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众家丁目瞪口呆,惊愕于王爷的举动,更惊讶于王妃怎么了?不是王爷受伤了么?怎么是王妃被抱回来的?
将安七夕放在王妃住的房间,一切还都是妖艳妖娆的火红色,一切还都是大婚当日的热情似火,崭新喜庆,只是这场婚礼注定了一场风云的汹涌起伏。
红色床幔轻轻放下,一层轻纱之隔,朦胧了里面平静熟睡女人的容颜,北堂弦静静伫立在床幔之外,残阳从微开的门缝钻进,更加迷离了这场景。
北堂弦冷俊的脸上表情变换,是迷离的,是迷惘的,是困惑的,亦有挣扎与哀伤。
他看着这样朦胧的安七夕,脑海里都是那些支离破碎的残缺记忆,明明看不清混沌中的那张容颜,可是那人稚嫩甜糯的嗓音却越来越清晰,仿佛一曲魔音,余音绕梁,经久不息,扰人心绪,令人绝望……
‘弦哥哥,弦哥哥,弦哥哥,好痛,不要推开……呀……’
不要推开谁?是谁在叫他?是谁?
混沌的记忆中,那声音惶恐嘶哑的哭泣着,哀求着,是痛苦的惊恐的渴望的,一声声哭泣,犹如泣血般在他冷硬的心房砸开一个个血淋淋的洞孔,撕裂,残酷,哀伤,毁灭……
“呃!”一声闷哼,痛苦的低吟溢出他薄冷唇瓣,北堂弦脚步几乎一个趔趄,堪堪站稳后大手急忙捂住胸口,抽搐般纠结钝痛的痛觉沿着心脏急速的蔓延四肢百害,让他苍白了唇色,灰暗了眸光。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纠结而狰狞,慌乱的低语着,仿佛坠入地狱的,无法得到赦免的恶魔,发出嘶哑而绝望的低声咆哮,却,从来无人能够救赎他!
北堂弦被那些混乱的哭声折磨的几乎崩溃,从未有过的惊恐与渴望记起,越想要看清那些画面,脑袋就越是疼的仿佛要炸开,他清冷的眼底渐渐浮上火一般的红艳,大手猛地伸出去抓床幔后面的安七夕!
发狂了般的想:她毁灭了,是不是他这莫名其妙的痛苦也会随之消失?
布满青筋的大手几乎都要触碰到她娇嫩玉颈了,却硬生生的嘎然而止。那张明媚的笑颜,那声清脆悦耳的‘小七最最喜欢北北了’,都不受控制的浮上脑海,不愿承认又不能否认的令他……怦然心动的,鲜活真实!
喉咙间发出一声痛苦挣扎的低沉呼喝,北堂弦额头上的血管几乎都要爆裂,用力拂袖,妖娆的床幔刹那间变成碎片,像是在克制自己一般,骤然转身,步伐凌乱的仓惶离去。
妖娆床幔后的安七夕,睫毛轻颤,紧闭的双眼缓慢睁开,慢慢转头,只用余光抓住一抹他逆着光仿佛走进残阳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挺拔的充满沧桑,冷绝的杀气凛然,孤傲的凄凉心酸……
一个矛盾的背影,一个挣扎在梦与现实的男人,一段扑朔迷离的年少往事,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那支离破碎的红纱床幔飘飘洒洒的纷纷落下,如雪花泣血般刺目妖冶,安七夕满眼血红,有残阳的诡异橘红,亦有床幔的鲜艳妖冶,令她如此安静的容颜看上去如魔似妖!
安七夕甜糯的嗓音仿若低叹,婉转凄迷:“你到底是谁?是在问我?还是问你自己?我是谁呢?我是安七夕,却不是曾经那个也许与你有过什么过往的安七夕,你的痛苦与纠结,又是为了谁呢?”
“那么,你又是哪个安七夕?”邪魅的嗓音骤然响起,如鬼魅般窜进安七夕的耳膜,她清楚的从那声音里听见了——杀机!
残阳,似血,染红了房间里的空气,于是,空气充满中妖媚的血色!
刹那降临的邪魅嗓音夹杂着冰天雪地的刺骨阴寒,如同一道索命咒般,在安七夕放空的脑海中炸响。
安七夕瞳孔紧缩,猛地坐起来,却在下一瞬间一只没有温度的大手紧紧钳制住她娇嫩的脖颈,她还未坐稳的身体被脖子上的一股巨力狠狠的又推到在床上,一切都来得骤然,她只感觉后脑隐隐作痛,眼前甚至有些昏花!
一阵阴风划过鼻尖面颊,眼帘瞳孔骤然撞进一抹诡异而妖娆的曼陀罗面具,还有面具下,那双令她难忘的碧绿瞳孔!
“夜空!”震惊的声音划破这诡异的僵凝,安七夕眼中震惊闪过后便是一片死寂,心中却百转千回,懊恼不已。
该死的,这个男人怎么总是神出鬼没?更该死的是,她刚刚的话被他听见了,他会怎么想?她该怎么办?他似乎,和曾经的安七夕有很大的关系,要怎么才能骗过他?让他相信她就是已经死去的傻子安七夕?
毕竟,在没有能力自保的前提下,她可不想让自己匪夷所思的来历经历暴露,让这些脑袋迂腐深信鬼神迷信的古代人,将自己当作妖魔鬼怪给焚烧灭杀了!
“很好,你还能叫出我的名字。可是,你不是她,不是那个痴傻愚蠢的安七夕!”夜空近在咫尺的面孔,即便带着面具,安七夕依然能够感觉到从他唇齿间散发的寒气冷厉,钳制在她脖子上的大手没有丝毫松动,眸光凌厉而深邃,阴冷的问:“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唔……”安七夕瞬间呼吸困难,他握紧她的脖子,握住她的生命,如此轻松。
但她眼中却没有丝毫惊恐,电光火花间,她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逝,那是曾经听闻的小安七夕的生平!
丝毫不反抗的看着夜空的双眼,反而委屈更多,刹那间泪水溢满委屈的猫眼,小脸上竟然是倔强与脆弱参杂,隐隐还带着一股怨恨,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