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跑动的脚步声。"该死!"杰克随手猛地把门关上,嘚嘚嘚地跑下楼梯。一个人猛地从拐角冲出来。他脸上蒙着黑色滑雪面罩,右手拿着枪。一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桑迪·洛德穿着内衣,提着裤子,踉踉跄跄地出来,正巧跟那人撞了个满怀。他们都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洛德舞动的双本能地抓到了面罩,把它扯了下来。
洛德打了一个滚,跪起来,舔吮着从撞破的鼻子中流出的鲜血。"这究竟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你他妈的是谁?"洛德气冲冲地直视着那人。随后,洛德看见了他手里的枪,惊得目瞪口呆。
蒂姆·科林朝洛德的身后看了看,半是怀疑半是厌恶地摇摇头。已经没退路,他举起了枪。"天哪!请不要开枪!"洛德放声大哭,瘫倒在地。
枪响了,鲜血从内衣正中涌出。洛德只哼了一声,眼睛一翻,身体就倒门上。他顺着门板倒下之后,正好暴露出一处开口,可以看到那个几乎一不挂的年轻的法律业务联络小姐的胴体。她惊恐地盯着死去的律师。科林低嗓门骂了句什么。他看着她。她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他能从她充恐惧的眼神里看出这一点。
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对不起了,小姐。他的枪响了第二次。子弹的冲力把女子苗条的身体仰面击倒在房间里。
双腿张开,手指紧攥,目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她的风流一夜突然之间成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夜晚。
比尔·伯顿朝跪着的搭档跑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尸体,立即发起火来。
"你他妈的简直疯了!"他破口大骂。"他们看见了我的脸,我还能怎么办?恳求他们不要声张?去他妈的!"两个人的神经都快崩溃了。科林紧紧抓住手枪。"他在哪里?是不是格雷厄姆?"伯顿问道。"我看是的。他沿消防梯下去了。""这么说他溜了。"
科林看看他,然后站起来。"暂时还没有。我杀两个人可不是为了让他溜掉的。"他正要去追,伯顿抓住他。"把枪给我,蒂姆。""该死,比尔,你疯了吗?"科林摇摇头,拿出枪,递给他。伯顿接过科林的枪。"现在去抓他。我留在这里处理一下现场。"科林朝门口冲去,消失在楼道里。伯顿看着那两具尸体。他认出了桑迪·洛德,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真该死,真该死。"他一连说了两遍,然后转身急速地往杰克的办公室走去他刚才紧跟着前面疾跑的搭档,听到第一声枪响时,他刚好找到这间办公室。他打开门,打开灯,在室内很快地搜寻了一番。那家伙一定把包裹带走了,这点很明显。里士满对埃德温娜·布鲁姆与此事关系的判断完全正确惠特尼把包裹托付给了她。该死,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密切。谁知道格雷厄姆或者其他人这么晚了还会在这里呢?
他又把屋内的东西扫视了一遍,目光慢慢移到桌子上。很快,他的计划就想好了。形势终于可能向有利于他们的方向转变了。他朝桌子走去。
杰克来到底楼,使劲拉门把手。门纹丝不动。他的心沉了下来。之前就有人遇到过这种麻烦。那是一次例行的消防演习,门却被锁住了。物业管理部门说他们已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真的吗?只不过这个疏忽现在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把他关在了地狱里。
他回头朝楼梯看去。他们正疾速追来,根本不用再怕发出声音了。杰克沿着楼梯跑回二楼,先默默地祷告,然后才去抓门把手。当门把手在他汗津的手里转动起来时,一阵安慰感席卷全身。他转过拐角,来到电梯口,下按键。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跑到远处的拐角处,蹲下身子,免得被人见。
快来啊!他可以听见电梯正在上升。但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掠过。
踪他的人可能就在电梯里,可能猜到了杰克的意图,正在企图对付他。
电梯停在他这层。就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杰克听见防火门撞击墙壁的音。他朝电梯舱内跳去,猛地挤进电梯门,身体撞到了电梯后壁上。他一而起,揿下驶向车库的按钮。
杰克突然感到有人出现了,他听见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他看见有个黑一闪,接着看见了那支枪。他用力把镇纸扔出去,并一下子蹲在角落里。他听见痛苦的呻吟声。电梯门终于关上了。他跑进阴暗的地下停车库,找到自己的汽车。不一会儿,他已经把车开自动门,踩动加速器,风驰电掣般地驶上街道。杰克回头看看,但什么都看见。他又在后视镜中看了看自己。他脸上沁满了汗水,浑身的关节都像了位,肩膀刚才猛地撞到了电梯的后壁上,他伸手揉揉痛处。我的天!真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他开着车,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他们认识他,了解他的所有情况。他显不能回家了。那去哪里呢?去报警?不能去,必须先弄清楚是谁在追杀。谁能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把卢瑟杀死?看起来,那些人知道警察掌握的有情况。今晚他得呆在城里的某个地方。他身上带着信用卡。明天早晨的一件事就是和弗兰克取得联系,然后一切就会没事了。他看看那个盒子,晚他得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差点让他把命都丢了。
绎绎绎
拉塞尔躺在被窝里。里士满刚在她身上完事。然后,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她身上爬下来,离开了房间。她一直追求的唯一目的就这样被以粗野的方达到了。她抚摸着刚才被他紧紧攥着的手腕,能感觉到上面的擦伤,乳房也因刚才被他粗鲁地蹂躏而隐隐作痛。她想起了伯顿对她的提醒:克里斯蒂娜·沙利文不仅挨了两个特工的子弹,而且还遭到过毒打。
她慢慢地前后摆动着脑袋,竭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曾朝思暮想着这事,想让艾伦·里士满和她做爱。她曾想象这件事会很浪漫,很诗情画意两个聪明过人、强权在握的人,是多么完美的一对。这本来应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但现在一想到那个男人,她就被一下子拉回到现实中来。他猛烈地击打她,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是一个人在厕所里拿着最新出版的《阁楼风情》杂志手淫一样。他甚至没吻她,没说一句话。她一走进卧室,他就扒掉她的衣服,把他那硬邦邦的玩意儿直接插入她的身体。而现在他已经离开了,总共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与其说她是办公厅主任,还不如说是头牌妓女。
她真想大喊一声:我操过你!你这杂种!那天晚上我在那个房间里操了你,你他妈的也不能改变这个该死的事实!你这狗娘养的!
她的泪水湿透了枕头。她骂自己不该自制力这么差,然后又哭了起来她曾对自己的能力确信无疑,自信能够驾驭他。天哪,她看错人了。这个人下令杀了沃尔特·沙利文。沃尔特·沙利文是被谋杀的,而且美国总统对此了如指掌,实际上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当里士满把那事告诉她时,她简直不敢相信。他说要让她什么都知道,实际上是想让她时刻惊恐不安。她现在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她已不再是这次活动的中心人物,而且她为此感谢上帝。
她从床上坐起来,把那件被撕破的睡衣盖在瑟瑟发抖的身子上。突然耻辱感再次袭上心头。显然,她现在已经成了专门伺候他的婊子。他的理由是他已经默然承诺不会把她毁掉,但难道就只有这些吗?真的就是这些吗?
她把毛毯裹在身上,注视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她是同谋,但她又不只是同谋,她还是证人。卢瑟·惠特尼也是证人,而现在他已死了。里士满还悄悄下令把他一位私交多年的挚友给杀了。如果他都能那么做,她的命又值几个钱?答案再清楚不过。
她咬着自己的手,直到感到疼时才松口。她看着门口,他刚才就是从那里消失的。他在里面吗?他在黑暗中听?在想怎样收拾她?一阵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久久不肯散去。她已进退维谷,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命是否保得住。
杰克把盒子扔到床上,脱掉大衣,朝旅馆房间的窗外望望,然后才坐下。他肯定没人跟踪他。他那么快就从楼里逃出来了。在最后一刻,他居然没忘记把自己的汽车也扔了。他确实不清楚是谁在追杀他,但他猜想他们定够狡猾,会循着他汽车的行踪来找他。
他看看表。十五分钟之前,出租车才把他送到这个旅馆。这是个名不见传的地方,就是家普通的旅馆而已。住在这里的一般都是些手头比较拮据游客。他们在城里逛逛,充分了解这个地方的历史,然后就回家。旅馆的置比较偏僻,而他现在喜欢的就是偏僻。
杰克看着那盒子,然后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三下五除二把盒子打,盯着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把刀子?他又更仔细地看了看。不对,是把拆信刀,而且还是把老式。他提着塑料袋的一头仔细地查看那个东西。他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法,不会发现刀把和刀刃上结的壳实际上是好长时间之前留下的干了的血,他也不知道皮革上留下的指纹。他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放下,背靠着椅背。这与那女人被杀有关。对于这点,他确信无疑。但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他又看了一眼那把拆信刀。这显是一件重要的物证,但不是用来谋杀的凶器,因为克里斯蒂娜·沙利文是枪打死的。但卢瑟认为它十分重要。
杰克猛地跳起来:因为它能够证明是谁杀了克里斯蒂娜·沙利文!他一抓起袋子,对着灯光把它举起来,仔细查看着刀上的每一处。现在他能模糊糊地看出来了,那些像黑色线圈的东西是指纹。这上面有那个人的指。杰克又更仔细地看着刀刃,血?刀柄上也有,肯定是血。弗兰克是怎么的?他努力回忆着。沙利文夫人可能用刀刺过攻击她的人,可能用卧室照的那把拆信刀刺伤了那个人的胳膊或腿。至少这是探长给杰克说过的假设一。杰克手上拿的东西证实了那种假设。
他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放回盒子里,把盒子塞到床底下。
他走到窗前,又向外眺望。风刮得更猛了。窗户上的廉价玻璃咯吱作响,摇晃个不停。
要是卢瑟告诉了他,把这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该有多好。但他替凯特担心。他们是用什么办法让卢瑟相信凯特会有危险的呢?
他的思绪又回到过去。卢瑟在监狱时没有收到过任何东西。这点杰克敢肯定。那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有人走到卢瑟面前,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只要你开口,你女儿就没命了?他们怎么知道他有个女儿?父女俩已有好多年没在一个屋顶下生活了。
杰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不对。有一个时间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卢瑟被捕的那一天。那是父女俩唯一一次在一起。很有可能有个人什么都没说,却让卢瑟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这一点,只需要一个眼神,其他什么也不用。杰克以前就接手过一些这样的案子,因为证人害怕作证而不了了之,也没人向他们说过什么。这纯粹是一种无言的恐吓。无声的恐惧,没什么新鲜的。
那当时是谁在那里干的呢?是谁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了卢瑟,使得他一言不发、守口如瓶呢?据杰克所知,当时在场的只有警察。除非是那个想杀死卢瑟的人,但他为什么开枪之后还不赶快溜,而是在附近逗留?那个人怎么能溜到那里,走到卢瑟面前,向他递个眼神,并且还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呢?
杰克的眼睛突然睁开。
除非那人就是警察。这个猛然间产生的念头使他感到胸口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塞思·弗兰克?
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动机,丝毫动机都没有。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探长会和克里斯蒂娜·沙利文幽会。结论就是这样,不是吗?克里斯蒂娜·沙利文的情人杀了她,卢瑟看见了一切。不可能是塞思·弗兰克。他从心底里希望那人不是塞思·弗兰克,因为他还指望弗兰克把他从这个麻烦中解救出来呢。但如果明天早晨杰克把这件弗兰克拼命寻找的东西交给他情况又会怎样?设想一下,当时他可能没拿这东西就离开了房间,卢瑟从藏身处出来,把它拾起来,然后逃掉。这的确有可能。现场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一定是内行干的。对,是内行,久经沙场、专门侦破凶杀案的探长当然道怎样清理犯罪现场。
杰克摇摇头。不!该死的,绝对不可能!他总得相信一些事,一些人。定不是这么回事,是别人,肯定是别人干的。他疲倦了,他这样推断来推去真是可笑。塞思·弗兰克决不是凶手。
他又闭上眼睛。他相信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几分钟后,他就睡着了,但得不安稳。
第二天早晨,空气清新寒冷,头天晚上的暴风雪已经把混浊压抑的空气扫而光。
杰克很早就起了床。他是和衣而睡的,衣服看起来皱巴巴的。他在狭小浴室里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发,然后关上灯回到卧室。他坐在床上,看了表。弗兰克现在还没上班,不过也快了。他把盒子从床底下拉出来,放在旁。那就像一枚定时炸弹。
他"啪"地一声打开房间角落里的小彩电,它正在播放地方早间新闻。丽的金发播音员正在播报要闻,在电视里闪亮露面之前,她一定喝了不少啡。
杰克本以为会看到连篇累牍的世界各地热点报道:每天早晨至少要报道分钟中东地区的新闻,也许南加州又发生了一次地震,总统正与国会交。
但今天早上只有一条要闻。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地方从屏幕上闪现出来,杰克不由得伸长了脖子。
巴顿-肖-洛德公司,那是公司的大厅。女主持人在说什么?有人死?桑迪·洛德被人谋杀了?在他办公室里被枪杀了?杰克一个箭步从房间跳过去,调高音量。当看到两张盖尼床(一种装有轮子的金属担架,用于运病人---译者注)从楼里被推出来时,他愈发吃惊。洛德的照片从屏幕上角闪现出来,他辉煌的业绩被简述了一遍。但他死了,毫无疑问,肯定了,在自己办公室里被人枪杀了。
杰克倒在床上。桑迪昨晚在公司?但另外那个人是谁呢?盖在被单下面的另外一个人是谁?他不得而知,也无从知道。但他相信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那个追他的人干的,就是那个拿枪的人。不知怎么回事,洛德和他撞上了。他们本来是在追杰克,却撞上了洛德。
他关上电视,走回浴室,用冷水冲了冲脸。他的手在颤抖,喉咙干得难受。他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太快了。这不是他的错,但杰克还是情不自禁地对合伙人的死感到无比愧疚,就像凯特当初的感觉一样。这是一种令人心碎的感受。
他抓起电话,开始拨号码。
塞思·弗兰克到办公室已经一个小时了。华盛顿特区凶杀案小组的熟人已经向他透露了律师公司的两起谋杀案。弗兰克不知道他们被杀是否与沙利文有关,但有一个共性,这个共性让他感到脑袋抽痛起来。而现在才早上七点。
他的直拨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眉毛半信半疑地皱了起来。"杰克,你到底在哪里?"探长的口吻中有一种强硬,这是杰克没料到的。"向你道个早安啊。""杰克,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塞思,我昨晚就在那里,他们是来杀我的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桑迪一定是撞见了他们,他们就把他杀了。""谁?谁杀了他?""我不知道!我当时在办公室里,听见有动静。接下来知道的就是有人在楼里追杀我,那人拿着枪。我侥幸从那里逃出来,总算保住了脑袋。警方有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