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方向感不好,但记心极佳,一会儿便到了西门。
那院子不大,院口却有四个卫兵站着。顶上呼呼地飘着两面大旗,上书老大的“高”字。
姜磊心道:“阿月的这个朋友看来姓高。”
有许多人在排队“取钱”,长龙一直排到了院门外。
姜磊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走近了伸长了脖子望里面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正想进门,听一卫兵斥道:“看什么看,排队!”
见卫兵手势好像是叫他站那人身后,姜磊无奈,只好“排队”。
心中老大不乐意:“我取我的钱为何还要‘排队’?”
跟着前面的人一步步前移,姜磊开始有些奇怪:“为何进屋许多人,出屋的却很少?难道是有后门?”
过了好一阵,这才轮到他,卫兵放他进屋,刚一进屋,还没等开口,就见一满脸麻子的人开口问他道:“叫什么名字?”
“姜磊!”
“哪里人?”
“城北山里的!”
“哦!能挑多少斤?”
姜磊想了想道:“挑多少斤没试过,能举二百斤。”
麻面人张了张眼睛,上下打量了下姜磊,道:“山野村夫果然有些力气!”提高嗓音道;“留!支五两!”
姜磊一愣,道:“不是二十两吗?”
麻面人先是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是惊讶,随即吆喝起来:“去!去!去!都先别排了,兄弟们!有热闹瞧了!大牛!大牛!有人要抢校尉!”
后院传来一声咆哮:“谁人敢抢俺的校尉!”
后面弓背冲进一人,进来后虎目圆睁,向屋中之人逐一审视,胆小的不禁打个冷战。
姜磊见他比门框还高出许多,无怪方才要弓背进来,一脸凶相,须长盖颈,通体黝黑,仿佛年画里的“门神”一样。
大汉姓牛行大,中原人士,军中喊他大牛也不以为忤。为人粗犷,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因有勇无谋,一直未获提拔。
大将军高广怜其勇,许他斩十将升校尉,再斩十将升将军。但南平国小,只江陵一郡,号称雄踞荆襄,却向四周大国称臣,并不用兵。因此,英雄无用武之地,三年了,大牛连个八品校尉都没当上。
这次招兵,大将军许他:“这次我荆军扩军,有一校尉之缺,我派你去做考官,倘若无人胜你,你便作这校尉。倘若有人胜了你,这校尉我就给别人了。”
因此大牛颇为重视。甚至弄得满城皆知,谁都知道这校尉是和“黑煞神”抢,也就没人想去找死的。
“是哪个想找死的!”大牛道。
“这小子!”麻面人向姜磊一指。
“想抢校尉,先问问爷爷这口大刀!”说罢将手中大刀重重往地上一立。
麻面人阻之未及,几块青砖飞贱而起。
这刀通身镔铁所制,重八十斤,乃后人效法传说中青龙偃月刀所制。少有人能舞得动,可大牛用起来,势大力沉,刚猛无铸。
“不是来抢什么‘笑味’!我是来取钱的!”姜磊不解道。
麻面人笑道:“想要钱就要打赢他!”
无奈只得应了。麻面人立即遣人张罗,教院中排队之人先都出去,四下里兵丁立好,怕误伤的就回屋中向外而望。
姜磊讨了一柄长枪,来到场中,与大牛相去五步而立。大牛见姜磊后生小辈也不行礼,更是有气,“哼”地出了口粗气,叫道:“吃爷爷一刀!”挥刀斩去。这一刀又快又狠,势大力沉,当头而来。
姜磊一惊,一个倒纵闪开,刀斩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姜磊心道:“这刀是要我命来的!”当下凝神观招不敢怠慢。
大牛招招凶狠,毫不留情。
姜磊见他刀重不敢硬接,只得闪避,渐渐心下着恼:“你招招要我性命,我也不必容情!”
大牛又是一刀砍到,这回姜磊没有闪避,而是迎刃扑了上去,挺枪而刺,势要和大牛拼哥两败俱伤一般。
众皆惊呼。大牛刀长,势必先斩到姜磊,谁曾想姜磊凭空一个翻身,擦着刀刃穿了过去,一枪刺中大牛胸口。
这招唤做“蛟龙出海”,龙取灵动非常之意。
但凡刚猛有余,其灵动便不足。牛大招招刚猛,姜磊只要步法、时机拿捏的好,便可游身于他刚刃之间。
众人齐声惊呼,却见姜磊的枪头竟然折了。原来牛大身穿宝铠,是大将军所赠,因此常日里都穿着,而姜磊手中的也不是什么好枪,这一招本是姜磊胜了,却使他吃了亏。
若是寻常比试,大牛应该罢手认输。可此战关乎“校尉”,岂不是性命相搏。不由得心下大怒,发一声喊,横刀斩向姜磊腰部。
姜磊双足一点,又一招“龙鱼飞跃”腾空而起,竟从刀锋上滚了过去,同时枪杆刺出,支取大牛双目。
岂料大牛反应极快,左手一把抓住枪杆,用力回夺,姜磊畏他力大,撒手撤兵,同时向后一跃,避开了大牛右手的单刀捅击。
这下没了兵刃,只能闪避不能反击了。姜磊上蹿下跳,东躲西藏,左闪有避。
若非他方才反击得手,反倒吃亏,这会定有人喊他耍赖。
有些人看到大牛凶恶的模样,还真为他捏了一把汗。
姜磊想起昨日山谷中的胖汉山贼,不觉一笑,心道:“累不死你个大个子!”
笑虽一现即隐,却教大牛看到了,住手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笑你笨死,有本事抓到爷爷再说!”
大牛怒吼一声,挥刀杀来,姜磊左跳右纵总与他有一步之遥。
大牛的体力比那胖汉可好的多,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大牛才停了下来,呼呼地喘气,姜磊灵机一动,道:“兀那大个子,你拿那么重刀怎么追得上我!”
大牛一拍脑门,想想也是,将刀一扔,叫道:“爷爷来抓你!”
张开十指扑来,姜磊一闪,教大牛扑了个空,瞬息间伸脚拌了他一下。
大牛直冲了出去,一头撞在墙上,头盔在墙上撞了个洞。
大牛十分结实,爬起身来,甩了甩头,又大吼一声,扑向姜磊。
这次姜磊不闪不避,故意给他抓住。
牛大大笑一声“哈——”,笑声未止,已经身在半空,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厚厚的铠甲只会让他脖颈之处更痛。
原来姜磊的师父当年流亡漠北,游牧民族多喜相扑为戏,因此习得。教给姜磊的也只家传枪法,家传麒麟步和相扑之术了。遇上比自己实力强的对手,可是巧劲,借力用力,或可有奇效。
大牛教摔的有些懵了,隔了片刻才缓过来,爬起来又向姜磊扑来。
姜磊不闪不避,又是给他摔了一跤。
大牛挣扎站起,依旧摇摇晃晃。
姜磊笑道:“来抓我!”
大牛不知为何被摔,一时不敢轻上。
“你不上,我可上了!”姜磊话没完,人已欺近,又是一个过肩摔,将大牛放到在地。
过了一会儿,大牛翻了个身,从趴着换做躺着。
“大牛!起来啊!不起来校尉可是他的了!”麻面人喊道。
“我不起来!起来还要被摔!”大牛道。
“那校尉你不要了?”麻面人道。
“我……”大牛早让摔懵了,只道,“大丈夫说不起来就不起来!”众人笑成一片。
“那小子,他不行了,校尉是你的了!”麻面人笑道。
姜磊还没反应过来,一群士兵便拥上来欢呼。姜磊虽不明白,却也知这些人并无恶意。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后院。
后院大的多,是个校场。
这些军士将姜磊围在中间,问这问那,好不热情。
主要还是问如何敌像大牛这样的大个子,姜磊也不吝啬,都说给他们,很快和大伙打成一片。
同时,也从他们那里知道了,这里是军营,“笑味”是个官。心想师父出谷也是为了做官,自己误打误撞也成了官。
没过多久,麻面人派人给他送来了金钱和军服。
入夜,躺在床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感觉阿月是在骗我,可她为何如此?”
忽然想起阿月送他的荷包,摸一摸还在怀中,拿出来见里面有一硬物。
打开见里面装着一锭小金,与自己带出来的一般无二。
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抱歉,阿元哥,我拿走了你的金子,我要送石像回苗疆,抚远镖局的镖师是熟人,可以到了再给钱,但一路的食宿我是非包不可了。所以你的钱我先借用一下。荆军正在招兵,你一身武艺可以去试试,当上校尉直接便有二十两的家资呢,也不用去找什么营生了,什么时候来苗疆找我,我还你钱,而且加倍的还!一定要来找我哦,下面是来我们寨子的地图。——阿月”
姜磊此时方才明白原委,心道:“真搞不懂,她直接和我说不就完了吗?不过也好,我本来就有心从军,这倒也成全了我。”
是:雾里看花总不倦,捉摸不定不生厌。恰如男女心方恋,彼若情挚需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