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的手就在她的小腹上放了一夜。我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她的胸部和部腰部缠绵着。
她给我讲了很多她曾经的往事,包括她的第一个初恋男友,一个蓝眼睛棕色头发的加拿大男孩的故事。但是我始终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一种幸福的朦胧状态,以至于我不能集中精力去听去感受她嘴里的每一句话。她总是说着说着就停了,问我:“你睡了?”
我恍惚地把头靠在她的乳房上回答:“没有……你接着说……”
她就继续说下去。不时用她的手抚摩一下我放在她小腹上的手。
她说,那一夜是从她有生以来最令她感动的一夜。我的手好象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灵丹妙药,放在她的小腹上后她的痛经就立刻消失了,而当我的手离开后,痛经便卷土重来。因此,我连去一趟厕所她都会惊恐万分,仓皇地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她说她怕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说,怎么会呢?
然而,接下来,事情发展的很糟糕。
班主任先是把我和莫雅的座位调开了,接着又把我妈从单位叫到学校来,和我妈面对面的进行了一次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
而当她们谈话的时候,我和莫雅依旧隔着两个同学互相深情地守望,那情景在别人看来想必特别滑稽,好象牛郎织女下凡到了教室里一样。
我们互相传纸条约定,不管发生什么,依旧相爱。
我后来又传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次膝盖受伤,我还用你的卫生巾。
她立刻回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下次痛经,我还用你的手。
我妈把我带回家后,第一次打了我。她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冲着我失望地嚷:“你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我知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结果都会使她更生气。
“好吧!等你爸回来我告诉你爸看他怎么治你!”她气愤地说,可是这句话刚说完,她马上又接着说道:“你爸……你爸他现在也不回家了……你们两个都挺行的……一老一少,老的不回家在外面天天和人家喝酒,少的跑到学校里跟女同学谈恋爱……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合起来气我啊……”
我当时特别想跟我妈说,其实我和莫雅相爱并不会有太大的负面影响的,我们又不可能做太出格的事情。相反的,我还会更加努力的学习。我只需要一个可以让我拉着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女生罢了。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这样说,我怕我说出来后,正在气头上的我妈会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二天的太阳特别明媚,莫雅却没有来上学。
我上完了第一节数学课后就跑到学校的公用电话亭给她们家挂电话,结果她一接听,知道是我后立刻就放下了。我特别郁闷,我不住地挂,她索性就不接了。我气得差点儿把公用电话给砸了。后来我想出校门去她家,结果该死的看门老头死活都不让我出去。我在无奈中回到了教室,第二节英语课已经上课十分钟了。我没有喊报告就推开门进去了,结果发现换了新的英语老师。
新老师看上去那么年轻,年轻到最多比我们大三四岁样子。
她一身职业黑装,长发披肩,有一双深黑如洞的大眼睛。尖刀一样的下巴,鼻子仿佛雕刻出来的一样坚挺笔直。我站在她面前,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冷气,使我发抖。然而,毫无疑问,这种冷气是熟悉的。
我想这大概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了。
她没有笑容的看着我,目光冰冷地迅速地打量了一下我的全身,然后冷冷地说:“你迟道了,而且没有喊报告就进来了……下次注意……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吧。”
我吃吃地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麻西坐在那里用眼神向我猛烈地示意。我突然明白过来,她就是住麻西家对面那栋楼那个大饼子脸婆娘楼上的女人!
我恍惚地坐回到座位上,看着她在讲台上做出的每一个动作,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我这个方向看上一眼,就算看了,也是一片冰霜扫过。
我的新同桌悄悄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兰贞,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二十二岁,口语特棒,将为我们代课两个月。
我和麻西都为这出乎意料的巧合感到无比的惊讶,我们甚至不敢与兰贞冰冷的眼神对视,因为我们曾经在望远镜里见过她,并且同时背负着似乎不可饶恕的罪恶。
一个星期过去了,莫雅没有来过学校,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给她家打电话也总是没有人接听。我坚定地认为一定是班主任白老师对她说了什么极富有刺激性的话语,才使得她不理我的。我一面恨着白老师,一面非常地不理解莫雅。我觉得我们已经相爱了,她在我心中占据了一片不小的地方,而我在她心中的占地面积也应当同样不小,为什么她就能够这么绝情地不理我了呢?
我怀念那天在她家呆过的一夜,更怀念当她痛经的时候我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她冰凉的小腹上的那种感觉,我甚至做梦梦见她赤裸着身子从我的卧室外走进来,缓慢地微笑着走到我的床边,然后她冰凉的小身体就钻进我的被窝。我搂着她,听她讲述从前的故事,并且把我的手拿到她那冰凉的小腹上。每次梦醒,我总是呆望天花板很长时间不能摆脱方才结束的梦境。我总是想回到梦境之中去,我总是想回去之后就再也不醒来了,可是我做不到。
那个为我止血的卫生巾被我用袋子包好藏在了衣柜里,可是却被我妈找了出来。我妈一看见那个卫生巾脸立刻变得紫青,看我的眼神变得凶恶而失望。她把卫生巾连同袋子一齐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去了。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垃圾车来到我家楼下把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收走。我当时表面上很平静,而心里早已经发了疯。我甚至有了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的欲望,因为我想跳到垃圾车上然后从那些垃圾中把那个卫生巾找出来。当时我痛苦极了,因为没有人理解我的心情,没有人愿意成全我和莫雅这刚刚开始的还很脆弱的爱情,他们每一个人都以一张极为冰冷的面孔面对着我,冻得我浑身发抖,汗毛竖起。
英语代课老师兰贞的出现,虽然使我和麻西感觉到一些兴奋,虽然使我们班为数不多的平时颓废沉闷的男生们变得活跃起来,但是她终究不能使我感觉好一些。我原本以为一个漂亮的老师天天为我上一节主课,可以使我的心情逐渐地变好起来。而事实上我错了,兰贞是一个极为冰冷的人。她上课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笑的,永远都是一张冷冰冰地面孔面对全班的学生。有一次她叫麻西站起来回答一个语法问题,麻西紧张地一时说不出来话,却“噗嗤”一声放出来一个响屁。全班同学都笑了,异常痛苦郁闷的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兰贞她就是不笑。她耐心地等待着班里的最后一声笑结束后,开始向麻西解释那个使他紧张的放屁的语法问题。
其实,麻西并不是因为那问题太难而紧张地放屁的。他说,他是因为兰贞才这样紧张的。
我笑了,我告诉麻西,兰贞倒不会使我紧张,她只是看上去冷冰冰的,似乎没有什么感情。
是的,这位老师仿佛真的没有什么感情,我不知道像她这样年龄的女人怎么可能永远都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