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三个混混,乃是襄城县最大的帮会势力黄门门徒。黄门是一个叫黄霸天的游侠创立的,门下有数百门徒,横行于街市,敲诈商贾,实在可恶!”萧何愤怒之情又起,恨恨说道:“旬日之前,为兄迫于生计,在街头摆了一个卖狗肉的小摊子。刚刚摆下,那伙人便来收甚么月费。当时为兄初到,哪来余钱给他们?好说歹说,他们才答应旬日之后,再来收钱,还扬言说,若是不交,便要砸了摊子,赶出襄城县。这不,今日他们果然又来。哎,说来惭愧,为兄不善经营,狗肉摊的生意一直不景气,连个吃住都无法解决,更别说有余钱交月费。他们来时,为兄拿不出钱来——后来的事,你们都晓得了啦。”
李宇默默点头,思虑片刻,道:“小弟也是方才才知道,襄城县竟然有黄门这么个帮会和黄霸天这号人物。萧大哥稍坐,小弟这就带人去,将那黄门整个给端了。”
“好大口气!”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李宇身后响起,“哈哈哈~是谁想要将我黄门整个端了啊?”
李宇萧何都是一惊,竟然有人靠得这么近,他们哥俩却都没发觉。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位黑袍汉子,背着双手,正眯眼看着他们。此时铁牛也已站起,隐隐地护住李宇和萧何。
萧何压低声音对李宇耳语道:“这人便是黄霸天,听说他的倚靠是李左车。”
“李左车?又是李左车!”李宇心中嘿嘿冷笑。自己正想寻找机会打击李左车呢,没想到李左车的狗腿子黄霸天竟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呐!
黄霸天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连正眼都不瞧李宇一下,不请自坐,用手往铜鼎中抓起一块狗肉,放进嘴里大嚼,又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吃!”一副嚣张样儿,令李宇又是难堪又是愤怒。
“嗯,来,坐下来一起吃啊!”黄霸天吃完两块狗肉,看着愤怒的李宇和萧何,微笑道:“二位怎就不吃了?如此好狗肉,不吃可惜了。呵呵,你要端了我黄门,也不必急于一时。啊,哈哈哈~”
恶霸!彻头彻尾的恶霸!李宇正要发怒,却见黄霸天手中的狗肉上,粘着一只硕大的苍蝇。而黄霸天盯着李宇,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狗肉上有苍蝇,一张嘴,便要将狗肉放进口里。李宇下意识地想开口告知。黄霸天一摆手,很是霸道道:“你先别开口,等我吃完这块狗肉再说。”说罢,潇洒地将手中狗肉往嘴里一扔,连同苍蝇都吃进口中。
黄霸天连称好吃,一阵大嚼,连同苍蝇都吞了下去,这才对李宇道:“你,方才有何话说?”
李宇摇摇头,喃喃道:“现在说?来不及啦。”
“甚么?”黄霸天一楞,疑惑问道。
“方才你手中的狗肉上粘着一只大苍蝇,我本来要告诉你的,可惜你不让说。等你吃下去了再让我说,来得及么?”李宇故意装作极为遗憾的样子。
“甚么?大苍蝇!”黄霸天呼的一下,蹲在地上,伸出两根手指便往嘴里死命地抠,“哇哇”得大吐起来。
黄霸天吐了一阵,李宇等人笑了一阵。这一笑,却使李宇重新冷静下来。一个彻底打垮李左车的计划也同时在李宇心中隐隐浮现。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彻底击垮李左车,若是靠自己慢慢收集罪证,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然而,要是自己这方有个能接近李左车幕后之人,掌握李左车的罪证,则要容易许多。而一旦充分掌握了李左车罪证,就能够给予李左车致命一击,让李左车彻底垮掉。
眼前的这个黄霸天,作为襄城县最大的门派头子,又是李左车极力扶持之人,他必然知道——甚至掌握某些李左车不为人知的幕后罪恶。
所以,李宇想到了利用黄霸天,让黄霸天为自己所用,让黄霸天作“卧底”或是“污点证人”。当然,如何让黄霸天能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李宇却是还没想好。不过,只要有了大方向,李宇并不担心自己没办法让黄霸天就范。
“用这爵酒水漱漱口吧。”李宇有了定见,将一爵首山酒递到还在呕吐的黄霸天面前,一改方才愤怒的表情,很是和气地说道。
黄霸天看着李宇,微微一愣怔,接过了酒爵,将酒水含在口中,“嘎嘎噶”地漱起口来。“我,我最怕苍蝇——呕——”黄霸天吐出口中酒水,弯着腰喘息,一句话还没说完,竟又呕吐起来。
如此又反复数次,黄霸天已经连苦胆都吐出来了,整个人虚弱得像只死狗,翻着白眼,软趴趴地趴在酒案边,干呕不止。
黄霸天这边闹出的动静,惊动了醉云楼的掌柜。掌柜一看,呕吐不止得竟是襄城县大名鼎鼎的黄霸天,也慌了神,虚汗直冒。事情是在醉云楼内发生的,他醉云楼再怎么说也脱不了干系。于是掌柜连忙叫来一名伙计,命他去延请医者。
片刻,伙计领着一名白发银须的,一看便知是医道高明经验丰富的老医者回来。医者问了黄霸天呕吐缘由,又为黄霸天诊断把脉,良久,摇头道:“黄门主身体并无大碍,只因吃下苍蝇,心理作祟罢了。可这心理之病——哎,恕老夫无能——”
老医者说罢,站起欲走。黄霸天赶紧一把拉住老医者,哀求道:“老神医,求你,求你救——呕——”老医者还是摇头道:“非老夫不欲救治黄门主,实在是老夫无法医治心理之疾啊。”想了想,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心理之疾,黄门主但能宽心,便无碍矣。”
“我,我也知道,呕——”黄霸天又吐一口,仍然紧抓着老医者不放手,似是怕那老医者一走,他这条命便没了一般。“可我就是无法宽心呐,呕——”
李宇实在是没料到黄霸天堂堂一个门主,游侠出身,竟然会怕苍蝇怕成这样。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会儿又见黄霸天仍然呕吐不止,还可怜兮兮地抓着老医者不松手,心中亦是动了恻隐之心。何况,若是黄霸天真的被苍蝇恶心死了,虽则能不费吹灰之力便除去襄城县一大害,然而自己方才心中的计划也便要落空。
对于李宇来说,他的真正敌人是李左车而不是黄霸天。黄霸天这人,说白了,就是李左车暗中扶持的一个打手。只要李左车在,这个黄霸天死了,必然还会有下一个张霸天、吴霸天出现。而李宇若是救黄霸天一命,黄霸天或许真的就能为自己所用亦未可知。
因而决定想办法救黄霸天。解除黄霸天恶心之源,对比现场所有人都多出了两千多年经验的李宇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不过。李宇悄悄走到铁牛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对黄霸天道:“黄门主之病,在下便能医得。但不知黄门主可否信得过在下?”
黄霸天仿佛捞到了一棵救命稻草,鸡啄米也似得连连点头,“信!信得过!只要李公子能救得我一命,我,我定当厚谢。呕——”
“厚谢就不必了,只要你信得过李某就行。好,我这就给你配药去。”李宇向铁牛打了个眼色,便走下楼去。
铁牛跟着下楼,悄声问道:“这能行么?”
“行!一定行!你去准备就是。”李宇边走边说,来到醉云楼一层,却朝厨房走去。
李宇到了厨房,四周看了看,从架上取来一个白膜,撕下一小块,又从炉灶下取了一小把锅底灰,加了酱醋与小块白膜和在一起,揉成了丹药状。想了想,又顺手将一大陶缸醋提在手中,站在厨房门前待了片刻,便上楼去了。
楼上,黄霸天依然拉着老医者不让人家走,掌柜的,伙计们,食客们,包括萧何在内,都围在黄霸天身前,看着黄霸天死去活来地干呕,却谁也无能为力。
李宇走到黄霸天跟前,拿出方才用白膜锅底灰等物揉成的“丹药”,煞有介事道:“我这丹药,神奇无比,方才诸位亦是亲眼所见,这位萧大哥,身受重伤,也只吃了我这一粒丹药,立刻好转。”众人刚才确实见过李宇给萧何服了一粒丹药,也确实看到萧何在服下丹药之后身体快速复原。因而都连声称是。
黄霸天刚才虽然看没亲见,但看众人都异口同声称是,心中便又多了几分相信。
李宇又道:“不过,因为黄门主所患之疾与萧大哥不同,因而呆会儿黄门主服下丹药之后,会再次呕吐。当然,这次呕吐与先前不同,这次呕吐是为了将黄门主吃下去的苍蝇吐出来。好,铁牛,取个盆子来。”
铁牛的盆子早准备好了,出去饶了一圈,便将盆子取来。
李宇微微一笑,让黄霸天喝下半坛子醋,这才将“丹药”给黄霸天服下。接着又让黄霸天喝醋。可怜黄霸天,在李宇的一再“鼓励”下,竟将满满一大坛子老醋全部喝光,酸得他眼泪直流,涨得他肚皮都能当鼓。
黄霸天在喝下最后一口老醋时,终于受不了了,“哇”地一声,再次呕吐。铁牛脚快手快,伸出盆子便接着黄霸天的呕吐污物。突然铁牛大喊一声:“呀,真吐出来啦,大家看,苍蝇吐出来啦。”
众人捏着鼻子,伸长鼻子往铁牛手中盆子看去,果然里面漂着一只死去的苍蝇!不禁都惊呼出声。就连白发银须的老医者,也不可思议地轻“咦”了一声。
铁牛又将盆子端给黄霸天看,黄霸天一看,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眼泪“哗啦啦”直流,道:“苍天啊,那死苍蝇终于吐出来啦!我,我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