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伯顿把头伸进特勤处指挥部。蒂姆·科林正坐在一张桌子边看一份告。"别看了,蒂姆。"科林不解地抬起头来。
伯顿低声说:"他们把他堵在法院附近了。我想去那里,以防不测。"绎绎绎
塞思·弗兰克的轿车在街上风驰电掣般疾驶着,蓝色警灯立刻引来了驾人员们的尊敬---虽然他们对其他开车者一向都不屑一顾。"凯特在哪里?"杰克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毯子。"现在警察大概正在向她宣读权利。然后,她将会由于帮助你而被以一列同谋罪立案调查。"杰克跳了起来。"我们得回去,塞思。我去投案自首,他们就会放了。"
"说得对。""我没跟你开玩笑,塞思。"杰克把半个身子探到前座上。"我也没开玩笑,杰克。你可以回去投案自首,但这样做不会对凯特有,而且你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中去的一线希望也会化为乌有。""但凯特……"
"我会照顾凯特的。我已经给特区警署的一位朋友打了电话,他会等着见她的,他是个好人。"
杰克一屁股坐回去。"真该死!"弗兰克打开窗户,伸手把警灯拿下来关掉,扔在身旁的座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弗兰克看看后视镜。"我也说不准。最大的可能是凯特在某个地方被盯了梢。我当时正在这个地区巡逻。我们本打算在她跟你接头之后在会议中心见面的。我在警用步话机里听见你被发现了,就根据电波里传递的追捕情况跟过来,并猜测你会去哪里。运气真不错,看见你从小巷子里冲出来时,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点把你撞倒了,身体没事吧?""好极了。这种功夫我每年应该练它一两次,以便保持身体灵活,为在逃重罪犯奥林匹克运动会热身。"弗兰克哧哧地笑出声来。"朋友,你还活着,并且活蹦乱跳。真该感谢上帝。这么说来,你收到什么好东西了?"杰克低声骂了一句。他一直忙着躲警察,甚至还没看看那东西。他拿出那个小包。
"有灯吗?"弗兰克打开车顶照明灯。杰克一张张地翻看那些照片。
弗兰克又看看后视镜。"是些什么东西?""照片。拆信刀的照片,也可以说是一般的刀,随你怎么说。""嘿,我猜你并不惊奇吧。你能看出什么来吗?"杰克借着微弱的亮光仔细看着。"说不上来。你们那里肯定有什么玩意儿能派上用场。"弗兰克叹了口气。"我跟你直说了吧,杰克,如果拿不到一些别的证据,我们就没有什么希望。即使我们可以从上面鉴别出指纹一类的东西,但谁说得清楚那是谁的?而且你不可能对照片中的血液进行DNA鉴定,至少我认为不能。""我知道。我四年的辩护律师不是白当的。"塞思放慢车速行驶在宾夕法尼亚大街上,车辆越来越多。"你有什么看?"
杰克把头发拨到脑后,手指抠进腿上的肌肉里时,膝盖的疼痛才有所缓。然后,他在车座上躺下。"不管这一切的背后是谁,他们都非常急于把把拆信刀拿回去,急得不惜杀了你我,以及妨碍他们的任何人。我们对付是丧心病狂的偏执犯。""这与我们的假设相吻合,一旦这东西曝光,某个大人物就会倒大霉。说明什么呢?他们把刀拿回去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杰克?""卢瑟拍这些照片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预防原件发生什么意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塞思,还记得吗?他从国外回来了。我们永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回。"
弗兰克停车等红灯。他从座位上转过身来。"对,他从国外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杰克小心翼翼地从后座上坐起来,但头还是不敢超过车窗底线。"我或知道。还记得吗?我曾告诉过你,卢瑟不是那种对这样的事听之任之的。只要有办法,他就会采取措施。""但他起初确实出了国。""我知道。也许那是他最初的计划,如果顺利实施,也许那就是他的最计划。但事实是他又回来了。有什么事情使他改变了主意,他回来了,并下这些照片。"杰克把照片摆成扇形。
绿灯亮了,弗兰克重新启动汽车。"我还是不太明白,杰克。要是他想让那小子落网,为什么不把那东西给警察呢?""我最后才想起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他曾对埃德温娜·布鲁姆说过,要他告诉她看见的是谁,她也不会相信。连她这样亲密的朋友都不会相信他的事情,而且如果他想让人相信他的话,他还得承认自己入室偷窃,所以可能认为没人会相信他。""好吧,就算没人相信他。这些照片又能派上什么用场的呢?""我们可以说照片是用来做直接交易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过中最令人头疼的是什么?"弗兰克立即回答:"付款。怎样拿到钱而不被灭口或抓到。拿到钱之后,你可以通知对方怎样取货。最棘手的是如何把钱拿到手。正因为如此绑架案的发案率才呈直线下降。""那你会如何取钱?"弗兰克想了一会儿。"既然我们所说的出钱者不想让警察介入,那我就会想到用最快的方式,冒最小的个人危险,给自己逃跑的时间。""那你怎么办呢?""电子资金汇兑,一条线路就解决问题。我在纽约时曾调查过一件银行贪污案。那家伙就是在他所在的银行电子汇兑部贪污公款的。你不会相信每天有多少钱通过这种方式转来转去,你也不会相信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多少钱不翼而飞。聪明的罪犯可以这里搞一点,那里挪用一点,到别人发现时,他早已逃了。你发出转账指令,钱就可以转出去了,只需要几分钟时间,比那种在公园垃圾桶里翻来翻去,而别人正用枪瞄准你脑袋的方式安全多了。""但寄款人可以追查钱的去向。""当然可以。你必须查明钱汇到哪家银行。你必须有ABA(美国银行家协会---译者注)汇款路径号码,还必须在这家银行有账户。就是这些玩意儿。""这么说来,如果汇钱的人够老道,就可以查出线路。然后又怎样?""那他们就会跟踪钱的流向。他们还可能在账户上查到一些情报,尽管没人会愚蠢到使用自己的真名或真的社会保险号码。另外,像惠特尼这样有心计的家伙可能会预先设置好指令,一旦钱到了第一家银行,立刻就被转到另一家,就这样一家一家转下去。到某个时候,钱的踪迹可能就会消失。毕竟是即刻兑付的钱,可以立即支取。""不错。我敢打赌卢瑟就是这样做的。"弗兰克小心地挠了挠绷带边缘。他的帽子拉得很低,整个头都不舒服"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在沙利文家偷了那么多东西,他不会缺钱花。他本来应该从此销声匿迹,让这一切自己过去的。要不了多久,人们都会以为他从此金盆洗手,井水不犯河水了。""说得对。他本可以那样做的,金盆洗手,就此罢休。但他又回来了不仅如此,他显然还把杀死克里斯蒂娜·沙利文的凶手敲诈了一番。如果他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什么呢?"探长想了一会儿。"让他们紧张,让他们知道有人了解内情,手中掌握可以让他们完蛋的证据。""但他不敢肯定那证据的分量够不够。""因为凶手很有名望。""没错,那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弗兰克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他转过身。"我要利用这些情况获得其一些东西。这就是我要做的。""怎么做?如果你是用敲诈手段的话?"弗兰克终于举起双手说:"不知道,我投降。""你刚才说过汇款者可以追查转帐情况。""那又怎么样?""可以逆向追查吗?从收款人追查到汇款人。""我真蠢得该死。"弗兰克一下子忘了自己的脑震荡,他拍了拍脑门。惠特尼可以在线路上设一个追踪器,逆向追踪。汇款人一直以为他们是在惠特尼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是猫,他是老鼠,他在暗处,随时准备逃。"
"只不过卢瑟没有提到事实上是角色反串。他是猫,他们是老鼠。""追踪器最终会把我们引向那群坏蛋,不管他们防备得多么严密---假他们有所防备的话。这个国家的每条转账线路都要经过联邦储备委员会。联邦储备委员会或汇款银行线路终端站那里得到线路索引号码后,你就胜在握了。即使惠特尼没有真的去追踪源头,他也已经收到了那笔钱,而且目一定不小,这就够他们受的了。如果他能把那个信息提供给警察,还有款人的姓名,他们一旦查出来……"杰克接着探长的话说:"猛然间,难以置信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容易人相信了。线路转账不会骗人。钱已汇出。要是钱很多---我想数目肯定小---他们的罪责就难以开脱。这他妈完全可以算是铁证了。他用他们自的钱让他们钻进了圈套。""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杰克。如果惠特尼有意控告这些人的话,那他最还是要到警察局的。他会走进门,投案自首,并把证据一起交给他们。"杰克点点头。"这就是他为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原因。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够快,用凯特堵住了他的嘴,后来他们又用一颗子弹让他永远闭上了嘴。""这么说来,他是打算投案自首的。""对。"弗兰克摸摸下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杰克立即答道:"他什么都知道。"两人对视了一下。
弗兰克先开口,话音很低,几乎听不见。"他知道凯特是一个圈套,但他还是去了。我还以为自己他妈的够聪明。""他有可能认为这是再次见到女儿的唯一办法。""该死。我知道这人以偷窃为生,但我得告诉你,我对他的崇敬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我知道你的意思。"弗兰克又发动汽车,把车开走了。"好吧,再问问你,所有这些猜测对我们有什么启发?"杰克摇摇头,重新躺回去。"我说不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线索,不知道那人是谁,我不清楚我们能怎样。"
杰克又猛地坐起来。"但我们有线索。"他又坐回去,好像刚才那个动作把他的所有力气突然都耗尽了,"只不过我理不出头绪来。"弗兰克继续开车前行,好几分钟都没说话。"杰克,我知道这话从警察嘴里说出来有些可笑,但我想你该考虑离开这里。手头有些积蓄吧?或许你该早点退休了。""什么?让凯特任人摆布?如果我们不把这些家伙查出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以同谋罪被判上十到十五年?塞思,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永远也不会,除非他们先把我杀了。""说得对。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塞思瞥了一眼后视镜。旁边的一辆车试图在他前面直接掉头。弗兰克赶忙踩刹车,汽车滑向一边,撞上了路基,震得人骨头都快散了架。差点撞上他们的那辆汽车很快就消失了,车上挂的是堪萨斯州的牌照。
"蠢蛋观光客。该死的杂种!"弗兰克用力抓紧方向盘,喘着粗气。肩膀的安全带起了作用,但却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肤。受伤的头部有种被重击感觉。"该死的杂种!"弗兰克又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然后才想起车上的乘,焦急地朝后看了看。
"杰克,杰克,你没事吧?"
杰克的脸抵在车门玻璃上。他仍然清醒。实际上,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么。"杰克?"弗兰克解开安全带,抓住杰克的肩膀。"你没事吧?杰克!"杰克看看弗兰克,然后又转头朝窗外看去。弗兰克心里纳闷,是不是刚的震动让朋友失去意识了?他下意识地在杰克的头上查找伤口,杰克用手止他,并向窗外指去。弗兰克朝外看去。
他麻木僵硬的神经也不禁砰然一动。白宫背面的景致映入了他的整个眼。
杰克的脑子急速转动起来,一幕幕情景像剪辑好了的录像片从脑中闪。总统把手从詹妮弗·鲍德温手中抽出,说是打网球伤了胳膊,原来却是拆信刀刺伤的,并由此引发整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总统和特勤处对克里斯娜·沙利文被谋杀一案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卢瑟被提审时,艾伦·里士及时到场。这一切都把矛头直接指向他。原来探长所说的那位摄像老头想告的就是这事。这一切都直接与他有关。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杀手在一群执警察当中杀了人之后还可以逃之夭夭。谁能阻止特勤处特工保护总统?没谁。难怪卢瑟认为没人会相信他,谁能相信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会干出这事?
就在卢瑟回国之前,发生过一件重大的事情。艾伦·里士满举行了一次闻发布会。在会上,他告诉国人,他对克里斯蒂娜·沙利文惨遭谋杀深感惜。他可能操了别人的老婆,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又把她杀了。而这个浑却还在捞政治资本,装模作样地表现出自己多么有感情,多么珍视友谊,发誓要与犯罪现象斗争到底。这真是一场绝妙的表演,而这也是新闻发布的真正目的。这一切都是装的,居然还向全世界转播。卢瑟看了会怎么?杰克相信自己知道,这就是卢瑟回国的原因:讨回公道。
所有这些片断一直在杰克脑中荡来晃去,就等着正确的催化剂的到来。
杰克再次回头看了看这个催化剂。
街灯下,蒂姆·科林又向街那头刚刚发生的一起小交通事故现场望去但车水马龙的灯光让他没法看清细节。旁边的比尔·伯顿也在窥视。科林耸耸肩,然后摇起黑色轿车的玻璃窗。伯顿把警灯扔到车顶上,打开警笛,迅速驶出白宫后门,向特区最高法院方向疾驶而去,去追杰克。
杰克看看塞思·弗兰克,回想起探长刚才骂的那句话,狡黠地笑了起来卢瑟临死之前嘴里也骂过这句话。杰克终于想起来他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句话了,卢瑟在监狱里把报纸扔到一边时也骂过这话。那张报纸头版上有总统笑容满面的照片。
在法院外面,卢瑟直接怒视着那个人,同样的话又被大声骂了出来,骂声中包含着老人的所有愤怒和怨恨。
"该死的杂种。"杰克骂道。
艾伦·里士满站在窗口,奇怪自己身边是否注定都是些窝囊废。格洛丽亚·拉塞尔闷声闷气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已经跟这女人上过六次床了现在已完全对她失去兴趣。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把她一脚踢开。他的下届政府将会由一些能干得多的人组成,这些喽啰们可以让他集中精力治理国家。他爬上总统宝座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发现我们在民意测验中没有丝毫起色。"他没有看她,但期待着她的反应。
"只要赢了,是得六十个百分点还是七十个百分点,真的就有那么大关系吗?"
他猛地转过身来。"当然,"他咬着牙说,"当然他妈的关系大。"她咬着嘴唇,甘拜下风地说:"我会加把劲的,艾伦。也许我们可以把选举团的选票都拉过来。""这是最低要求,我们应该能够做到,格洛丽亚。"她垂下眼帘。竞选结束后,她要出去旅行,周游世界,到一个她不认识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这才是她需要的。然后一切就好起来。
"不过至少我们的小麻烦会解决了。"他看着她,双手背在身后。他高、瘦削,衣着整洁,修饰得体,看上去像是无敌舰队的司令官。但历史已证明,无敌舰队比人们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那东西处理掉了吗?""没有,格洛丽亚。在我桌子里,想看看吗?或许你又想带着它逃跑。"他鄙夷的神情让她感到必须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她站起来。"还有别的事吗?"他摇摇头,回到窗前。她的手刚摸到球形门把手,把手就转动了一下,开了。
"有麻烦了。"比尔·伯顿看着他们俩。
绎绎绎
"他想要什么?"总统低头看着伯顿递给他的照片。
伯顿立刻回答:"纸条上没说。我猜,由于警察在他屁股后面紧追不,他急需一笔钱。"
总统死死地盯着拉塞尔。"我感到很奇怪,杰克·格雷厄姆怎么会知道照片寄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