姜磊直觉头脸脖子都在发烧,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向梅儿靠近。
梅儿有所察觉,蓦地起身,把门打开了。
一阵凉风吹来。姜磊的脸才降了温。
“已经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荣婶要担心了。”
“好!我送你回!”姜磊见她有意回避,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了。心中歉然。
姜磊送梅儿回荣婶家,一路无话。因为自从出了屋,梅儿的脸就变得冷冰冰地,许是他生气了。也不知怎了,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竟想不出一句逗她的话。
一直到了荣婶家门口姜磊才道:“明天你再来我家好不好,我打新鲜的野味给你做顿好的!”
“好啊!”也许是听到有好吃的,梅儿的脸这时才涣然冰释。
“那梅儿……明见天!”
“明天见!不过……磊哥……离开雪岭后不久,我爹便给我改了名字。不叫梅儿了,叫馨儿!”
“馨儿?”
“是!算命的说钟梅钟梅,最终还是要没。所以我才会有那场大难,于是我爹给我改了名字。”
“是哪个‘馨’?”
“温馨的‘馨’!”
“好!那我以后便唤你作馨儿了!”
姜磊待馨儿进屋后这才回家。依旧是只要躺下就会惊醒。趁着还有力气,索性进山打猎去了。
好在运气不错,没遇上什么猛兽,猎了只落单了岩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它弄回家中。心中还不住埋怨自己怎变得如此没用。
待洗剥干净挂在屋外架子上之后,天已亮了。又将材料备好。
坐在床头发呆,心想:“今天去趟药店看看,我这是个什么病,这样下去可不行。老天爷把梅儿,哦不‘馨儿’送到我身旁,我定要好好珍惜机会才是。”
没过多久,馨儿便来了。她一进屋便道:“又没睡着是吗?”
姜磊没料到她会一大早来,看着她关切的神情,自然明白是在担心自己,一时间感动地稀里哗啦得。眼圈不禁一红。
“你还是先睡会儿吧。”
“可是,我睡不着。”
“放松,别胡思乱想。”
望着馨儿清澈的眼睛,姜磊头脑里却莫名感到一阵清凉,渐渐合上了眼,这次睡了两个时辰,便惊醒了。看见馨儿趴在床边。
姜磊轻拍馨儿肩头。馨儿直起身来,面色极其惨白。
姜磊大惊,叫道:“馨儿!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馨儿皱着眉,表情十分痛苦。
“那你到床上休息。”姜磊心中奇怪,她为何会如此疲累。但毕竟是担心多一些。
睡了一觉精神稍复,便去给馨儿做吃的。那羊腿早用香料和盐水喂上了,就等馨儿来了烤。姜磊生了火,用商队处买的京城最好的酱和蜂蜜做了道香喷喷的蜜汁羊腿。
这是他最拿手的,是每次猎到岩羊鹩哥都必须要吃的一道菜。想起鹩哥,姜磊又伤感起来。
但是本身是个心大之人,心下感慨:“没了鹩哥,来了馨儿,老天待我还是不薄。”
回到床前,一时不忍将她叫醒。
“好美,真的好美!”姜磊心道。
许多年来,他一直都梦想着再看一看这个样子,虽然姜磊明白,眼前的并不是娟儿。
馨儿缓缓张开眼睛。
“啊!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什么味道,好香!”馨儿眼里来了神采。
姜磊把切好羊腿端了来,二人就在床边吃了。看着她吃得很香,姜磊心中有种淡淡的满足。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腿!”馨儿眉开眼笑。
“她简直就像个孩子。”姜磊心道。
馨儿吃完没多久又困了。姜磊就在一旁看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想的岔了,到外面透气去了。
晚上馨儿才醒,饭后姜磊说要送她回荣婶那里。可自己已然晃晃悠悠的了。
馨儿道:“我自己能回,你先休息吧。我看你睡了我再走。”
姜磊无奈,他头晕晕地,心想就算去送要是倒在路边了可是丢人。虽然不放心,也只能如此。于是依言合上眼,尽量让自己放松。头脑里又感到一阵清凉,渐渐睡了。
恍惚间又被惊醒,他没再如何惊叫。黑暗中却听见一男一女正在争吵,跟着眼前骤亮,头脑一片轰鸣,昏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亮,额头有些微微作痛,见馨儿又是伏在床边。
“馨儿?你昨天没回去吗?”
馨儿不答,只是微微“嘤”了一声。
姜磊大急,连忙将她抱到床上,道:“我去找大夫!”转身而行。
馨儿却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不必了,我只是累了。”跟着便昏睡过去。
姜磊想想还是应该先找大夫,出门奔药店而去。可到了却得知大夫回乡了。雪岭镇就这么一个大夫。姜磊想起了寒蕊。于是赶去镇东秦家。
寒蕊是百年雪莲成的精,颇有些治病救人的本领,只是她救人通常要损害自身精气。因此秦家轻易不教她给外人看病。但是“恩公”所命也不敢不从。
寒蕊来到馨儿身边,用起了法术。
馨儿身上泛起了幽蓝的光,过了好一阵才渐渐睁开眼睛。
寒蕊收了手,道:“好了,暂时没事了!”
“她是怎么了?”姜磊问道。
寒蕊没答,而是直接问馨儿道:“你学过法术对吗?”
馨儿点点头。
“你法力已经消耗过度,可你还勉励施为,你可知道这样是会消耗灵力的吗?”
馨儿低下了头。
“我发现你的身体早有衰败之相,只是一直靠灵力维持。这是为何?”
“当年我身受重伤,遇到了一位高人,他不仅救了我,还教了我一些法术。我日夜练习,身体就渐渐好了。”
“原来如此。你的性命完全是靠灵力吊着的,所以你不可再消耗灵力了。”
“可是……”馨儿一副忧容地看了看姜磊。
姜磊这时似乎明白了,难怪自己睡不着,而馨儿来了后才能睡下。定是她用了法术。方才寒蕊说的话他也大致明白。回想当年,馨儿便是因为自己受的重伤,如今若再因为自己有什么闪失,那如何能安心,于是道:“没什么,我只是睡不着而已,出不了什么太大的事。”
“人不睡觉是会死的!”馨儿道。
寒蕊转过来看了看姜磊,道:“你怎么了?”
“我睡不着,躺下了就会被惊醒……”
“我看看!”寒蕊手一挥,施出安魂咒来。
姜磊只感一阵困倦,头脑中一阵清凉,立时睡了。可头方才低下,那些声音又响了起来,又即惊醒。
只听馨儿道:“我用的也是安魂咒,只是每每他都会惊醒,只好不停地用。”
“这个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帮人补。你灵力充沛,而且一入眠便躁动异常,需要泄。这个我治不了。”
姜磊不免有些忧伤:“这么说我没救了?”心下忽地决定:要是死定了,我自当走的远远地,在这里只怕要害馨儿难过。嗯!一会儿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生自灭好了。”
“也不能走么说……”
姜磊听着似乎有转机,眼前一亮。
只听寒蕊道:“……你上仙山去找老神仙吧,或许他有办法。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我先回了。”
“多谢!”
“谢什么,你是我们全镇的‘恩公’呢!”寒蕊勉强一笑,只是她不惯笑,叫人看上去略显尴尬。
每当别人叫他“恩公”时,姜磊都是既自豪,又羞愧。而此刻更是羞愧难当,心道:“我算哪门子‘恩公’!”不觉摇头轻叹,低下了头。
却看到了地上的脚印,不禁一怔:“这是谁的脚印!”
那脚印看上去比自己的略大,而且是千层底的布鞋底,这种足印姜磊有些年没见了。因为雪岭镇全镇都穿的是清一色的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