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向北方派出一军,结果就多了一个国家,派出两军,就多了两个国家,周市和武臣,都等于肉包子打狗······
不仅仅是陈胜派出的军队,等于是帮那些旧贵族建立了换汤不换药的诸侯国家,更为可笑的是,还有鸡生蛋,蛋还能再生蛋的怪事。
话说武臣派出了三支军马,其中一支是向北攻略燕地,领军的将领是韩广。武臣反叛陈胜的手段,这韩广竟没有变化地重复使用一遍。
韩广进入燕地之后,也是如入无人之境,各城令守望风归降,他轻易地得到了燕地。燕人与下属便怂恿他自立为王,韩广自然髙兴。不过他有个顾忌,倒不是顾忌与武臣的关系,而是他的老母亲还在赵地,他怕自己一旦称王,老母亲或许会被武臣杀死,所以一时未敢答应。
哪知劝进的那帮人固执得很,他们对他说道:
“现今数国之中,惟楚国最强,楚王且不敢杀害赵王的家属,那赵王焉敢加害将军你的家眷?将军尽管放心,万一真的如此,将军联合楚国,南北夹击,赵国焉有不败之理?赵王哪敢不顾忌将军!”于是,韩广也便自立,大模大样地称燕王。
武臣不甘心燕地落入韩广手中,便亲自来到前线,还要督战,张耳和陈余也不便多劝,只得一时都留在边境之上。
岂料这个武臣是员武将,虽然身登王位,一时仍有莽夫之勇。他忽发奇想,想亲自去探一探敌方的军力与分布,但又恐怕张耳和陈余会阻止他,就私换便衣,仅带得几个随从,莽莽然就踏入燕境。
若在平时,燕国可能还放松警备,现在是两军对阵之时,燕国当然日夕巡逻,不断盘查,冒冒失失进入燕国的赵王,没有混过头关,就被燕军拦住,一问之下,他又支支吾吾,于是燕军将他扣留,押回都城。
本来燕军中有许多军士都是从赵军那里分出来的,对于武臣岂有不认识之理,所以刚进都城,就被人认出。在一路押送的过程中,沿途的人已经高喊:“抓到赵王啦,抓到赵王啦!”
赵王的随从,也有腿长逃跑得快的,立即将这消息报告给了张耳和陈余。
两人有些发急,就赶快派出使者,带了许多金银财帛,去求见韩广,希望他放人。韩广得到了赵王,等于得到了赵国,岂肯轻易放人。燕王就对来使说道:“要放人可以,必须订立和约,赵国的国土,应当割让一半给燕国。”
张耳等人这下犯了难。
要想打,赵王在人家手里,士无斗志,况且只要战事一开,韩广必定杀掉赵王,会让张耳他们落下了故意置赵王于死地的坏名声;如果不打,同意条款,这赵国才建立没有多久,也不过几十座城池,割去一半,哪里还能在群雄割据中立国?
张耳便对来使说:
“如果割让一二座城,那还说得过去,要割一半,岂非等于灭国?请转告燕王,当初将军擅自称王,赵王不但没有怪罪的意思,还将将军的老母与夫人送去,看在赵王待燕王不薄的分上,希望燕王网开一面。”
但是,燕王韩广并不会为几句好话而放掉武臣,他手握如此王牌,岂能够轻易不用,所以使者来回几次商量,都没有达成结果。
尽管张耳和陈余被称为谋士,他俩此时却搔头挖耳,毫无办法。哪知不几天,帐外有人高声叫道:“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两人赶紧跑到帐外去看,果然大王坐着一车,驶到帐前,拨帘走了出来,正是武臣。
两人惊问喜讯,那武臣透着疲倦回答道:“你们去问我的车夫!”
武臣的专职车夫,这时还在那里料理马车!
这个武臣的车夫,原来不过是军中的一名小卒,还当过伙头军,并没有任何专长,只是后来武臣称王之后,被挑做了御车车夫。
赵王被抓,张耳和陈余数次派使者洽谈,都没有结果。这时这位车夫站了出来,进帐对张耳和陈余说道:“丞相与将军不必惊慌,在下有一法,能让赵王安全归来。”
“什么办法?”张耳一脸惊讶。
“不能在这里说,须防墙外有耳。”车夫神秘地说。
“那需要什么礼品,开出什么条件?”陈余问道。
“什么都不用,只要我一人去见燕王就可以。”车夫神秘的答道。
车夫堂而皇之地进入燕境,说是使者,要见燕王,那些士兵将他押到一位将军处审问。
车夫道:“我想见燕王,将军能代表燕王?”
“我听说你不过是一个御夫,燕王能随便见得?有话便对我说。”那位将军道。
“既如此,我直说不妨,”御夫清了清嗓子,“将军可知张耳与陈余这两人?”
“当然知道,他俩是大梁名士,听说秦王还重金悬赏他们的人头。”将军回答。
“将军,以他们两人的才能,比起赵王如何?”车夫问道。
“我看比赵王要高明的多。”将军倒是明事理。
“那比燕王?”车夫步步紧逼。
“你竟敢如此比较,想掉脑袋?”将军怒道。
“将军尽管不说,心里也明白。这两人所以跟随在赵王左右,一是没有得到张楚王的信任,二是没有机会,所以暂相随。这次赵王所以能连破数十县城,完全是这两人的功劳。”车夫不紧不慢地说。
“是又怎么样?与我们抓到赵王有何相干?”那个将军一脸的不屑。
“将军这话就差了。他们两人心里,也早就想自立为王,只是没有等到机会而已,可现在机会来了。”车夫不满地说。
“什么机会?”那个将军问道。
“就是赵王被抓的机会。赵王被抓,岂可一日无王,当然要另立新王,这个王又不是世袭的,所以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张耳与陈余的头上。他们所以迟迟不肯同意燕王的条件,正是不想让赵王回去。现在好了,燕王终于如他们所愿。”车夫顿了顿说。
“再不将赵王放回,他们就自立为王,同时,把这不放人的责任归罪为燕王,他们可以大张旗鼓讨伐燕国,并且骂燕国的不义,赵王当时曾给燕王送妻送母,燕王却以怨报德。在如此鼓动下,赵国恐怕会人人激愤,同仇敌忾。这样燕国就灭亡有可待了。”
这位将军已经无语。
“将军,请您想一想,你们是对这个被抓的赵王好说好待,放他回国好?还是让张耳、陈余为王好?”车夫问道。
“这样说来,你认为还是放赵王为妙?”将军说。
“大主意还是你们拿,我一个小卒,岂敢做主,又岂能做主?我只是忠于旧主赵王,又担心燕国从此国无宁日,这才放胆进言。”这一席话听得燕将频频点头,可他想了一想还是问道:“你又如何得知张耳他们想要称王?”
“将军难道不知我虽是个车夫,却是专门给赵王赶车,所以出入宫殿中帐都是很方便,当然是听到他们窃窃私语才急忙前来告知,不然,我能想得出这番道理?”车夫镇定自若。
这位燕将一听,感到事不宜迟,立即带着御夫来见韩广。将军又让御夫把那番话讲述了一遍。韩广一听,果然“醒悟”,他觉得张耳与陈余这两个人比起武臣来要可怕得多。
于是韩广连忙将赵王放出,还对赵王说了许多旧情难忘的场面话,并且给了一车,让这车夫把赵王与随从一齐送回来。
赵王回来的第一件事,给车夫封了近侍,同时下令拔营回归邯郸。
赵燕两国一时间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在中国的东南方与北方,便出现了五个诸侯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