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姜磊便跟随商队学习行商。
那“李伯父”名辅仁。魏州富商,后迁入洛阳。
每年洛阳出发,经邢入越定瓷,至闽购茶,然后经江陵入川,沿途收购云锦蜀锦,然后携至敦煌贩卖。后再购置大量西域货物返回洛阳。沿途都有买卖,商队颇为壮大。
时唐之贵胄,沙陀族人颇多,西域特色悄然成风。因此西域的东西带到洛阳自能大赚一笔。
于是姜磊学会了讨价还价,学会了圆话,也学会了“做人”。
而玉婷与姜磊更似形影不离。每天一同游玩。
玉婷本来无心买卖,但是与姜磊同往也是乐在其中。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向姜磊发脾气,闹别扭。姜磊只作是撒娇,心下倒觉得甜甜的。再加上姜磊本性谦和,一切就都由着她。
经过一些时日的调养,姜磊的伤已然全好,又恢复了那昔日的“小白脸”形象。也因此,玉婷愈发粘着他了。
这日方过了成都,由于成都盛产蜀锦,连日来颇为疲累,商队没走多远便在彭州歇脚。
在成都时,他们遇到一个做泥塑小人的老者,二人都觉有趣,便请老人教了。
此刻午时刚过,时候尚早,二人在后院捏泥人。姜磊学得快,早学会了。玉婷却总是弄不好,姜磊则在一旁教她。
对于这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姜磊向来“放肆”。
见四下无人,竟搂着她手把手地教。心中不住荡漾。
忽然马戎阳从天而降。
二人连忙起身,有些尴尬。
“姜兄弟,为兄此番有事相求。”马戎阳当作什么也没瞧见,看门见山地道。
“马大哥有命,兄弟万死不辞。”
“你也不问我是做什么?”马戎阳道。
“无论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好兄弟!”马戎阳伸手在姜磊肩头一拍。
“我也要去!”玉婷也道。
马戎阳一副很遗憾的表情:“我也想带你,可此去远在东海夷洲,万里之遥,只能飞去,我用我的法宝,只能多带一个人,所以没法带你。”
“那我让磊哥背我,你就当带了个比较重的大胖子!”玉婷笑道。
马戎阳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飞行又不像在平地上走那么稳,身在万里高空,若有什么差池可是要分身锁骨的!“
玉婷撅着小嘴闷闷不乐。
姜磊轻声对玉婷道:“马大哥是我的好兄长,我不能不帮。再说,他也算是你我的救命恩人,所以……”
马戎阳笑道:“我们速去速回,一办完事,我立刻把他送回来,还给你如何?”
玉婷“噗”地一笑,道:“好!你用完立刻还我!”
“一言为定!”马戎阳一脸怪笑看着姜磊。姜磊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心下自有一番自得。
马戎阳从怀中取出两粒金色骰子,自己跃上一只,叫姜磊也跃上一只。然后搭住姜磊的肩膀,“嗖”地一下,飞上了天。
第一次飞的姜磊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兴奋。眼见云朵、飞鸟与自己擦肩而过,忍不住连声惊叹。二人飞越无数高山,又跨越湖泊海洋,脚下的景致真叫人心神荡漾。只是姜磊一路低头,不禁有些头晕心烦。
二人在一处海滩处落了下来。姜磊眼望海潮滚滚而来,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舒畅。想想方才一路望不见边的浩瀚海洋,在马大哥的携领下,如此轻易地便过来了,心中更是羡慕不已,心道:“若是我也能有可以飞的法宝就好了。”
“这里是传说中的海上小岛吗?”姜磊道。
“是岛,不过算不上小岛。这岛还是比较大的。”
“我们是要做什么?”
“前去不远处有一处庄子。庄主是我师父故交,叫做‘赌鬼’拓跋铁。不久前我听说他有我要找的东西,因此来寻他,可他并不买账,说想从他那儿拿东西只有赌赢他。”马戎阳道。
“那你就和他赌啊!”
“问题就在这里,当年我师父赢过他。他心里一直不服,说我师父有仙术相助,赢了也不光彩。此番我来,他不和我赌,说我定要耍赖,无奈只有喊你来了。你不会法术,谅他也推脱不得。”
“这赌术和法术也没什么关系吧!”姜磊道。
“是没关系,是他输了不认账。‘赌鬼’、‘赌鬼’这赌品自然好不到哪去。”
“我明白了,也就是赌一把赢了他就是了,对吧?”
“对头!”马戎阳冷笑一声,对着东面山上撇着嘴道,“敢不和我玩,我自会找人收拾你!”
向东走了没多远,便可以看到前方山脚下有一庄园。待走的近些可见门上书三个大字“铁杉园”。这园子依山临海而建,景致之美让人不免心旷神怡。
一到庄门口,便有庄丁来迎。见是马戎阳,也不通传,只道:“庄主在书房相候。”
进了庄门,迎面一株大树,上有一个大黄球显得极为瞩目。姜磊并不识得,问道:“这是什么树,这般挺拔。”
“这是铁树。”庄丁答道。
“哦!庄主叫拓跋铁,那他一定很喜欢这树了?”姜磊道。
庄丁道:“这个自然。”
“不仅如此。”马戎阳道,“这庄子名叫‘铁杉园’正厅后回廊之侧种的全是香杉。只因庄主夫人名叫山杉。而‘园林’之园与‘缘分’之缘相似,因此便是取二人逍遥世间之意。”
姜磊不禁赞道:“这庄主真好兴致。”
庄丁引二人绕过正厅,步入一回廊之中。回廊全然在一株株香杉的环抱之中。
廊柱上写满了诗句:什么“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什么“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尽是些情谊绵长大古作。
“我倒觉得这位庄主附庸风雅的很啊,与那‘赌鬼’之名极不相称。”姜磊道。
“‘赌鬼’便是‘赌鬼’,号是江湖上人给的,自然有其原由。”马戎阳笑道,“不过他对她夫人那是一个好,好到人尽汗颜。”
姜磊不明什么样的好能“教”人汗颜,但见马戎阳表情似有讥嘲之色,更是好奇,道:“哦?此话怎讲?”
马戎阳附耳道:“一时半会儿儿说不清楚,容后告之。”
沿回廊直下便到了书房,进的屋内,见屋柱窗棂共一色棕黄,正中置一八仙桌,桌上有棋盘,两侧太师椅相对而置。西侧架一古琴,墙上皆有字画。东侧则是一书案,案后加上列满珍藏。
有一老者正自读书,见二人进来,只抬头见了一眼,又复续读,显得极是不恭。
这布景让姜磊不禁想起了师父的书房。但相比之下却是多了些雅致而少了些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