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信的人脸上一怔,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念下去了。
“愣在那里干什么?继续念!”那多气道。
“那多吾……我知你勇猛无匹,西羌无双,所以特意留你在榆中城驻防,并拨五部兵马归你调遣,以防止武威的萧风。然武威萧风文武双全,聪明过人,帐下更有智谋之士辅佐,怕你不能胜,容易吃亏上当。所以,我特地调遣一支大军前去榆中驻守,此人曾经在萧风军中待过,对萧风的作战方式十分了解,有他和你同守榆中城,相信榆中城必然会万无一失。更有梁兴和其余诸羌都在金城盘踞,兵马可达数万,若榆中城遭到攻击,梁兴和其余诸羌必然前来相助,足可抵挡住萧风。若萧风率领大军至,你们二人早晚商议,寻机行事,千万不可莽撞用事。切记切记。”
那多听后,立刻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想道:“韩遂这个老小子如此做法,岂不是要来分我兵权?我与他同守一座城,又没有言明谁是主将,谁是副将,这万一萧风真的兵临城下了,他要是不听我的,那岂不是相当于摆设?”
众人都各怀鬼胎,但是却不露声色,纷纷表现出一番忧虑的样子来。
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直接动起了挑拨离间的念头,站出来说道:“渠帅大人,那韩遂早不派人来,晚不派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分明是对我们的不信任嘛。还有,韩遂派来的人和渠帅共同守城,那以后我们到底听谁的?”
其余人都立刻会意,急忙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
那多听后,眉头皱的更紧了,越想越来气,当下怒吼道:“都跟我出去,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他韩遂有什么了不起的,派来的人也不过是庸手而已,我要让韩遂明白,我那多是多么的厉害。”
说完之后,那多便气冲冲的出了大厅,其余的部落首领都紧紧跟随,每个人的心里都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那多一行人来到城楼,看到城下有一支大军,由于夜色难辨,他看不清那领头的面容,但是可以看的出来,那领头的似乎断了一臂。
“娘的!”那多朝城外吐了一口唾沫,不禁骂道:“哪个是韩遂派来与我共同守城的?”
城下骑着黑色骏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披铁甲,头戴铁盔,右手持着一杆铁枪的汉子便策马而出,向前走了两三步后便勒住了马匹,一双冷目凝视着城楼上的发话的人,扬起铁枪指着那多便喝问道:“你就是那多?”
“娘希匹的!本帅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回去告诉韩遂,我一个人守得住这座城,不需要派人帮忙,你们都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们!”那多愤怒道。
“那多,既然我已经来了,就没打算回去,快打开城门!”来人用带有命令的口吻说道。
那多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韩遂跟我说话还要客客气气的,你他娘的算哪根葱,不过是韩遂豢养的一条狗而已,而且还是断了一条腿的狗……哈哈哈……”
“嗖!”
那多的笑声刚刚响起,便从黑暗中飞出了一支箭矢,那箭矢凌厉异常,朝着那多便飞了过去。那多见后,笑声戛然而止,说时迟,那时快,看见黑暗中一点寒芒向他快速飞来,而且耳边还听见了一声弦响,便立刻断定是冷箭,急忙低头躲避。
那支冷箭从那多的头顶上飞过去,若不是那多躲的及时,只怕那一箭便射在了他的面门上了。可是那多后面的人却不能幸免于难,直接被那支箭矢射中了额头,箭矢竟然从他的头骨贯穿而出,带着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直接钉在了门楼的匾额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后,箭尾还在颤巍巍的跳动。
“噗通”一声,那多身后站着的的一个部落首领便立刻倒地,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只短暂的数秒后,便停止了抽搐,然后就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命呜呼了。
那多见后,心有余悸,同时恼羞成怒,没想到城下的人居然敢放冷箭射他,若非他躲的快,他就一命呜呼了。
一扭脸,那多丑陋的嘴脸便露出来了,当即下令道:“放箭,射死他们!”
守城的都是那多的部下,听到那多的命令后,立刻张弓搭箭,朝着城下便是一番乱射,而那多更是亲手执着一张弓箭,取出箭矢朝着那个骑黑马断臂的人便射出了一箭。
那个骑黑马的断臂人右臂紧握铁枪,不停地挥动着射来的箭矢,铁枪在他手中被舞动的成为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可是毕竟还是百密一疏,恰好那多射出的那一箭太快,直接穿过了那堵不透风的墙,笔直的朝着断臂人的心窝射去。断臂人大吃一惊,此时他铁枪在外,自己又没有了左臂,即使拼尽全力去躲闪,也未必能够躲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但见他的身后也飞出了一支箭矢,从断臂人的左肩上掠过,不偏不倚的和那多的那支箭矢迎头撞上,不仅救了断臂人一命,那支箭矢更将那多的箭矢一分为二,锋利的三棱形箭头快速的在空中旋转,不但势头不减,反而更具威力,朝着那多所站的位置迅速飞去。
那多和众人见后,都尤为震惊,没想到城下那支军队中还有如此箭术神通的高人存在。眼看箭矢飞来,那多将头略略偏过去一点,那支箭矢便紧贴着他的脸颊飞过,锋利的箭头擦伤了他的脸颊,立刻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大的灼烧感,同时血液也在渗出来。
“啊——”
那多身后,又一个部落首领没有躲闪及时,登时被那箭矢射穿了头颅,惨叫一声后,轰然倒地而亡。
其余部落首领见后,纷纷远离那多,并且躲在了城垛之下,不敢露出头颅来。那多也是心有余悸,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次碰到。他对韩遂军中的人了如指掌,韩遂的心腹将领不过是杨秋、成宜、梁兴、张横、马玩五人而已,如今杨秋已经投降了萧风,成宜、梁兴、张横、马玩他都认识,却不曾听说韩遂军中有一个独臂人,而且带着的随从居然如此的厉害。两次的惊险,让他立刻认识到,他是这个箭术神通的人的目标,同时他的箭术也无法和此人相提并论,他也像其他人一样,躲在城垛之下,不敢再露出头颅,却指挥着手下人继续拼命的向城外射箭。
城下,断臂人不停地拨档着射来的箭矢,他的铁枪被舞动的如此神奇,竟然将射来的箭矢悉数挡在了外面。不禁如此,他还用双腿夹紧了马肚,驱赶着战马缓缓向后退却,同时喝令道:“全军后退!”
随着断臂人的一声令下,所有兵马都向后撤离,很快便撤出了榆中城里弓箭手的射程范围。
“二哥,你没事吧?”断臂人的侧后方,一个手持弓箭的人关切的问道。
“没事。”断臂人阴冷的回答了一声,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表情。
“二哥,那多不肯开城门,还用箭射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此人身材魁梧,一样身披铁甲、头戴铁盔,就连面容长得跟断臂人都差不多。
“韩遂依靠羌人的势力造反,可是羌人却并不是很情愿接受韩遂的领导,看来韩遂不过是扯虎皮唱大戏,这些羌人既然能够帮助韩遂,也一定会害了韩遂。既然那多不肯开城,我们也不用进城了。榆中城只有一个城门,若果真萧风大军至此,必然会将出路围的水泄不通,而且萧风有的是手段,我们没必要跟萧风在这里死耗。韩遂让我们来驻守榆中城,只是说保住榆中城,并没有指出非要进城不可……”断臂人道。
“那二哥的意思是?”
“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
断臂人笑道:“萧风的根本就在姑臧,他来攻打榆中,必然是倾巢而出,姑臧城里必然留着很少的兵力。只要我们去攻打姑臧城,榆中城之围必解!”
“二哥真是高明,小弟佩服。那我们连夜就赶往姑臧城?”
断臂人点了点头,仰望夜空,看到被乌云遮盖住的月亮逐渐露了出来,还给大地以一片银色,嘴角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暗想道:“萧风,断臂之仇,我李傕要让你血债血偿!”
这个断臂的将军,便是从武威逃走的李傕,他带着自己的兄弟一路向陇西方向走,可到了金城地界时,恰好遇到了外出巡视的韩遂。韩遂就爱你李傕是条汉子,便主动示好,并且寻找名医为李傕治伤。李傕伤势才有所好转,捡回了这条命。韩遂得知李傕要去投靠董卓,便开始拉拢李傕。
韩遂知道李傕断臂的经过后,便添油加醋,说他平生最恨的人便是萧风,而董卓曾经和萧风合作过,已经成为了知己,又同是朝廷命官,即使投靠了董卓,也不能为李傕报仇,反而会有所牵绊。于是,韩遂便说出大汉朝廷的不公之处,加以游说李傕。充满仇恨的李傕很快被韩遂的花言巧语说服,答应留在韩遂那里,待伤好以后,便带领自己的兄弟去找萧风报仇,也愿意帮助韩遂平定凉州。
李傕的事情一直是韩遂秘密行事,所以外人很少知道,加上李傕伤势一直未愈,也从未带兵,所以当日韩遂造反与羌人歃血为盟时,李傕并未出现,以至于许多人都不认识李傕,更不知道李氏兄弟早已经归顺了韩遂。
天狼寨主李傕的名声早已经名著凉州,虽然李傕断了一臂,但是武艺尚在,何况李傕的加入,可以让韩遂名声大噪,继续笼络更多的汉人为自己效力,总比过要那些不靠谱的羌人要强得多。而且,关键在于,李傕的弟弟李应也是个厉害人物,一手精准无比的箭术,笑傲凉州,旱逢敌手。而且李傕是北地人,早年的一些抗击鲜卑的事迹,很受北地百姓的爱戴。韩遂以后要占领北地,就需要李傕这样的人,借助李傕的名声来抬高自己。
李傕的伤势一直未好,但是心急火燎的李傕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主动请缨去战萧风,以报仇。韩遂无法劝住李傕的想法,只好派遣一支兵马给李傕,让李傕带领着去榆中城驻守,以抗击萧风,这才有了李傕带着弟弟李应、李恒以及五千兵马来到了榆中城下。
一直在李傕身后的便是弟弟李应,他听完李傕的话后,便立刻下令全军转向,朝着武威方向前进。
可是,命令刚下达完毕,李傕便立刻制止道:“等等!先别急着去武威,我军远道而来,连日奔波二百里,人困马乏,先行在附近找个落脚点,暂时休息一夜,待明日再行启程。而且按照行程,萧风的兵马也该抵达榆中城了,如果能在此地击败萧风,那我们就等击败萧风之后再去姑臧城。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李应会意,笑道:“二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距离榆中城西南不足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唤作兴隆山。兴隆山两峰耸峙,一水中流,进可攻,退可守,是天然的藏兵之地,我们藏身在那里,必然不会引起注意。等萧风的大军到后,二哥是去围魏救赵,还是留在这里坐山观虎斗,一切都凭二哥做主。”
李傕道:“好,就到此山上驻扎。传令下去,后队变前队,前队做后队,朝兴隆山前进。”
“喏!”
随着李应的一声令下,李傕伙同五千兵马便离开了榆中城,临走时,李傕还不忘记回头张望了一眼榆中城,嘴角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李傕等人退兵之后,榆中城里的那多这才敢露出了头,长吐了一口气,对于刚才的一幕还心有余悸。同时,他下令全城开始进入警戒阶段,以待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而他也想借用这次守城,证明给韩遂看,他那多并不是那么的莽撞,完全有实力来与他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