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因为惊讶自己身生所发生的事,古君暂时忘了身体的虚脱,现在看到食物,那种感觉再次涌现出来,甚至更为强烈。
他狼吞虎咽的吃完孟霞带来的食物,又狠狠地灌了几口凉水,身体的虚脱才略微有些好转,但较之过去,仍旧虚弱许多。
静坐了一会,他拿起柴刀,默默的朝村外的山道走去。
山路上,古君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路边,因为身体的虚弱,他没有如往常那般去宋术先生那里背筐篓。
回头望望,山脚下那条小溪比往常更加清澈,阳光在水面泛起波光粼粼,使得古君那因为身体虚弱,而导致情绪中的沉闷也消散了许多。
咦!古君忽然怔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右手边一棵长在石头中,上下发黄的根茎植物。雀黄,是他平时采集的药草中一味虽不多见,却也并不稀少的植物。
宋术师公常用它来配药散,疗伤效果奇好。而现在,也是佃主左大福指定药草的一种。
此时的古君,看着这株雀黄,心中却升起一丝别样的念头,仿佛是饿了三天的乞丐,突然被路人施舍了一个白面馒头,恨不得一口吃下去。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有点荒谬,但现在的古君就是这种想法,他很想将眼前的雀黄吞下肚子,全然不顾有什么后果。
这种毫无原由的念头愈来愈强烈,终于,古君做贼似的四处望了望,确定附近再没有其他人,手疾眼快地将那株雀黄采摘下来,不做丝毫犹豫,一把塞进嘴里,胡乱咀嚼几下便咽进肚里。
一切都是下意识行为,都是眨眼间进行,快到连古君的思维都跟不自己的动作,一切便水到渠成的发生了……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古君愣住了,自己是中邪了还是发疯了?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莫非自己被虚弱冲昏了头脑吗?药草怎么可以直接服食呢,自己又不是左狼那样的修仙之人。
虽然雀黄生服下去没什么不良反应,除了口感有些生涩,身体暂时也没感到不适,但这是动物才有的本能,难道自己已经饥不择食?
古君心乱如麻,思绪纷扰,对自己刚才的所做所为后悔不已,他原地蹲下了去,脸上呈现出痛悔的神色。
一只五彩雀自空中飞过,路过古君时清脆鸣叫了几声。地上,一条混身带壳的黑色甲虫,顺着古君的左腿爬了上去。
这一切古君都没去在意,他此刻眉头紧蹙,眼睛大睁,努力去感觉体内的变化。
突然,他发现吃进肚里的雀黄有了反应,先是传出一丝炽热,温暖着他的肠胃,紧接着又化作一片清凉,以一种他所不能明白的奇特路线游走于体内每处角落,往复循环,清凉每游走一来回,古君体外的毛孔便会渗出一些带着腥味的杂质。
若是有那些真正通彻古医的郎中看到这一幕,定会吃惊的合不拢嘴。古君正在经历的,乃是医书中所说,只有人脱胎换骨,以精化气后才能达到的层次,这个层次的人百脉俱通,洞悉自然,万毒不侵,日常生活中会精力无穷。
简单来说,就是人的经脉被打通。
据医书记载,这类人虽然凤毛麟角,极为少见,却也时有存在,只是神秘至极,很难遇到。
最为重要的是,传说中,这种人,可以修仙!
古君闭着双眼,沉醉于清凉气息冲刷体内带来的那种感觉之中。约莫一刻钟后,他徐徐睁开眼睛,身体的变化才完全结束。
先前经历了噩梦,接着又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的行为,现在的古君,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已不像以前那样惊惧不已,他只是吃惊于这一切给身体所造成的变化。
试探性挥了挥手臂,古君吃惊地发现体内先前的虚弱一扫而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没感觉过精力像现在这么充沛过,举手投足间都涌现出源源不绝的气力,便是呼吸,也平稳悠长了许多。
下意识中,古君将手中的柴刀向左前方用力掷出,噌!白光一闪,原本在他手中的柴刀,整个扎入十丈外一棵坚硬的岩松中,余力不减,直至整个刀身没入其中,只留下刀柄裸露在外。强横的力道将碗口粗的岩松震得猎猎摇摆……
咝!倒吸口凉气,古君很是不可思议,眼前一幕简直不敢让人相信,是出自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之手。
他再次上下体察片刻,确定身体并无一丝不适后,古君使劲掐了一下大腿,一种钻心的疼痛传来,这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自已所为。紧接着,如同着魔了般,古君又跳又跑,手舞足蹈动弹不停,眼中流出激动的泪水。
过去的自己因为懦弱,时常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甚至因为几次别人下手狠了点,自己受了重伤。若不是那苦命的流浪汉照顾,自己怕是早已一命呜呼!
经过此番变化,眼下古君看起来只有十七岁的身体,内里却健魄无比,绝对顶得上四五个青壮大汉!强大的力量让他衍生出绝对的自信,古君相信,现在的他绝对不是寻常壮汉可以应对!
虽不知缘由为何,但相对于现状,古君更希望这份突变能给他带来一个新的人生。
渐渐地,古君冷静了下来,抬头向半山腰望去,他的视力也随着身体的变化也犀利许多。看到远处几个身影渺渺茫茫,古君的嘴角露出一丝孩童才有的单纯微笑。
思忖片刻,古君毅然继续上山,只是没再走那条平时熟悉无比的山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同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沿着丛林徐徐向上,密布的荆棘偶然划过小腿,却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古君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因为身体的转变,古君的心情也开心许多。路上每发现一株药草,他都会在跟前凝神一小会,来确定是否会与自己的身体产生感应。渐渐地,他发现平时自己所认知的数十种药草中,只有四五株可以令身体产生感应,且效果也不如雀黄那般浓烈。
尽管如此,还是令古君欣喜不已。因为他终于有了可以让自己强壮起来的方法。
太阳当头,已是午时,烈日已不再是照射大地,简直是在喷射火焰,大地上,裸露在外的石头早已滚烫无比,就连溪水也降下四五寸高,整个空气中处处弥漫着一种燥热。
古君顺手扭断一条胳膊粗的树枝用来探路。半天来他已经适应这种力量的感觉,动作行云流水,干脆自然。过去这个时段,古君那虚弱的体质早已满身大汗,而此刻他仅仅是感到呼吸微微加深了些。
三花叶,兰摩根,五味松等在右手簒了一小把。这些都是佃户指定的药草。其中有两三样药草与他的独特体质有着大补作用。
不远处传来阵阵说话声,古君侧耳听去,却是原本在半山腰采药的少年们赶着下山,准备回家吃午饭。一路上他们欢呼雀跃,吵吵闹闹,好不开心。
古君认真想了一会,向着少年们的方向走去,打算与他们汇合,一道回村庄。
“林哥,你说那灾星什么时候醒来,这几天他不在,筐篓将我的背都磨出水泡了!”
“呵!那个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过有他在,我们多少也能轻松一些。唉!想想后天就是交药之日,但愿那左扒皮莫再食言加量!”
“可那妖物也太狡猾,睡在家里偷懒,让我们天天上山拾柴采药,糊涂的爹娘还天天给他送饭喂食,这太不公平了!
唉,你说,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聪明了?”
……
临近跟前,古君听到这样的话语,原本快乐的心情顿时有了一丝失落。自嘲一笑,他收敛了所有表情,放慢脚步,默默的自丛林中走了出去,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灾星!”先前发出埋怨的始作俑者,一个身着青袍的胖少年顿时叫了起来,“正说你呢,你就来了,快背上,累死小爷了!”边说边冲上去将自己背上的筐篓向古君手中抛去。另有一名少年也将自己背的的药草使劲往古君手中的筐篓里塞。
其他少年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古君抱着的筐篓中,药草已是满溢而出,高高堆起。但他没有吭声,看着因为轻松下来,而高兴不已的少年们,自己默默挎过篓绳,将筐篓背在后背,跟随他们的脚步一道下山去。
山风吹来,夹杂着一丝干燥,并没有给人们带来些许凉爽,山川植被被艳阳烈日炙烤的因缺失水份而无精打采。
古君暗中感觉体内的力量有所减少,不动声色中,他自后背取出一株兰摩根,放在口中细细咀嚼。
强大的力量会让人上瘾。古君此刻便是这种状态,感受着体内澎湃不已的力量,表面瘦弱的他内里暗喜。同时药草不间断地送入口中,一路上断断续续留下许多残渣。
直至走到村头时,前面那胖少年回头准备索要药草时,发现古君正从嘴里吐出一颗已没有水份的药草杆,其右手还捏着一株三花叶,正准备往嘴里塞。
他当即气不打一出来,指着古君喝骂道:“好你个灾星!你偷懒也就罢了,还敢偷吃小爷们辛辛苦苦采来的药草!找打是不?”
骂完,他上前一脚踢在古君小腹处,动作干练,娴熟之极。显然这样的行为不知进行过多少次。
承受这突来的一脚,古君似乎很是吃痛,他脸色扭曲中弯腰蹲了下去。这期间,有意无意地,他的手抓住一把药草,伏身时偷偷塞进怀中。
就见那林哥上前,一把将筐篓从其后背扯下,骂骂咧咧中抬脚踹在古君腰侧,顿时其他少年也开始拳脚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