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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坚持在珊瑚礁

普兰布丁是一个长约一百米,宽约七十米的椭圆形海岛,岛上除了椰子树之外,还有几棵不知名的大树。

当肯尼迪带着马克曼游近这个小岛的沙滩时,天色已完全黑了。

刚一上岸,肯尼迪就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趴在海滩上。他实在太累了,他觉得连脚都抬不起来,下巴由于长时间张开咬着绳子,又酸又痛,好像快脱落似的,再加上游泳的关系,不断有海水打入口中,因此喝了不少海水。肯尼迪一面吐水,一面剧烈地喘气。这种痛苦的情形,令受伤而手脚红肿的马克曼看在眼里满怀歉疚,连忙想扶起他。

这两个人拖着疲惫欲断的腿脚,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小树林那里。

其他的人比他们来得还慢,肯尼迪真不愧是大学时代的游泳健将,虽然拖负着一个人,还是游得比别人快。当然,这也许是他具有坚强斗志的缘故。

在途中,他还不时地安慰马克曼说:“你不要担心,你的一切由我负责,你只要注意自己的伤口就是了。”

虽然肯尼迪一直在安慰别人,为别人打气,可事实上,他自己背部的伤也不轻。

那九个抓着木板的人,在海中苦苦地挣扎着。因为有的人游得快,但有的人却成为别人的累赘,因此行进速度很慢。汤姆少尉好几次都不耐烦地想下令要他们离开木板,自由前进,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而且艇长也交代不可分散,否则很可能会找不到人,所以只好要大家都忍耐点,共同合作。

好不容易,这九个人才来到这座小岛,一上了海滩,就看见肯尼迪早已在挥手欢迎他们。大伙儿又都兴奋地好像见了亲人一般。

当这十一个人刚在树林中安顿好,就听到海上传来一阵“扑、扑、扑”的汽船声,他们都怀着恐惧的心情,从林间缝隙望去,只见一艘坐了三四名日本兵的汽船正从远处驶来。这十一个人吓得目不转睛地注视这艘船航行的方向,好不容易看到它从小岛边驶过,他们想必是向利萨方向驶去。

惊魂不定,他们才想到如果这汽船早来五六分钟的话,那可真完了。

“唉,看来我们的死期还未到。”有人感慨。

“不要那么大声说话,谁敢担保这小岛没有日本人呢?”肯尼迪向大伙儿使个眼色,小声说。

然后,哈里斯将大家的武器收在一起清理,让风把武器吹干,以便紧急时使用。

天愈来愈黑,大家的话题离不开求救与食物。从PT—109艇沉没到现在,已有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此时,海军基地方面虽然认为PT—109艇的人员已全部殉难,但仍然派了飞机来搜索,只可惜他们当时正好躲进林中,所以没有被发现。

肯尼迪艇长把汤姆少尉和罗斯少尉两位士官叫到一边,商量着今后该怎么办。

“我想到花卡森海峡一带去看看,因为那地方每天晚上都有PT艇去巡逻,这样一定可以联络上。对了,我们不是带了盏油灯来吗?这盏灯正好可以打讯号。”肯尼迪说到。

对于肯尼迪的意见,罗斯一方面觉得意外,另一方面也深受感动,他说:“你的计划我觉得太勉强了,因为从这里到花卡森海峡,有好几公里远,你一个人游泳过去,我觉得太危险了。”

汤姆少尉对于罗斯的意见,深表赞成。

“不,你们不要阻止我,也不必替我担心,我自认我的做法很慎重,同时,这也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我会好好地去做,只是这里的事,就只有拜托二位了。”

肯尼迪说完,立刻回到部下藏身处,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部下们都反对他的冒险行动,但肯尼迪不愿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们不必担忧,我是有信心才决定这么做的。不过,你们要密切注意海上的动静,知道吗?”

肯尼迪脱下了上衣、长裤,带着救生衣,为了不被珊瑚礁割伤脚,还穿了鞋子。他拿了一把手枪挂在脖子上,再从救生袋中拿出油灯,然后沿着沙滩,经过珊瑚礁来到海边。大家都以悲伤、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逐渐远去的肯尼迪艇长的背影。

好几次,肯尼迪都因踢到岩石而跌倒,但他都很快又站起来,一会儿行走,一会儿游泳。这样子,大约前进了五公里,终于来到了花卡森海峡。肯尼迪游到PT艇可能会出现的海峡中央,他以站立的方式漂游在水中,同时集中精神,注意四周的声响。就这样过了好久,他感到很疲倦,似乎有点支持不住了,可是连一艘PT艇都没看到。

一直到后来才知道,这天晚上因为别的作战计划,所有的PT艇都到其他区域去了。

这样,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他知道今晚是没有希望了,只有转身沿原路回去。可是,他游了好久,还没有游到珊瑚礁区。原来这时的肯尼迪,已受到潮流的影响,被冲到布拉吉海峡去了。

不久,天快亮了。

在曙光下,海岛的形状已逐渐清晰。这时,肯尼迪才发现自己整个晚上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仍然在花卡森海峡与布拉吉海峡的交会点。早已筋疲力竭的肯尼迪自知无法再长时间地远游,只好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游向最近的一座小岛。爬上岸之后,才发现这小岛荒得可怜,除了一棵树、一丛草之外,什么都没有,肯尼迪无暇去想太多,立刻躺在地上昏睡过去。

另一方面,留在普兰布丁岛上的人,到了8月3日的早上,还没有看到肯尼迪艇长回来,虽然没有人敢说出来,但每个人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同时,他们口又渴,肚子又饿,感受实在非常痛苦。

大概快接近中午时,无精打采地注视着海面的马克亚,终于看到有人向这儿游过来:“啊,是肯尼迪艇长!”他不由自主地欢呼出声来。

“喂,大家不要乱动。”

汤姆少尉制止了大家的行动,然后与罗斯一块儿跑出去。

由于一整夜的劳累,肯尼迪显得很憔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胡须长得很长,眼眶深深凹下去。他任由这两位士官扶着,勉强来到小树林,然后就往地上一倒,又睡着了。

过了好一段时间,肯尼迪才睡醒过来。他把罗斯叫过来说:“罗斯,今晚你代替我再去一趟好不好?”

罗斯为了怕重蹈肯尼迪的覆辙,在天还没有黑,就动身出发了。不过,像这种行动实在是令人担心,如果不是肯尼迪的话,罗斯是没有勇气去尝试的。

这天晚上,PT艇还是没有在花卡森海峡出现,罗斯又失望又疲倦,就随便在附近的小岛休息了一夜。

由于晚上睡了一觉,8月4日一早,罗斯就比较精神地回到了普兰布丁岛。肯尼迪也因为睡了一晚的觉,精神好多了。但是,由于连续两天都没见到PT艇,大家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肯尼迪此时不但要动脑筋想办法,还得不时地为大家打气。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还在疼痛的身体,偶尔还说些笑话,外表上装得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事实上,他内心里比任何人都担忧。

罗斯回来后不久,肯尼迪就建议大家转移到欧拉撒纳岛去。这个海岛位于普兰布丁岛西南方三公里,因为比较靠近花卡森海峡,同时岛上可以充饥的果实和椰子也比较多。

大家都已经等得不耐烦,听到艇长这样的意见,自然表示赞成。这次还像上次一样,由肯尼迪带着马克曼,其他九个人则抓着那块厚木板,全体游向欧拉撒纳岛去。

几个小时之后,这十一个人都安全地来到欧拉撒纳岛的岸边森林中,一点都不错,这儿有不少的水果及椰子。可是,饱食一顿之后,却有几个人腹泻了。

到了晚上,大伙儿挤成一团睡觉,每个人都疲惫不堪。衣服又都湿透了,挤在一起才感觉稍微温暖一些。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个晚上,天亮了,这一天已是8月6号。从与“天雾”舰相撞至今,已经过去了四天,而一点获救的希望都没有。

他们其中有一个人不由得叹着气说:“也许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可是,没有人搭腔,大家甚至连反驳他“不要说这种丧气话”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那位虔诚的信徒马克亚提议说:“让我们大家一同祈祷上天的保佑吧!”

汤姆少尉听了露出很不高兴的表情说:“我从来就没有祈祷过,我才不做这种事呢。”

就在大家这样议论时,肯尼迪一直动脑筋在想要如何才可能获救。终于,他想到在花卡森海峡与欧拉撒纳岛之间有一座小岛,叫那峨岛,不妨先到那里去看看,虽然没有多大希望,但总比呆坐在这儿,无事可做的好啊!

就这样,肯尼迪请罗斯一同前往。其余的九个人,只好带着不安与期盼的心情等待着。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正当他们全都无精打采地呆望着海面时,突然,有一个人看到海上划来了一只独木舟,上面坐着两个土著人。

“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说不定会向日本兵报告呢?”

这种不安、怀疑的念头涌上了每个人的脑海。汤姆少尉却认为一切都听天由命,因此自己还要去试试看。

因此,汤姆少尉一个人跑到海边向那只独木舟打着招呼,没想到那两位土著人见到岸上有人,反而大吃一惊。这两个土著人,一个叫艾罗尼,另一个叫比克,都是美拉尼西亚人。本来这些土著人都是倾向澳大利亚军的,他们经常与白人接触,对于白人一点都不觉奇怪,只是,眼前所见的这位白人,头发蓬乱,胡须未刮,衣服破烂不堪,使他们吓了一跳,马上掉转独木舟方向,准备逃走,急得汤姆少尉大叫:“美国人,我是美国人!”

土著人听到汤姆少尉的大喊大叫声,这才把独木舟停下,没有继续向前划行,但脸上仍然充满了怀疑的表情。汤姆少尉指着天空说:“白色的星星!”

这是指美国飞机上的标识,两个土著人好像懂了。

当这两个土著人登岸之后,大家都兴奋地围过来问东问西,无奈艾罗尼与比克都不会英语,经过一阵比手画脚之后,大家猜测的结果,才知道他们刚才去过那峨岛,而且在那里见到两位日本兵模样的人。事实上,他们所见到的是肯尼迪与罗斯,这下子阴差阳错,反而令众人更加不安,担心罗斯与艇长会被日军给抓去。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快到黄昏了,有人突然高兴地叫着:“啊,肯尼迪艇长!”

“啊!真的是艇长,而且还坐了一只独木舟,可是怎么没看见罗斯呢?”

登上岸的肯尼迪,手中还抱着一包东西。

“喂!你们猜这是什么?这里有糖果,罐子里还有水。”

大家顿时欢呼起来。原来肯尼迪与罗斯在那峨岛上找到似乎是日军使用过的小船,而且也找到一些糖果与清水,这只独木舟则是在海岸的另一边发现的。

“罗斯少尉呢?”

“他还在那峨岛,今晚我还要利用这只独木舟与罗斯一起到花卡森海峡去。”肯尼迪满怀信心地说。

他在那峨岛上也曾看到这两位土著人,当时还大吃一惊。如今在这儿的两个土著人,又见到刚才在那峨岛上误以为是日本兵的肯尼迪,但他们并没想到已在那峨岛上见过一次面。

“艇长,这两个土著人说刚才在那峨岛见到日本兵,害得我们真为艇长担心!”

汤姆少尉一面说着,一面把艾罗尼和比克介绍给肯尼迪。

“哦,奇怪!我并没发现日本兵啊。”

肯尼迪觉得很奇怪。

这天晚上,肯尼迪与罗斯按照计划,划着独木舟来到花卡森海峡。可惜这天从中午开始,海风就愈来愈大。到了晚上,更是波涛汹涌,因此划出去的小舟,一再被打翻。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紧抓着独木舟,在狂暴的海浪中挣扎了好久,最后被海浪连人带舟给冲到珊瑚礁上,身体撞伤,这才狼狈地放弃了。

后来听说这天晚上,PT艇曾到花卡森海峡去巡逻。命运有时真会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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