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铁牛怒骂一声:“****的!”便已闪到李宇跟前,大手一伸,五指一扣,紧抓住公鸭公子打向李宇的拳头,又是一扭一送,“噗通”一声,将公鸭公子远远甩了出去。
公鸭公子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都爬不起来。两个家丁慌忙上前,要将他扶起来,他却手指铁牛,口齿不清地说道:“打,给我,打!”
两个家丁呐喊一声,齐齐冲向铁牛。铁牛不躲不闪,黑铁塔一般站定,任由那俩家丁拳打脚踢,他兀自不动,跟个没事人儿似得,突然铁臂双双前抓,正好掐住俩家丁的喉脖,向左右一分,又是“噗通噗通”两声,俩家丁摔出了三丈有余,也如公鸭公子一般,趴在地上哼唧呻吟不止。
李宇原本已知铁牛力大,却未亲见。今日一见,果然神力!惊诧了半天,见那公鸭公子主仆三人都已趴在地上,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着公鸭公子一拱手,道:“我这下人,不知轻重,失礼了,哈哈哈。不过,在下现在倒是想知道,到底是我走还是你走?”
此时,那俩家丁已经爬起,又见公鸭公子扶了起来。公鸭公子偷眼瞄了一下铁牛,铁牛突然双目圆睁,怒目而视,吓得公鸭公子一哆嗦,连忙道:“我走,我走。”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林老汉,对俩家丁恶狠狠道:“走,没用的东西。”
公鸭公子主仆一走,林老汉马上瘫倒在地,低低哀哭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爹爹起来。”老汉的小女林凤儿抹着眼泪从内屋出来,见老父瘫倒在地,赶紧上前搀扶。
李宇也上前拱手道:“老爹莫怕,在下李宇,乃阳翟城小小商贾。这李公子如此霸道,却不知是何缘故?”
“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李公子,那是得罪不起的啊。”林老汉唉声叹气道:“这李公子,名叫武良,乃是前赵国大将军李牧之玄孙,他的叔叔便是这襄城县巨富李左车。”
李牧后代!李左车!又是旧世族贵族!阳翟城里有张良,这襄城县里有李左车,看来前东山六国的旧世族贵族势力还真不可小觑啊。李宇心下一黯,长吁了一口气,要保大秦江山昌盛不谢,这旧世族贵族便是横在李宇面前的一道坎。
根据李宇的历史知识,大秦最后灭亡的直接原因其实正是前东山六国的旧世族势力复辟。旧世族复辟势力中,楚国有项梁项羽、韩国有张良、魏国有张耳陈余、齐国有田儋田荣田横、赵国有臧涂、燕国有李左车等等。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大秦王朝的掘墓人。
所以,李宇想完成自己的使命,保住大秦江山,旧世族旧贵族这道坎,李宇必须面对。
“李左车足智多谋,神通广大,与各方势力都有勾结。我,我这一个老头儿,胳膊怎么能扭得过大腿啊!”林老汉自怨自艾道。
“难道官府就不管么?任由这些旧世族旧贵族胡作非为么?”李宇愤愤道。
“管?怎么管?他们表面上做正当生意营生,暗地里派出爪牙排除异己,胡作非为,无凭无据,官府拿他们也没办法啊。”林凤儿插嘴道,“即便真有些把柄在官府手中,他们也会让手下的小鱼小虾出来抵罪,自己一推三六九。”
“如此说来,官府还是想管的,只是苦于无凭无据罢了。”李宇默然有顷,道。
“话虽如此,这还得看是甚么官府老爷?敢不敢管?”林凤儿道。
“此话怎讲?”李宇问道。
“官府老爷也有妻儿老小,若是逼急了李左车等人,他们就会想法子让官府老爷的家室不得安生。”林凤儿解释道。
“岂有此理!”李宇拍案而起,“这也太猖獗了。我这就去县衙找县尉老爷。”
“使不得啊,公子,使不得啊。”林老汉拉住李宇,道:“事到如今,小老头父女只好回老家暂避一时,公子也赶快速速离开了吧。”
“此事既然被我遇上,我李宇就定要管上一管。”想了想,又道:“林老爹暂避一时也好,但在下有个请求,不知老爹可否行个方便?”
“公子乃仗义之人,公子请说。”林老汉道
于是李宇问清那些被李武良驱赶出客栈的伙计住址,便别过林家父女,向襄城县县尉府而去。
秦时县尉,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局长,与县丞同为县令佐官,掌治安捕盗之事。一般大县二人,小县一人。襄城县县尉府,设在县衙左侧,为三进府衙。第一进是公堂,第二进是县尉大人及佐吏公办之所,第三进则是县尉大人的起居府所。
李宇方至县尉府门口,却见一名长须统领身穿长襦、外披铠甲、头戴长冠,腿扎行縢,足穿浅履,一手按剑,带着数名跨刀佐吏急匆匆从尉府出来。
李宇定眼一看,那长须统领竟是之前到后山村宣布征收人头赋的啬夫林伏明林大人。李宇正犹豫着是否上前招呼,那啬夫林大人也已看到了一旁的李宇,上前一拱手,呵呵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李公子别来无恙。”
“啊,在下见过林大人。”李宇拱手作揖,“恭贺林大人升迁啦!林大人现居——?”
“哎~挪个位置罢了。尉府统领,呵呵,帮着县尉大人打打杂。”林伏明摇手笑道。
“在下有眼无珠,失敬,失敬。”李宇一听赶紧又是拱手行礼。说实在的,对于李宇这个穿越者来说,他还真搞不清如何从服饰上来辨别官职。
林伏明弹了弹身上黑色长襦,笑道:“朝廷新定衣饰,李公子非老秦人,不知亦属正常。哦,对了,李公子前来尉府,所为何事?”
“有劳统领大人动问,在下确有一桩不平之事,需得尉府作主。”李宇如实而答。
“哦,既如此,李公子先去县尉大人处禀明,林某去去就来。”林伏明拱了拱手,便带着跨刀佐吏匆匆而去。
李宇在书吏的带领下,见到了襄城县县尉。
县尉姓胡名清,军伍出身,大方脸,络腮胡,身姿魁梧挺拔,说起话来瓮声瓮气,是个十足的关内老秦人。李宇简要禀明李武良欺压林老汉父女之事后,胡清气得脸色铁青,拍案道:“竟有这等事,那李武良难道就不惧我大秦国法么?!”
“县尉大人息怒,这李武良来头不小。”李宇见胡清盛怒,反而劝道。
“怕他个鸟!违抗国法,既是对大秦国挑战,我胡清杀敌无数,怕他甚来头?”胡清盛怒之下,军伍气息尽显。
李宇微微一笑,还是将李武良的身家背景说了一遍。胡清听罢,立马怒气全无,“嘿嘿”一笑,低声问道:“你说这李武良是李左车的侄子?此话当真?”
“在下岂敢诓骗大人?”李宇心想,果然如林凤儿所说,李左车在襄城县影响力之大,确实连官府都要忌惮三分。看这胡清前后态度,只怕这是要黄了。
不料胡清又哈哈哈大笑起来,道:“好,来得好!”牛眼一转,又对李宇道:“这是可有证据?”
“在下以及福临门客栈的那些伙计都可作证。”李宇答道。
胡清“咕噜噜”一口气将跟前的一大碗茶喝个底朝天,一抹浓黑的短胡,道:“好,太好了!这次一定得坐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