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一边说着,一边将开好的药方递给卓珣看,卓珣仔细看了看,说了声好,就让胡海出去煎药了。
马车继续前行着,卓珣一直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拉起被子坐到窗口,盯着窗外出神。
“你烧刚退,不要吹风。”一双手伸到我面前,替我拉起了帘子。我沉默的回过头,也不说话,低头看着马车的厢底。
“你……恨我吗?”他突然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盯着厢底沉默着。他一开始还看着我,见我没有反应,便也不问了。半柱香后,胡海在车外说药熬好了,他轻叹了口气,俯身将药端进来。
“喝了吧。”他将药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黑糊糊的药,皱了皱眉。
“良药苦口,喝下去就会好的。”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不是要趁着这段时间赶快将病治好吗,现在有人免费给我治病,熬药,我不喝才傻了呢。我接过药碗,尽量忽略药的苦味,一饮而尽。
一日三顿的药,吃的我苦不堪言,我看到就想逃,无奈我要赶快好起来,只好皱着眉头喝下去。大概卓珣看我吃的辛苦,那天刚喝完药,他像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变出两块类似棉花糖的东西。
“这是我们邪茨特产的雪酪糖,吃完药吃两块就不会苦了。”
我看着卓珣递到我手里的雪酪糖,雪白的雪酪糖,晶莹剔透,中间隐隐透出一团嫣红的馅。
我拿在手里不动,他微笑着,再三催促我尝尝。我拗不过他,咬了一小口,没想到外皮入口即化,满口清香的草莓馅霎时溢满口腔,药的苦味果然被掩盖过去。我颇有些感动的看着手里的雪酪糖,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他的两块糖感动了。
不就是两块糖吗,虽然他细心的发现了我怕药苦,但他绑架了我,把妹妹强嫁给上官钰,害得我跟上官钰分离,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引起的,我根本不用为他的这个举动而感激他。
胡海开的药果然有效,我连着吃了三天,感觉胃里舒服多了,人也有了精神。卓珣每天会按时给我送药来,然后看着我喝下去。我被他看了两天,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给我喝毒药,不然为什么每天非要看着我把药喝下去才放心?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进了七八天,还有四五天就要到邪茨了,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我一则不想再挤在那个马车里,每天与卓珣面对面的很不自在。二则,队伍快接近堰城了,我想看看能不能趁着路过堰城就逃出去,不要回到邪茨后再逃,那样比较困难。
“你让我下车骑马去吧,你坐马车。”这是这些天来我对卓珣说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他照例惊喜了一下,但听到我的要求,坚定的摇摇头,“不行,你病才刚好,不适合车马劳顿。”
“车马劳顿?”我不屑于他的“关心”,冷眼看着他,“你这马车每天不停的走着就不算车马劳顿吗?我要骑马就是车马劳顿了,你是不是怕我逃了?”
“你,怎么又偏激了?”他无奈于我这些天跟他说话总是针锋相对,口气有一丝无奈。我哼了一声,“不是这样吗?不然你怕我骑马干什么?”
他看着我,褐色的瞳仁闪着变幻莫测的光。
“扑哧”他忽然笑了起来。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你笑什么?”
他笑看着我,字字认真道:“小病猫的病养好了,又变成威猛的小老虎了。”
我脸上一红,他居然开这种玩笑,不由得瞪他,“别岔开话题,到底让不让我骑马?”
“不行。”提到这个问题,他收回笑容,坚决的拒绝我。我一气,又威胁着问了一遍,“到底行不行?”
“不行!”他不惧我的威胁,朝我瞪了瞪眼睛。我彻底无语,他从来没有一次是答应我的要求的,我的计划永远都会毁在他手里。我们两人像斗鸡似的互相瞪着对方,忽然,马车一个颠簸,我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前倒去。他眼疾手快,下意识的伸手扶住我,于是我整个人完全倒在他怀里!
寂静,寂静。
我听见他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我……在干什么?
思绪回归后,我整个人仿若触电般跳起来,想也不想的推开他。
“我去骑马了,我不管了。”在这样下去我简直要疯掉了!跟他同坐一辆马车,接受他的关怀!我到底是他的囚犯,还是他请来做客的太子妃?我不再管他什么态度,起身想要下车,他迅速抓住我的手,“如果你一定要骑马,我陪你骑。”
我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他毫无商量的余地回看着我,紧紧拽住我的手。我的视线慢慢落在他拽住我的手上,定了两秒,忽然像烫着般用力甩掉。
“算了算了,我不骑了。”我实在受不了他居然要陪我一起骑,一个邪茨的王和一个不明身份的一起骑马,算怎么回事?
他见目的达到,放开我的手,我赶忙退到离他最远的距离,免得我们又有任何身体接触。
“你就这么怕我?”他挑了挑眉。我嗯哼一声,用不知他是否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如狼似虎。”
因为被卓珣看住了,我想取道堰城的计划再次破灭,我决定死心塌地的跟他回邪茨了,反正在他眼皮底下也做不了什么,索性等到了邪茨再说。
两日后,马车路过堰城,我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穿过堰城的城门,心里那个恼啊,再看看卓珣,他却舒服的靠在车厢后面,闭目养神。
我恨得牙痒痒,故意发出噪声,让他不得安宁。他倏地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中带着无奈与……宠溺。
宠溺?我被脑中突然蹦出的这个词汇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表情?是我看错了吧?还是我眼花了?我不敢去想最令我不安的原因,只能徘徊在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上。
好在他只看了我一会,便被车外的一声“王上”打断。我感激的看向来人,原来是多尔。多尔目不斜视的看着卓珣,把我当空气,我不以为意,看着卓珣出了马车,与多尔策马同行,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翌日,马车驶进邪茨都城菀城,这是我第一次进入邪茨的都城。我原本以为经过战火的洗礼,虽然没有伤到百姓,但百姓肯定会受影响,灾民肯定会有。没想到当我进入菀城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街道,街道两旁看不到任何衣衫褴褛的百姓,虽然百姓面色各异,但至少在外人看来邪茨还是民心安定。
马车直接开到了皇宫门口,我跟在他后面,第一次看到了邪茨的皇宫。与大楚皇宫的大气壮观不同,邪茨的皇宫显得颇有气质。两根汉白玉雕成的龙形立柱矗立在门口,共同撑起整个宫门,琉璃的瓦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非常灿烂夺目。
透过宫门,整个皇宫都掩映在琉璃之下,与大楚皇宫对称格局不同的是,邪茨采用的三进三出的布局,让人不禁联想到宫苑深深,一去不回头的感觉。卓珣挥退了众人,只带着多尔与我一同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