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因为哽咽生生的卡在喉咙,用力抹去眼泪转过头不敢再去看钱墨墨的脸,就怕自己会忍不住放声哭出来。
痛!
钱墨墨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眼皮撑起,虽然已经习惯这种病患的生活,可是每次睁开眼睛恢复知觉之后总会被胸口那一阵阵痛楚逼得恨不得这一刻就自我了结。侧首看了看床边那不断颤动的背影,嘴角禁不住扬了扬,轻唤道:“金织丫头……”
金织一愣慌忙转过身:“夫人,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料到钱墨墨会在这时候醒来,金织一瞬间慌了手脚。
钱墨墨略调整呼吸,牵动嘴角,柔柔一笑:“你都说了大家这么担心我,我要是再不醒来就是我得不是了。行了,别哭了,来,扶我起来。”
“夫人就会笑话金织,还有啊,夫人醒了金织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哭呢?定是夫人看错了。”
金织故作轻松得笑笑,小心翼翼将钱墨墨扶起来让她靠在床,轻拭着她额上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
“呵呵,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这般费力。”
她知道自己现在虚弱的厉害,却没想到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就能要了她仅剩下的半条命。
“夫人你在乱说什么啊,你只不过是有些虚弱,哪里是没用啊!只要夫人把药吃了,没准儿明天你就能起来一起跟茗儿小姐他们一块儿胡闹了呢!”说着话,金织便起身从旁边的矮几上端过一直煨着的药,试过温度之后就药喂钱墨墨。
汤勺还未到嘴边,那浓烈的草药味便已熏得人心中一阵翻腾,皱着眉将头侧向一边。“这样没用的还是算了吧!省的我看着难受。”
“怎么会呢?一定会有用的!大夫都说了,夫人只是体弱才会如此,这些药都是滋补用的,夫人喝了它一定就会好起来!”金织笑着又将汤勺伸近了些,笑道:“金织知道夫人是怕苦故意这么说的,你放心好了,金织已经备好了蜜糖水等夫人一喝下去就马上给你蜜糖水,这样就没关系了!”
药,虽苦,却不及心中的苦。其实,她不敢说大夫除了说过夫人体弱之外,还有气血郁结已经伤及心脉,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见的救的回来,所有都很清楚这一切已成定局,只是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习惯的安慰自己大夫只是危言耸听过不了多久这一切都回好起来,骗得过自己一天,便是一天,如此而已。
钱墨墨摇摇头涩涩一笑:“傻丫头,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知道吗?这些药是没用的,心病还需心药医,何况我还不止是心病……都已经到了这种份上,我也不去奢望什么了。这药着实苦的人难受,也不知道我会在哪天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这段日子就别再让我看到这药了。”
“夫人……”
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因为钱墨墨的几句话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傻瓜,哭什么!”钱墨墨费力的抬起手抹去金织脸上的泪水:“你看你家夫人我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自己过得累不说还要让大家跟着担心,若是就这么去了,我也就不必这么苦,而你们呢,也会把我记在心里,这样不是更好吗?”
没有人想死,至少她钱墨墨不想死,可是,她现在还能叫做“活”吗?每天除了昏睡便是吃药,父兄的怨声,侄儿的哭声……还有,那如粉雕玉砌般娇小的人儿那一声声质问,她累了,真的累了;抛去这些不说,皇帝给的那药其实这些寻常大夫就有办法解开的,从前她为了让大家放心所以吃下了,现在她不想再顾虑那么多,只想随着自己的心意,等着能在见那一人。
“夫人……”
“呵呵,傻丫头,人总有生老病死,凡是总要看开些的……好了,我累了,扶我躺下吧。”
“嗯!金织这就扶夫人!”用力吸吸鼻子,压下心中的酸楚,她知道她越是哭钱墨墨便越是难受,惟能尽量表现的放开。
她家夫人确实是累了,不过才躺下片刻便又睡下,轻盈的呼吸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断开,让人心疼得紧。
金织看着碗中渐渐转凉的药汁,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它倒进插着鲜花的花瓶中。
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伤感,文院已经够忧了,何必再去添上一笔。
“谁!”金织猛地回过头直直盯着门口。
没人?可是她明明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的,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她听错了?
有四下打量了一番,还是原样没多点什么亦没有少些什么,不由晃晃脑袋暗自嘲笑自己是困得有些糊涂了,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夫人生病了打扰不得又岂会这么晚了还在文院晃悠呢,若是真的有人,粉儿就在隔壁说什么也应该是她先发现才是。起身微微试探了钱墨墨的鼻息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松了口气,钱墨墨之前说的那些话一直在她心中作祟,生怕她就在这样不知不觉的撒手,揉揉有些酸疼的双眼,想着是因为自己犯困才会有了错觉,转身走到桌前准备给自己倒杯凉茶醒醒神。
一口茶还未咽下,窗外明显闪过一道黑影,顾不得那么多搁下茶杯,便冲到门口:“谁……”
张口才吐出半个字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便只剩下漆黑一片……
金织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突然一双大掌伸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扶住她,随后一双满是泥泞的黑跨门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