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云端俯瞰凡间,缓缓朝着东南方移动目光,从源头起的詹戈洛德山脉开始,跨越穿越整个圣罗兰帝国的带状长河,绵延不绝而又细水长流,温润无声。来到一块冻土冷杉交织如蛛网的土地,形如花生,很好分辨。
劳伦西,或者说“立于荒芜”的城市,这就是圣罗兰帝国全国上下对劳伦西省的简称。圣罗兰帝国有三大行省,以国名命名的首都,工业之城底特律活塞,以及位于最北部,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劳伦西行省。
来到这里,詹戈洛德山脉的带状长河万千长流终于汇流一起,然后水流分三处,分别涌向了迷雾之森、落日山脉以及圣罗兰帝国的第一防线。
贫困,艰困,这就是劳伦西的代名词,尽管在帝都三个行省中,劳伦西的地域面积毫无疑问是最大的,然而常年被冰雪覆盖的自然环境,以至于农作物根本无法生长,再加上东边就是仇敌法兰帝国的领土,兵器的寒光与世仇间的对立,在寒风中呼啸的旗帜,为整个行省都增添了肃杀与厚重。
劳伦西虽然地处边境,而且自然环境还奇差无比。但有着无数凶猛魔兽出没的落日山脉,以及盛产名贵药材的迷雾之森,这两座盘踞于劳伦西两侧,与中间的防线康纳利惟士,那里有一座在整个大陆都十分出名的城堡,古语意为无法攻破的绝对防御,在历史与传说的轻诉中,这块盘踞雄兵的土地在上古发生的时期中发生过了许多著名的战役。
迷雾之森与落日山脉,使得这座行省的佣兵行业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起来。
【枪与玫瑰】、【龙骑】、【冰雪】……这些即使在神恩大陆也赫赫有名的佣兵团盘踞在落日山脉附近。
不管你是腰缠万贯的商人,掌握着滔天权利的贵族,甚至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或者付得出相应的代价。
寻宝,护卫,获得某种稀有的事物……只要不是帝国法令上禁止的事情,这群在刀尖上跳舞的铁血大汉们,都乐意用汗水与鲜血接受你的委托。
明朗的天空,墙角的不知名花朵,偶尔飞过的多嘴的小鸟。
【神恩之春】临近,尽管微风依然透着些冷意,但初春的味道已经从挣扎出来的细碎芽苗中显露出来了,仿佛是忽然一夜,那春风拂过大地,消退了冬雪,露出了湿润发黑的土地,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生的野草小花填满。
“一个月三个金币!”弗洛名悠合住了下巴,要不然他没法说话:“您、您是说一个月三个金币!?没、没骗我的吧?”
得益于【神恩之春】的影响,劳伦西的天气已经渐渐转晴了,往日阴翳的天空,与吝啬的太阳都有了全新的改变。只是盘踞劳伦西无数个轮回的冷冽,还是让此时的微风沾染了些许湿气。
劳伦西有些糟糕的天气让远东而来的大小姐有些不适应,细心的女仆长很快为安娜贝拉围上了一件巨熊胸绒制作的毛裘。
“是的!”安娜贝拉很矜持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使劲皱着的眉头与晕开在雪白脸颊的两朵酡红分别写上了“生米”和“熟饭”,以及掩饰不住用激动“煮成”的得意。
而同样,不知是因为天气缘故还是什么,赤脚走在冰冷石路的银发正太弗洛名悠白皙的小脸也是晕开了两朵醉人的红晕,但早已习惯了生活艰辛的他对此毫无怨言与其他的感觉。
“三个金币哦!不是骗我的哦!”弗洛名悠努力的想掩藏自己的小欣喜,然而在得到安娜贝拉的肯定回答时,小正太很快笑成了一朵美丽的流云。
“奥克塔薇尔!”
“是三个金币!”
弗洛名悠转过头,被凄风冷雨常年笼罩的漂亮眉毛幸福的笑成了一轮弯月,晶莹剔透的两颗红宝石,也若隐若现着笑意。
对弗洛名悠而言,“三枚金币”,并不单指仅仅是数字那么简单。奥斯汀的家族,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衰败的贵族世家。
“……哦,是吗。”紧握着他左手的奥克塔薇尔头抵着,长长的银色刘海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王朝的更替,历史的交接,在这片神恩大陆之下,没有人可以抵过时间的伟力,先祖韦恩·奥斯汀,是参加过“十月战争”的老兵,凯旋之后因为皇室的赏赐,而得到了伯爵的爵位。
而之后,战争渐渐平息,圣罗兰帝国的地位也变得牢固无比,与最出名的“自由之城”费都,凌驾于王权与世俗的神圣斯坦丁教国,以及,圣罗兰帝国的世仇,法兰帝国还有众多大大小小的公国形成了神恩大陆西方的百家争鸣的局势。
只是,当伯爵传到弗洛名悠的时候,除了一个最低等的勋爵头衔外,弗洛名悠继承之物再无其他。
“谢谢你,布拉德福恩小姐。”弗洛名悠抬着头,扑闪着的一对红宝石很努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他是真心的想感谢眼前的安娜贝拉,没有人知道,弗洛名悠目前家庭的情况,并不算太好。
要不然,他也不会跑去做堂倌了。
按理而言,历史的传承与家世的积累,作为一个最基本的贵族,些许产业还是有的,然而,当时还只是孩子的两人,在父母不幸身亡后,年幼的他和妹妹面对着各个不知名的亲戚的哄骗下,留给他们的,只有一间建立在克泽尔贫民区的两层木屋,这也是弗洛名悠兄妹俩最后的容身之所了。
“没、没那回事!”安娜贝拉不安的捋了捋发丝,瞥了眼小脸绷得紧紧的弗洛名悠,可爱的小男孩依旧还是赤着脚,纤细的有些红肿的脚踝一步一步的踏在石路,不时的踩着八字步小心的躲避着扎着他脚丫的细石。
安娜贝拉暗骂自己一声“笨蛋”,连忙让玛利亚帮弗洛名悠换一双她的鞋子。事实上,包括她在内连细心的女仆长也未曾注意到小男生的单薄的衣衫与装扮,因为与他相比,弗洛名悠的妹妹奥克塔薇尔身上穿着的却是雪绒大衣,纤细的脚踝上也裹着一双厚厚的鹿皮靴子,这个奇怪的情形很快引起了安娜贝拉的注意。
在这处佣兵团与酒馆簇拥的约克区,安娜贝拉一行人已经是非常显眼的了。
无论是八匹八尺高的纯血马,还是以黑色为基调,平凡中却显得典雅贵气的马车,都足以让许多闪烁的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了。
然而在八个衣甲鲜明,盔甲明亮的骑士的注视下,一些想凑个热闹的路人们无不讪讪退下。
面对着小脸都被劳伦西冷风吹得红彤彤的弗洛名悠兄妹,安娜贝拉自然是很想邀请他们坐上自己的马车,只是因为对方无论如何也不肯上车,她也只好作罢而已。
“布克赛尔海缺少的东西,不正是那两兄妹吗?”安娜贝拉暗暗的想,神灵赐予大自然娇艳的鲜花,七色的云彩,冰水般的冷月……同样也赋予了人类无可媲美的创造力,让他们能够用指尖,用文字,来记录下这些唯美震撼人心的场景。
女仆长玛利亚蹬蹬的爬上了马车,很快就完成了安娜贝拉吩咐的任务。
因为当事人的原因,母性泛滥的女仆长甚至可以说是自作主张的拿出了一条由落日山脉巨熊胸前一撮绒毛编织而成的围巾,这条厚厚的,十分具有保暖性,但看上去却笨重无比的围巾还是女仆长尊贵的夫人,因为担心安娜贝拉不习惯劳伦西的寒冷,而硬塞过给玛利亚的,当然,是悄悄的。
“小姐,您需要的鞋子。”玛利亚躬身递上了手里的衣物。
“你、你来!玛利亚。”安娜贝拉大小姐望了眼某个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男孩一眼,然后飞快转头,把问题推给了成熟美艳的女仆长。
玛利亚点头,毫无怨言的拿着手里的山羊毛绒鞋以及厚实保暖的围巾来到了弗洛名悠的面前。
“请问?有、有事吗?”在女仆长的逼视下,他怯怯的低下了头,不安的缩了缩右脚。
棕色的长发被缕花的白色发箍整齐的收拢,一条像是有意挑出的棕色长刘海遮挡在了女仆长的左眼前,整个妆容显得既端庄又妩媚。
黑白相间的长裙,高到喉结处的筒状直领,朴素暗冷的色调和纹理都显得十分阴沉和严肃,整套女仆服都让人感觉到端庄与肃穆,然而女仆长凹凸有致的身材,却将代表了贵族传统威严基调的女仆服衬托出了妖艳的美感。
玛利亚将碍事的棕色长刘海捋到了小巧的耳边,女仆长弯下了身子,得益于女仆服的紧窄设计,高耸挺拔的饱满****,柔若无骨的小腰肢,以及那夸张丰满的臀线,无不显示出成熟女性的魅力。
街道上恰好走过的佣兵及路人,当场瞪出了十几双鱼泡眼。
女仆长伸出手按住了男孩的小腰,左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正太可爱的臀部上抓了一把,因为身材原因,弗洛名悠一低头看到的即使一对明晃晃颤巍巍的饱满浑圆,这让他害羞极了。
“不要动,小傻瓜!”女仆长玛利亚简直爱煞了他清纯羞涩的表情,那双闪烁着不安和水雾的红宝石是那么的迷人,他的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是那么的幽澈、冷冽。
女仆长浸泡着盈盈水光的紫罗兰色双眼很妩媚的瞄了他一眼,这水波莹润的眼神让弗洛名悠表情顿时呆了呆了。
“害羞了,害羞了!”玛利亚忍不住在他小巧的耳垂呵了口暖气,斜风中,一股肉眼能见的胭脂色顿时野火燎原般从男孩细致修长的白嫩脖颈蔓延,火速燃烧至那秀雅迷人的尖耳朵上。
如果不是在街上,害怕做出有辱烈金阿德科克家风行为的话,玛利亚真想毫无顾忌的大声尖叫几声,然后再狠狠亲他几口。
“哼!”
“哼!”
然而没等陷入迤逦幻想的女仆长有什么动作,两声冷哼,同时在玛利亚的耳边响起,左边的是奥克塔薇尔小妹妹,那个一直保持不爽表情的小女生,而较远处的,自然是她可爱尊贵的大小姐发出的。
玛利亚吐了吐湿润的粉舌,嗔怒的刮了一眼还是红着小脸不明所以的弗洛名悠。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知道穿衣服!真是的。”善良的女仆长爱怜的轻轻抓住了他纤细红肿的脚踝,没有理会弗洛名悠的不安和反抗,女仆长拿起了大小姐毛绒鞋,硬是把鞋子套进了弗洛名悠的脚丫。
“可、可是,我的脚,很脏啊!”弗洛名悠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银白色发梢,他的脸蛋红红的,很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羞愧和不安。
虽然非常感谢女仆长以及大小姐的帮助,然而习惯了人间冷暖的弗洛名悠,岁月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一双漂亮眉毛间陡怀的秋霜剑气诉说着他经历过的凄风冷雨。
从小就经历了父母双亡,家境贫困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世界上,是没有无私奉献的,一切,都建立在价值与金钱之上。在这个冰冷与荒芜交替的劳伦西,唯一真心为他祝福的,只有一直牵着他左手的小女孩,。
安娜贝拉大小姐的山羊毛绒鞋,白色的毛绒鞋被女仆长硬是套进了他的脚丫,明显不合脚的鞋子“啪嗒”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放心吧,没有关系的哟!”安娜贝拉咬着饱满的粉嫩嘴唇,温柔的替弗洛名悠套上了肥大的白色围巾:“你也是有好好的为我工作的,你们可是我的模特,到时我还是会找你画画的。”
臃肿肥大的围巾套在了他的脖颈上,遮住了他弗洛名悠的大半边小脸,只露出了一双澄净透亮的红宝石。
被善良可爱的男孩这样看着,安娜贝拉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连忙故作心虚的站起了身子,眼神望向了幽深的天空,一旁的女仆长玛利亚捂着嘴,呵呵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