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燕国境内最大的一座山,这座丰美秀丽,绵延数百公里的山脉理所当然的被命名为燕山,至少燕王是这样想的,国史上也是这样记的。
不过山脚下的燕国百姓还是喜欢叫它飞马山,至于为什么这样叫,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这样叫,已经无从考证,也不会有人去想这些劳神子事。
“老苏头,你家那侄子又跑哪去了。”
“砍柴去了,真是的,砍个柴都砍了一个上午了,保不成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寂静的山林里,为了躲避战乱,像苏家庄这样的山村不计其数,这不是,两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坐在门槛上,端着一碗不知是什么野物的肉汤,不停地聊着些什么。
“也别这样说,哪次回来他不都是会带些野物回来,倒也真是个能干的小子。”
听得这话,这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如刀般的剑眉一抖,似乎不太高兴,恼声道:“能干?一个整天吃白食的废物,哪里谈得上能干,整天端着本破书在那看,能看出个花来!”
对面那人笑嘻嘻的道:“呵呵,这话说得可真没有道理,当年打仗的时候,隔壁村里的周大壮就是仗着认识几个字,捡了个校尉来当,先别谈这个,我给你说个事,这小子今年也十四了,我家二丫和他同岁,他俩……”
深林深处,空气自然清新,耳边划过的不是鸟声,就是风吹过树叶的飒飒声响,当然也少不了丰富的虫鸣,就是这样一个草树密布的地方,却突兀的多出这样一块空地,空地间有块大青石,青石上一穿着草鞋破袄的少年盘膝而坐,只见少年左手端着一捆竹简,津津有味的看着,满身灰尘,一脸安乐,仿佛其中有什么无比吸引人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阳光终于是越过了树荫的遮挡,照在了少年清秀,但有些木讷的脸上。黑如墨水的碎发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摇动,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小半颗虎牙。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无奈的叹了口气,仔细的将竹简收进袋子里,背起身边的一捆柴就要起身。
拾起柴刀,大步离开,粗布麻衣,无法掩饰少年身上透出的那股子书卷气,以至于让他看起来有些文弱。可看着少年离开的样子,又与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手中十几斤重的柴刀不断地抬起落下,速度不快,却很稳,很有规律,迅速清扫着身前的枯枝野草,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少年始终以一种恒定的速度前进着,眉眼间透出的随意给人一种极为强悍的感觉。
……
遗传自祖上的那如刀般的剑眉微皱,望着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无奈的道:“二狗子,就算我没有告诉你那野鸡窝在哪,你也不至于跟踪我吧。”
被唤为二狗子的少年嘿嘿一笑,跌坐在地上,有些尴尬的摸着脑袋,笑道:“狗蛋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了好事儿怎么能不告诉兄弟我。”
“好好好,带你去还不成,还有,我今年都十四了,怎么还叫我狗蛋儿,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下次叫我大名。”
“是是是,苏然,苏大少爷,话说,你不是也一直叫我而狗子吗?”
少年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揉了揉发酸的屁股,恼声道:“可真疼啊,话说这是什么跘的我。”
苏然摇了摇头,无意间却瞥到一抹青光,轻咦一声,推开二狗子,用手翻开树叶,从土堆中提起了一件狭长的物件。
二狗子凑上前来,看了看,笑道:“嗨,我以为什么呢,一柄破剑,估计又是哪个逃兵扔这的。”
听得这话,苏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倒也没有反驳,山中确实经常见到一些锈的快要断掉的铁剑盔甲,因为山里确实有很多逃兵,甚至有的村子就是由逃兵组成,但这柄剑却有些不同,因为凡是军中用剑,剑鞘上绝对会纹上代表所属势力的花纹,然而这口剑的剑鞘却光滑的足以反光,而且与军中用剑相比明显要长了一截。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把剑很重,绝对不是那些锈的快要断掉的铁剑!
不过苏然并没有解释什么,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因为他说话比较慢,闲解释太麻烦,而且他觉得这也没什么重要的,再好的剑在这山林中也不如手中的柴刀重要。
随意的将柴刀插进了背后的柴里,笑道:“走吧,看苏哥带你去抓那野鸡。”
两个少年在鸟语花香中消失在了山林深处,过了一会,还是二狗子跌倒的那个地方,十几名浑身裹在黑色大氅里的神秘人现出身形,几息过后,空气中散播着一股子森冷的杀气,鸟儿纷纷飞走,四周只剩下了风吹树叶的声音。
过了一会,一名带着银色鬼脸面具的黑衣人冷声道:“天问呢!”
感受着首领语气中蕴含着的杀意与愤怒,所有人只觉心间一寒,一名黑衣人说道:“这一带有着不少燕国藏匿的贱民,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捡去了。”
“那就是说,天文的事情有可能已经暴露。“
”所以,找回天问。“
”不能留活口。“
”这是燕国境内,这般大动作不太好吧。“
”有什么可怕的,世人皆知我阴阳家与秦皇交情极深,区区一个燕国,有什么胆子得罪我们?“
”可毕竟刚刚得罪了剑阁,手脚麻利点,不能走漏了风声。“
“诺!”
是几人异口同声的应道,经过简单的讨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化作十余道黑影消失在林间。
咸阳宫,皇帝的御书房内,语文好望着对面那个嗑着瓜子的青衣胖子,再也没有了批改奏折的念头,叹了一口气道:“李叔,您都坐这一上午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咱能不这样干耗着么?”
李胖子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说有什么用,陛下什么时候听过微臣的。”
宇文浩脸上的笑容一滞,低声道:“原来李叔早就知道了。”
“你没有修行,无法理解君临境,君临天下这四个字的概念,你那些小动作瞒不到我。”
“宇文浩眉头微皱,自然知道眼前之人的恐怖力量,可怎么也看不出这位懒散至极,嗑着瓜子的胖子与君临天下这四个字有什么关系,说道:”朕已经命阴阳家派出了众多高手秘密前往,连十二星主都出动了一位,李叔,您也了解朕,没有把握的事情,朕是不会去做的。“
李胖子笑着摇了摇头,极为懒散的往椅子上一躺,满身的肥肉直颤,弄得宇文浩甚至担心那椅子会断掉。
”我已经算过了,这一次,拿不到了。“
”可您上次不是还说,算这种东西,不都是骗人的吗?“
李胖子脸一红,似乎有些恼怒,不耐烦地道:“命运这东西,从你看到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了,可变化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就像你现在老想着我的椅子会不会断掉一样,确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看到了就是看到了。”
宇文浩一怔,惊愕道:“李叔,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李胖子没有料到他想的竟然是这桩子破事,心道自己白解释了半天,顿时怒意大生,拿起一本书就朝着宇文浩头顶砸了过去,喝道:“你******都瞅着我这椅子看半年了,别忘了你是谁拉扯大的,我还猜不到你那小脑袋瓜里装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