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醒来,只觉双耳嗡嗡作响,挣扎的坐起。见身处一个火堆之旁,一旁坐着一个人,却是马戎阳。
“你醒了。”马戎阳道。
姜磊按着依旧疼痛的腮侧,甩了甩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是你救了我?”
“那倒不是我,”马戎阳道:“我到时,只是看到大牛把你抬出来,我跟了过来才知道是你,你看看这个。”说罢递给姜磊一张纸。姜磊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姜兄弟艺高人胆大,牛某顿首。然冰坚易破,水理万荣。弟刚正不阿实为不通世事。望今后慎之。时帐外五百甲士,吾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海涵。弟当速去荆南,一路珍重——牛敦儒亲笔。”其字坚韧挺拔如苍松邀月。
“这是谁写的?”姜磊道。
“是大牛带你来的自然是大牛。”
“大牛?”姜磊十分惊诧。
“我起初也不敢相信,细细想来定然是他,想不到在这南平小国还有这么一位文武奇才,我都看走了眼。”
“那他为什么要扮作一副莽夫的模样?”
“这你要问他去啊!”马戎阳道,“不过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明哲保身之举。你风头太盛难免遭人嫉恨。大牛在荆南这些年,人缘极好,国主也十分看重他,算得上是无印将军。他不争权位,自然无人害他。”
马戎阳又仰天长叹道:“在这乱世之中,要么你有野心,心狠手辣,杀出一片天下;要么便收敛锋芒,避祸保身;再或者想我这样,逍遥于天地之间才是上上之选。”说罢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自得其乐。
姜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马戎阳意犹未尽地道:“有句俗话应该改上一改:‘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牛隐隐于朝。’”说罢又饮了一口。
俗话说借酒浇愁,姜磊此刻心境不佳,见马戎阳饮酒颇有跃跃欲试之感。说道:“马大哥,酒可否给我喝一口?”
马戎阳笑道:“就是说,大丈夫岂能不饮酒!”说罢要将酒葫芦递出,忽的停住,要了一摇,从身后又取出一个酒葫芦,有些犹豫给姜磊哪只。
姜磊自伸手取过先前的那只少的。道:“自幼家父不叫我饮酒,还未尝过酒的滋味。”
“那你初饮酒便这样有福,这是关中的凤酒,一等一的好!”
姜磊仰头便喝,谁知这“酒”竟如此呛辣,更似滚烫一般,方一入喉,姜磊便喷了出来,当真涕泗磅礴。
马戎阳偷笑道:“姜兄弟第一次喝酒便如此痛快,马某佩服。”
“这……这‘酒’怎么这样……”姜磊一面哈气一面道。
“酒就是这样,你再来口就好了!不过要慢慢喝!”马戎阳笑道。
这时姜磊口中酒味回甘,加之清香别有一番风味,于是道:“好!”拿起葫芦小小的喝了一口,不似方才那样难过,却是回味依旧,点头赞道:“不错,有意思!”
“这酒是个好东西,好喝不贵,关键可以解愁,这个你喝了自知。”马戎阳道。说罢又拿出一包牛肉,道:“差点把这忘了。”
姜磊久未进食,此时吃一口牛肉,喝一口酒,感觉吃饭从未有此之美。
“我本来是找你告别,顺便找你喝两盅的,可没想在这里遇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马戎阳道。
“西营攻打十虎山,久攻不下。后来向西走来了这里,屠杀了这许多无辜的村民。我看不惯,跑回了营寨,拿了行礼要走。结果被打昏了,就到这了。”
“我明白了,高震打十虎山不下,跑来荆唐边境杀村民抵数你不配合他便要杀你!”马戎阳怒道,“天下竟有如此草菅人命的行径!”
姜磊摇头叹气,忽然想起:“大牛救我出来,他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马戎阳道,“此人有勇有谋,应该有全身之策。况且南平除了大牛再无大将,他自会安然无恙。”
姜磊放宽了心。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马戎阳道。
“我还没想好。”
“不管怎样,先原离荆南为妙。虽然现在是荆唐边境,你还是走远些再进城,以免给大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马戎阳道。
姜磊会意的点点头,又道:“那你呢,为什么说是找我来道别的?”
“我要走了。”
“为什么?北营不是挺好的吗?我还挺怀念那里的。”
“那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每天扯扯淡,赌赌钱,确实快活。”马戎阳道,“不过玩物丧志,我可不敢再玩下去了。”
“你那真的是玩,怕赢得多了,人不和你玩,还要故意输钱。哈哈,真是有趣。”
“没办法,天下的赌场几乎都被我去过了。也没地方玩了。人都认得我,有一家甚至挂了我的画像在里面,我一怒之下烧了他的赌坊。”
“啊这么做是不是……”
“不会,”马戎阳道,“赌坊都是坑害百姓的地方,怎称得上过分。我教了你赌术,你要是能替我再把天下赌坊再都挑上一遍,才是大快我心,哈哈!不过赌坊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以你现在的功夫只怕还不能这么做,他日你武功大成只是替我办了这件事!”
“好!一言为定!”姜磊豪气顿生,“赢来的钱再拿来接济穷人!”
“哈哈!本应如此!为兄也是这么做的。我赢的钱大部分都拿来接济穷人了,因此江湖上人送了个外号‘赌侠’!”马戎阳得意道。
“那我呢,选个什么号?”姜磊道。
“外号是江湖上朋友送的,那要看你做了什么事。不过什么都好,别做赌鬼、赌渣就好。”
二人哈哈一笑。
姜磊不胜酒力,半葫芦酒喝下便醉倒于地。
睡梦之中,惨叫声,哭嚎声,甚至还有嗥叫声,喘息声轰鸣声不绝于耳。
姜磊十分惊恐,一下做起,不住喘息,却见天色已亮,一旁的篝火已然燃尽,正缓缓冒着几缕青烟,马戎阳已不知去向。
姜磊起身,辨明方向,向西而行。一路上净捡偏僻小路来走。
饿了只好找些野果充饥,有的酸涩,有的辛辣,有的苦极,自己也不知自己吃了什么,好在没有毒死。
第三日好不容易抓了只野鸡,美美饱餐了一顿。
吃完了人就犯懒,天还未全黑,便爬到大树上睡觉。睡在树上是怕被野兽叼去,可也不是很舒服,乏得紧,迷迷糊糊,将睡未睡。
心想:“此刻当里南平挺远的了,明日我便上了管道,进城去。早先听说西面便是蜀地,现归大唐管辖,也是才打完仗,想来也是用人之际。如果唐不是如此无道,或许我可在那里发展。只怕天下乌鸦一般黑。可不去我又能去哪,我除了一身蛮力还会什么?难不成真的去挑赌坊?只怕那样成功了也会被师父看不起!”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这有篝火!”
“火已经熄了,想必是人已经走了!”另一人道。
“就这里吧!这有不少干柴,省得我们自己找了,你把火点了,我把它捆起来。”
“把什么捆起来?”姜磊好奇,昏暗中看不清,只觉一个人在篝火堆中摆弄,另一个人在树上捆着什么。
生火的那人,把柴磊好,只听“噗”地一声,旺火一下便点了起来。道了声“行了!”
火光一照,姜磊一惊,树上竟绑了个人。
放眼看去,只见那是个女子,尖尖的脸蛋,高鼻梁高颧骨,睫毛极长,皮肤极白,看上去以往见过的女子颇有不同。但有一种说不出的明艳动人,虽然穿着男装,但纤弱的身躯让姜磊恻隐之心大动。
姜磊想起那日士兵的龌龊之举,怒从心中起:“难道这二人也要行那不堪之事?我定要护这女子周全。”转念又想:“可我现在正在逃路,也不知道离南平多远了。”
正思间,只听一个人道:“这小娘子长得真不赖,要不是要拿她炼血斛真想和她乐乐!”跟着一阵淫笑。
“你老毛病又犯了,房事最耗修为!”
“行了行了,别唠叨了,老子一年多没碰女人了。”,只见他拿出一把匕首,道:“是时候了。”向女孩走去。
姜磊一惊:“他们这是要杀人?”
危机中眼见生火的人正好在自己藏身的树下。姜磊纵身一跃,借下坠之势,凌空踢向了那人的太阳穴。那人浑然不觉,咔嚓一声,断了脖子。
拿刀子的男子听到声音转身,看到同伴倒在了地上,叫了声:“老毕!”未见动静,怒道:“你小子找死!”手放胸前拇指勾住中指,口一张,一个巨大火球喷出,击中姜磊。
霎时间,姜磊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姜磊头发,衣服尽皆起火。
他曾见过阿月放火烧人,心中直念:“我要死了吗?”
然而一个念头忽然闪过:“我死了也不叫你得逞!”俯身去拾生火男腰间的匕首。
喷火男见姜磊俯身以为就此倒下,痴的一笑,转过了身,一副奸笑对女孩道:“上天注定了血斛是我一个人独享……”女孩被堵着嘴,“呜呜”得极是害怕至极。
突然一把尖刀刺入了他后心。却是姜磊拾起匕首,奔了过来。跟着二人滚到在了一起。
喷火男也不点着,但不挣扎,显然早已气绝。
姜磊浑身是火,仰面朝天,闭目待死。也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十分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