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那僧指着甄士隐大笑,念了四句预言诗:“娇生惯养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之后,甄英莲就在元宵节看灯时被丢失了。接着葫芦庙炸供起火,殃及甄家,直至烟消火灭。那么,这指的是哪一年的元宵节,甄英莲的丢失与大火又有何内在关系?“烟消火灭”预言的又是何事?
第一回是这样描述甄英莲丢失的过程,请看:
“真是闲处光阴易过,倏忽又是元霄佳节矣。士隐命家人霍启【甲戌侧批:妙!祸起也。此因事而命名。】抱了英莲去看社火花灯,半夜中,霍启因要小解,便将英莲放在一家门槛上坐着。待他小解完了来抱时,那有英莲的踪影?急得霍启直寻了半夜,至天明不见,那霍启也就不敢回来见主人,便逃往他乡去了。那士隐夫妇,见女儿一夜不归,便知有些不妥,再使几人去寻找,回来皆云连音响皆无。”(见《红楼梦》第一回)
“真是闲处光阴易过”暗示所叙述的故事时间不是连续的,事件之间间隔的时间不短。“半夜中,霍启因要小解”说明甄英莲至半夜时还未被丢失,同时又说明,霍启带甄英莲看花灯看到半夜,还属于预料之中的正常情况。直至甄英莲一夜不归,士隐夫妇,才感觉有些不妥。霍启之名作者明白的说明了是“祸起”,说明丢失甄英莲就是祸起的开始。前面那僧的预言诗说了,“好防元宵佳节后,便是烟消火灭时”,元宵佳节不久,会有一场大火。这场最终使得贾家烟消火灭的大火必然与甄英莲丢失有关。
我们要知道甄英莲为什么会丢失,先要看看与贾家命运生死攸关的这场大火是怎么回事。我们先看看作者对葫芦庙炸供的描写。第一回里对葫芦庙炸供是这样描述的,“不想这日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此方人家多用竹篱木壁者,【甲侧:土俗人风。蒙侧批:交竹滑溜婉转。】大抵也因劫数,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甲戌眉批:写出南直召祸之实病。】彼时虽有军民来救,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直烧了一夜,方渐渐的熄去,也不知烧了几家。只可怜甄家在隔壁,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了。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
交竹:古代织机部件。“婉转”:形容言辞委婉含蓄,声音动听。“交竹滑溜婉转”似乎是称赞作者对葫芦庙着火的过程描写,就像织机的运转那样,顺畅自然。但用织机来形容,就有隐藏的含义了。我们知道,曹寅的官职就是江南织造,而“竹”也是与书中林黛玉的象征。所以“交竹”在此是语意双关,其一,暗示被烧的甄家是有织机的织造官曹寅的家。其二,“竹”象征了婉转动人的林黛玉。即:“交竹滑溜婉转”也。
“火”并不是“祸”,作者也未曾在此标记“火”可以与“祸”谐音。“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提示的也是要防备“烟消火灭”,而不是失火。一场火灾并不见得能动摇其家族根基,而“烟消火灭”描述的才是已经衰败的结果。因为在第一回中所有发生的故事都极具象征意义,因此,这场由葫芦庙烧起的大火也不是真正现实意义上的火灾,而是象征了甄士隐即曹寅任织造时,曹家的红火兴旺。但如果过了头,火势过旺,便无法控制。就像第十六回回后批说的那样,“排场已立,收敛实难,从此勉强,至成蹇窘,时衰运败,百计颠翻。”直至将所有的家财烧尽,便落了个“烟消火灭”的下场。
第一回介绍甄士隐时,用一句脂批“是伏甄、封二姓之事”暗示,“十里街”就住着甄、封二姓两家。这说明该书说的也是甄、封二姓之事。因为书中只有甄士隐的岳丈名唤封肃,因此,这封姓人家自然就是指甄士隐即曹寅的岳丈家。那么,曹寅的岳丈是谁呢?是曹寅之妻李氏的父亲李月桂吗?当然不是。书中的封肃是一个势利小人,难道作者无端要用一个势力小人的形象来攻击李月桂,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第四回在说到薛蟠比当日还坏了一倍时,脂批有:“其意原只罪贾宅”,作者是表示不愿过于罪责贾家即曹寅家以外的人,因此更不会无端牵涉别家。如果曹寅以义女林黛玉为妻,林黛玉的父亲就是他的岳丈,所以,甄士隐即曹寅的岳丈封肃就是曹寅自己。因此,“甄、封二姓之事”就是曹寅一家之事。住着甄、封二姓的十里街就是住着贾姓一家的宁荣街,被“烧得如火焰山一般”的十里街就是宁荣街。
第十三回,秦可卿托梦所说:“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这梦中所指的“非常喜事”当然是“省亲事”,即“康熙南巡”事。“真是烈火烹油”是直接点出了十里街上“烧得如火焰山一般”的这场大火。“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同样是揭示,十里街上的这场大火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转眼就将烟消火灭。
“南直”:南直隶的省称,指南京。
“写出南直召祸之实病”更直接揭示出,使得十里街红火的如火焰山一般的,指的就是康熙南巡事。康熙南巡使得曹家达到了空前红火的鼎盛,但也使得曹寅的家财遭到毁灭性消耗。所以,在这场“火灾”的浩劫中,没有伤及性命,却把曹寅的银库烧成了瓦砾场。
在“好防佳节元宵后”这句诗后,作者的批文注解说“前后一样,不直云前而云后”,这句注解又表达了什么意思?甄英莲在元宵节丢失,第十八回元妃省亲也在元宵。“前后一样”说明第一回甄英莲被丢失的那个元宵节就是第十八的“荣国府归省庆元宵”。“前后”说的都是康熙第六次南巡这同一件事。“好防佳节元宵后”的“后”字更精确的点明了,此次南巡是在康熙四十六年的元宵节之后,即正月二十二日启程。“不想这日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是点出康熙此次到达江宁驻跸曹家的日期是三月十五。第十八回是这样描述这一晚的:“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赦等督率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揭示这天晚上待到半夜不睡,还在看灯的又何止甄英莲!况且,“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那甄英莲还能被何人抱了去呢?别忘了,甄英莲是被霍起放在一家门槛上,而街上又无闲人,可想而知,甄英莲当然就是被这家门槛里面的人抱进去而丢失了。不过,甄英莲却是由霍起主动将她放置在这家门槛上的。
第十六回回前批写道,“大观园用省亲事出题,是大关键处,方见大手笔行文之立意”,“借省亲事写南巡,出脱心中多少忆惜感今”。看似修建“大观园”和“荣国府归省庆元宵”是“省亲事”的前后两个阶段,是同一件事。但一个“用”,一个“借”却暗透出,这是不相干的两件事。非但不是同一件事,而且两件事的实质内容都不是“省亲事”。“大观园用省亲事出题,是大关键处”暗示修建“大观园”并不是为省亲,要认清修建“大观园”是用省亲事出了一个掩人耳目的题目,才是作者表述手法的大关键之处。而“借省亲事写南巡”更是明确交待,“荣国府归省庆元宵”不过是为写南巡之事借来的躯壳,它的实质内容是写南巡而不是省亲。既然没有贵妃省亲之说,当然就不存在为贵妃省亲修建“大观园”之事。所以盛大的“省亲事”是不存在的,曹家也并没有一位皇妃,也不曾为康熙皇帝南巡而特建一座园子。大观园利用省亲事出题目,只是该书叙述故事的特殊方式,是作者行文的一种艺术手法。
第十六回是这样描述贾家是如何得到省亲消息的,请看:
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唬得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早见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内监跟从。那夏守忠也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面南而立,口内说:“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见《红楼梦》第十六回)
贾政入朝后,然后仆人赖大跑来报喜,请看:
赖大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见《红楼梦》第十六回)
“启中门跪接”暗示,此事件不是发生在西角门所影射的曹頫时期的荣国府,也不是东角门所影射的曹顒时期的宁国府。“中门”象征的是曹家曹寅的主人地位,“启中门跪接”揭示,此事件发生在“中门”所象征的曹寅在世时的时间。
“也不曾负诏捧敕”揭示,贾元春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之事并没有正式的书面材料作证明,所谓口谕也同样未曾提及元春晋封之事,而贾元春晋封的全部消息都来自于“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的管家赖大。显然,管家赖大不可能直接收到贾元春晋封的正式消息,他只能是听到传说,并且“老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同样没有交待贾家究竟得到了贾元春晋封的什么正式消息,只有“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的事实,暗示了此事与东宫太子的关联。因此,贾元春晋封之事并没有确凿证据,也就谈不上贵妃省亲之事。那么“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所带来的是何“泼天喜事”呢?当然就是借省亲事所写的康熙皇帝南巡,命曹寅接驾,驻跸曹家的“泼天”的天子之事。
第十六回借凤姐之口,“说起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庚辰侧批:既知舜巡而又说热闹,此妇人女子口头也。】我偏没造化赶上。”而老赵嫫嫫接口说,“那时侯我才记事儿”。“舜巡”:舜帝南巡。“太祖皇帝仿舜巡”就是指康熙皇帝南巡,揭示写省亲是为写“南巡”。“那时候我才记事儿”说明之前贾家已经有过接驾,这不是第一次。
然后赵嫫姨又说起甄家,请看:
还有如今现在江南的甄家,【甲戌侧批:甄家正是大关键、大节目,勿作泛泛口头语看。】嗳哟哟,【庚辰侧批:口气如闻。】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庚辰侧批:点正题正文。】若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土泥,【庚辰侧批:极力一写,非夸也,可想而知。】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庚辰侧批:真有是事,经过见过。】凤姐道:“常听见我们太爷们也这样说,岂有不信的。【庚辰侧批:对证。】只纳罕他家怎么就这么富贵呢?”赵嫫嫫道:“告诉奶奶一句话,也不过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甲戌侧批:是不忘本之言。】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甲戌侧批:最要紧语。人苦不自知。能作是语者吾未尝见。】(见《红楼梦》第十六回)
“江南的甄家”即甄士隐家。这是再次明确交待,贾家即甄士隐家,即曹寅家。“荣国府归省庆元宵”的这个元宵节就是丢失了甄英莲的甄士隐家的那个元宵节。“勿作泛泛口头语看”提示这里是作者对甄家即曹家真事的正式叙述。“独他家接驾四次”明确标记此次接驾是甄士隐即曹寅对康熙皇帝第六次南巡的第四次接驾。“点正题正文”反复强调了此处就是“荣国府归省庆元宵”所写康熙南巡的正题正文。
赵嫫嫫的那句“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之言,被批书人评为“是不忘本之言”,揭示了曹寅对康熙的忠心,以及曹家一心巴结奉承皇上,不惜血本。这虽然给曹家带来了一时的风光,但也使曹寅任上造成了无法填补的巨额亏空。所以当赵嫫嫫说“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时,批书人又评说“人苦不自知。能作是语者吾未尝见”。接驾造成这样大的亏空,表面上看去很风光热闹,但其中的苦处只有曹寅知道,哪里是钱有多去买虚热闹!能这样说话的人批书人还未曾见到,因此“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这句话并不是赵嬷嬷说的,而是作者自己说的,它暗示作者认为接驾四次并不是曹寅的荣幸,而是除曹寅以外,并没有其它人也像曹寅一样愿意自己花钱买这个虚热闹。曹寅得到皇帝独要他接驾四次的荣耀,享受着别人对他的羡慕,批书人却郑重点出他这是“人苦不自知”。虚热闹过后,作者借王熙凤之口说:“如果照这样再来一次,家财就尽了。”因此,康熙南巡命曹寅接驾的圣旨到时,曹家以为是泼天的喜事,其实就是甄士隐所遇的那一场熊熊大火,将甄家推向了最火旺的顶峰,同时也烧尽了家财,大伤了元气,以至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亏空。
第十六回有回前诗:
“请看财势与情根,万物难逃造化门。旷典传来空好听,那如知己解温存?”
这首诗是对康熙南巡时曹寅负责接驾之事的总评价,此活动对曹家造成了财势与情根两方面的问题。“财势”指曹家为之耗费的财力,造成难以弥补的巨大亏空;“情根”指在活动期间太子胤礽看上黛玉,曹寅不得不将其送给太子,断送了林黛玉之后的爱情根本。其结果二者都没逃出“南巡”给曹家带来的厄运,不过是说起来空好听的虚热闹,哪里能够与将林黛玉留在身边温存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