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惠儿姑娘吧?”惠儿放下香茶,刚要离去,李俊却突然问道。
“惠儿见过公子。”惠儿闻听此人叫出自己的名字,虽然惊讶,但还是不忘礼数,躬身施礼。
“你家二小姐身子可好?”李俊一个外人男子去问人家姑娘的身子可好,这是很失礼数的话。
“谢公子关心,李府上下一切安好。”惠儿模棱两可的回答。
就在惠儿打算离开的时候,从大堂外迈步走进一公子,二十四五上下,长的白净风骨,身后跟着李府的管家。
“韦公子请堂内奉茶,小的这就去回禀老夫人。”管家将韦公子请进大堂,转身出去了。
李俊知道此人便是韦昭度的三子韦明辉,他与李雀从小便定下了婚事,只是李溪见韦明辉长大后不学无术,便有心悔婚,只是一直未曾正式提及便一命呜呼了。
“这位可是韦尚书三子韦明辉公子?”李俊起身躬身施礼,此时他是一届商贾自然要对官宦人家子弟奉承一二。
“阁下是?”韦明辉斜着眼看了看李俊。
“鄙人李俊,是长安福瑞米店的掌柜。”李俊笑呵呵道。
“原来如此。”韦明辉听闻李俊是商贾,更不将他看在眼里。
此时李氏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之下进了大堂,见韦明辉与李俊同在大堂,便转头瞪了一眼管家,意思是两人并不相识,怎可同在一堂。
“明辉见过老夫人。”韦明辉见李氏进来,起身微微一躬。态度并不是很恭谨,其实自李溪身故之后,李府便没有了往日的威望,不但家里一应开支都是由独孤家颠覆,就连逢年过节的东西也都是独孤一峰置办好了送来的。
李氏知道丈夫死后,李家就算走到头了,如今朝廷的俸禄也是多半年没有支付了,就连过年朝廷也是只给京中百官发放了一些粮食酒肉充当俸禄。
“韦公子此来所谓何事?”李氏问道。
“是这样,家母原本要来探望老夫人,只是一直不得空。今日特遣明辉是来退回聘书的,还有一百两纹银请老夫人收下。”韦明辉说着取出一份聘书放在茶几上微笑不语了。
韦明辉的所作所为可谓欺人太甚,但在李俊看来韦明辉简直就是天使姐姐派来拯救自己的。原本李俊还愁如何退了韦家的婚事,如今看来一切自有天意。
“小侄还有要事在身,恕不久留。告辞。”韦明辉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却被李氏喊住了。
“新年将近,这一百两纹银便赏给韦公子买些栗子,杏仁吃。”李氏说完,自有丫鬟将一张银票递还韦明辉。老夫人这是语含讽刺之意,意在言说他们韦家却的是“仁义,礼数”。
“既然是老夫人赏赐,明辉谢了。”韦明辉很是潇洒的接过银票转身里去了。
韦明辉退婚的事情被惠儿第一时间传回了李雀的绣楼,在得知韦家退婚之后,李雀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
“惠儿,你去一趟姐姐的府里,告诉姐姐,今晚准备红花。”李雀摸着自己的腹部小声说道。
“小姐,真的决定了?”惠儿咬着嘴唇问道。
“去吧。”李雀点了点头。
前厅大堂,自韦明辉走后,李俊赶紧起身施礼问安。
“老夫人安好,晚辈是福瑞米店的掌柜,前些年也曾与李大人有过数面之缘,得知李大人不幸遇难,心中悲愤不已,只因一直在河西一带经商,所以不曾回来祭拜李大人,请老夫人莫怪。”李俊百般示好。
“李公子言重了,像公子这等有情有义之人真是越来越少了。”李氏见李俊相貌堂堂,言语之间也颇似读过几年书,心中自是高看几眼。
“晚辈在河西之时,曾与贵府二小姐有一面之缘,见过之后夜不能寐,今日前来特为求取贵府千金。”李俊说完,李信赶紧带人将礼物送上,并将礼单交给了李府管家。
管家接过礼单很是自然的念道:“大米一千担,猪肉,牛肉,羊肉各三千斤,鸡,鱼各一千对,美酒五百坛,茶叶一百担,布匹五百卷,各色金银首饰五百套,玉器三百件,金饼三千两,白饼一万两,店铺十二家。
管家一边念,一边直流口水,这下发达了,如此厚重的聘礼,即使朝中重臣嫁女也没有收到过如此厚礼。
李俊的聘礼是长安鹰鹫卫事先就准备好的,这已经是减了又减的结果。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又要拍足马屁,这可是苦了这帮老爷们。
“李公子如此厚礼,老身实不敢当。”李氏见李俊的聘礼如此厚,心中不免担忧李俊别有所图。
“请老夫人成全,否则晚辈长跪不起。”李俊一撩衣袍便跪在了李氏身前。
“李公子快快请起,这婚姻大事理应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今日来提亲,可否经过父母恩准?”李氏见李俊情义深重,便问道。
“家母已经首肯,只是河西距离长安甚远,所以晚辈这才亲自来提亲。如果老夫人觉得晚辈尚有不足之处,请您教诲,晚辈一定立刻改正,以求满意为止。”李俊是句句恳切,使李氏对韦明辉悔婚之事的不快淡然了许多,谁说没有良家好儿郎愿意娶自己的女儿,眼前这人不就是合适的人选吗。
“李公子请起,此事老身还要问问小女的意思,你明日午时再来。”李氏扶起李俊道。
“一切全凭老夫人定夺。”李俊起身告退,礼物自然不会带回去,只要李氏收了聘礼,这婚事就十拿九稳。
话说独孤一剑返回家里,是坐卧不宁,他知道李俊这次来长安就是向自己的小姨提亲的,但此事他又不能对其他人提及,包括自己的父亲独孤方,因为此前李俊特别交代过,自己的行踪不能外泄。
正在独孤一剑愁眉不展的时候,妻子李琴抱着儿子进来了。
“你这做父亲的,一回家也不先看看自己的儿子,就知道躲在书房看书。”李琴嘟着嘴不瞒道。
“罪过罪过,一切都是小生的罪过,请娘子莫要生气。”独孤一剑见夫人生气,立刻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半说半唱将李琴立刻逗笑了。
就在夫妻两人甜甜蜜蜜的时候,丫鬟来报,说是二小姐的侍婢惠儿找大少奶奶。李琴闻言将儿子交给丈夫,就要出去,却白独孤一剑拦住了。
“万事以和为贵,莫要作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独孤一剑提醒道。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去杀人放火不成?”李琴瞪了一眼丈夫,甩袖离去。在外面威风八面的独孤一剑在自己妻子面前也成了病猫,这若是被虎贲卫兄弟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李琴急匆匆赶到家里,却听到了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就在韦家退婚之后,立刻就有人来提亲了,而且母亲也收下了那人的聘礼。这可急坏了李琴,原本韦家退婚正中李雀下怀,如今母亲又将妹妹下嫁他人,岂不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吗。
当李琴来到李雀绣楼时,母亲李氏也在。母女两正在说着话,见李琴来了,李氏倒是愣住了。
“琴儿,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李氏疑惑道。
“娘亲,你为何要将妹妹许给一个陌生人?”李琴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而是直接质问李氏。
“你是这么和自己的母亲说话吗?从小学的礼数都忘了吗?”李氏脸一寒问道。
“娘亲,我们李家只有我和妹妹两人,如今爹爹去了,难道您就不能为妹妹仔细找一个好婆家吗?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将妹妹嫁出去?”李琴眼含泪水道,在她心里妹妹的幸福是何等重要,母亲为什么不问问自己的意见就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再次给嫁了。
“姐,你不要怪娘亲。娘亲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韦家退婚,不出一日便会传遍整个长安,到时候我们李家便成了别人的笑柄,娘不想爹爹泉下有知也感到羞愧,只好同意将我下嫁其他人。我从小到大没有给家里做过什么贡献,这次这位公子的聘礼不少,也可以让家里支撑几年了。”李雀勉强笑了笑道。
“娘亲,琴儿知错了。”李琴突然跪在李氏身前流泪道。
“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这些年你在独孤家受苦了,常常要接济娘家,难免说话底气不足。”李氏叹息道。
“娘亲,不要说了,这是琴儿因该做的。”李琴咬着嘴唇低声道。
“我们李家到了你们这一代也算到头了,娘没有为李家生下儿子,琴儿嫁给了独孤家,雀儿也要嫁给他人为妻,幸好那人也姓李,日后雀儿生下一子半女也可以过继一个给李家传宗接代。”李氏自己梦想道。
“娘亲,哪人姓甚名谁?”李琴问道。
“他叫李俊,说与雀儿在河西有一面之缘。雀儿,你认识他吗?”当李雀听到李俊的名字瞬间,身子不觉一颤,握着李氏的手不觉一紧,这一切没有逃过李氏的眼睛与感觉,她知道自己的女儿绝对认识这个人,而且关系绝对不像李俊说的那么简单。
“认识。”李雀低声道。
“认识就好,这样你们成婚后就不会感到陌生了。你们姐妹先说会话,娘前面有事先走了。”李氏说完便走了。
见母亲走了,李琴坐在李雀身旁拉着妹妹的手问:“你跟姐姐说,这孩子是不是那个混蛋的?”
李雀只是一个劲的哭,当他听到李俊来找自己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那份仇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余下的却是无限的思念之情,难道恨到极致真的就会变成爱吗?
这时丫鬟惠儿偷偷进来给李雀炖了些补品:“二小姐,你说这也奇怪,那位新姑爷派人偷偷给咱们家厨房送了好些补品,您瞧这可是上好的官燕。”
“我瞧瞧。”李琴接过碗,仔细看了看尝了一口道:“的确是极品官燕,如今这种货色,在京城那可是一两黄金一两货。看来我这位妹夫还是一位阔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