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大大的教训!凡事谋定而后动,自己还是小瞧江水的冲力了!”曾缘有些郁闷。
借着古藤的牵扯,他缓了缓气,开始试着游动,他一面手脚并用,费力地拍打着江水,一面默念功法要诀,仔细感受水流速度与力量的细微变化,并根据这些变化做出相应的动作调整。
可惜没游几下,便力竭不支,然后被江水冲飞,再被古藤拽住,在这磅礴的大自然之力下,曾缘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玩偶一样任人摆布。
而且他发现,此种修炼对心力灵念的消耗简直太大了,反复被冲飞十余次后,曾缘就头昏脑胀起来,这还是他灵魂强大之故,他心中一凛,当即默运书中十五字“守心诀”:心躁不能守、心满不能有、心胜不能久,收起心猿意马,凝神守关,护住心神不失,否则真有走火入魔之险。
修炼自古无易事!
盗天君关于溯瀑一节讲解的十分详尽,从如何观察水之势,如何感悟水之力,如何体会水之脉,到如何在水中使力卸力乃至借力,如何以最简单的动作抵消巨大的水压冲击等等都有表述,曾缘要做的,就是将那些理论融入实践中。
也就是说,他需要一边拼全力防止被冲走,又尽量克制身体,避免做出激烈的动作。因为“溯瀑”的最终要求,就是让习者在水中不靠四肢及身体其他部位,便能在瀑布保持相对的静止状态。
要做到这点,首先是对水流的绝对熟悉,然后是对自己身体的绝对控制。
什么叫身体的绝对控制呢?
众所周知,人体的活动是由肌肉完成的,而肌肉广泛地分布于身体各处。这众多的肌肉分为两种,一种是随意肌,意志可以轻松控制,比如你可以轻松支配双手的大部分活动;一种是非随意肌,这部分肌肉活动大多数是自我调节完成的,比如胃脏的收缩消化。
事实上,非随意肌虽然在自我调节,却并未脱离意志的控制范畴,只是人们通常不在意。
打个比方。常人双耳是不能活动的,但是通过长期的练习便可实现,这个过程需要不断的尝试、总结,不断的失败,而失败会让人烦躁,让人失去耐心,却是成功必须经历的。
又比如手指关节要做到各关节自由屈曲,各部位肌肉的自如颤动等等,这些都需要不断的尝试,非大毅力者不能实现。
而现在曾缘要做的就是对全身肌肉乃至皮肤脏腑的完全掌控,毫无疑问这是一项极其艰难和伟大的事情,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但现在有了盗天君的方法,就简单多了。
当然了,这依旧需要天赋、毅力、一往无前的决心以及坚持不懈的努力!
而且还需要时间!这是一项进无止境的修炼!
首次试炼,曾缘只坚持了一个时辰,便神困体乏,甚至把丹田本就不多的灵力也消耗一空,只好贴着岩壁,拽着古藤,好容易爬回岩洞,已累得浑身散架一般。
这种累不只是身体的疲倦,更是心神过度透支的累,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复的。
而最让他担忧的便是,一趟下来就如此之累,他这一天也练不了多久,那么修炼进度从何谈起!
这时他想起那怪姿来,他可是记得摆那怪姿的舒服,而且盗天君也再三强调,这姿势要常摆才是。
于是他随意那么一试,果然是无比舒服,整个人一下子处于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中,似乎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同时曾缘注意不到的是,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几乎不可察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播散开去……
似乎睡了很久,又仿佛只是打了一个盹,曾缘清醒过来时,惊喜地发现,他不但不累了,而且精神前所未有地饱满。
……
韶华多流转,轮回几荣繁;
箐箐美少年,忽忽也蹒跚。
转眼又是四年过去了。
还是那座山,仍是那方崖,岩洞口的那块黑溟岩虽然一如既往的黑,却将旁边的女孩衬托得愈加俏丽。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紫萱。
如今的她年满二七,却已生得娇颜滴水,线条如画,特别是那一双卧蚕眉目,顾盼生情,让人见而难忘。
此时她身着自制的火色兽皮短装,将那关键部位包得严严实实,又把大半的雪玉肌肤敞现着,一眼望去红白相衬,当真是“朱裙裹梨花,秋月羡春华”。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了,仿佛要将自己化作风景。
蓦地里,一道人影自那滚滚江水中激射而出,直窜十余丈高,继而一个摆腿侧踢,便如摆尾游龙般向着对面崖壁扑去,落足之处恰是一处三尺方的光滑凸岩,岩上挂着一件赤红的兽皮大衣。
那人把兽皮衣往身上一裹,随后略一跺足,其人便如苍鹰击空冲天而起,之后每每力殆,或足点或手按,只在岩壁一带,便继续向上升去,仅仅五次,他就直升数十丈,而后稳稳落在岩洞之上。
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
“萱儿!让你久等了!”
“哥哥!”女孩花容绽放。
曾缘已十足是个大小伙了,身高几近六尺,许是长期在水中修炼之故,身上肌肉平滑有致,流畅中透着力量,值得一提的是,眉心的灰记淡了许多,几不可见了。
今日是曾缘的诞日,司徒紫萱早早就准备了各种好吃的果子和难得的妖兽肉干,甚至专程到颇远的一处山泉取来泉水制成果酒,想着给曾缘好好庆祝一下,谁知曾缘坚持要把一天的修炼任务完成,于是有了上面一幕。
那天两人都很尽兴,彼此谈了很多,生活的趣事,儿时的种种,曾缘也第一次将自己的埋藏多年的秘密说与了女孩听,司徒紫萱也终于知晓了曾缘的真名。
翌日,曾缘和司徒紫萱收拾起简单的行囊,告别了那座呆足六年的岩洞,临行前,女孩突发奇想,在那黑溟岩上留下几行字样,却不允曾缘观瞧。
对此曾缘只好笑笑,他独自望向远处群山,心想六年蛰伏,自己总归是要走出去的,就不知未来的路是否能一帆风顺了。
群山无语,回答他的却是女孩悦耳的娇声。
“写好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