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依米花细小的茎脉里,肯定有火一样的信念支撑着它——开花,开花,热烈而又坦然地开花!那薄薄有限的花瓣绽放着生命最为亮丽的光彩。
六次怀孕,只为了生命延续
文/刘述涛
地中海离尹邦琼很远,地中海贫血症却离尹邦琼很近。当医生对她说,你的女儿得的是严重的地中海贫血症,如今世界上还没有任何好的方法可以治疗,唯一的办法,就是输血、继续输血!一旦没有了血输,也就意味着生命结束!
每次尹邦琼看到可爱的女儿身上被针头扎得青紫的皮肤,她的心就快碎了,她对自己说,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救治女儿,让女儿成为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而不是像现在靠着输血,看不到未来的日子。
为了能够治好女儿的病,尹邦琼开始往返于成都的各大医院,最后她被告之,如果真的想治好女儿的病,就只能再怀一次孕,生一个小孩,用刚出生小孩子的脐带血来救女儿。怀孕,再生一个小孩,成为尹邦琼生命当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在怀孕之前,医生对尹邦琼说,你要有思想准备,因为你和你老公都是地中海贫血症的携带者,如果再怀孕,有可能生下了仍然是一位地中海贫血症的孩子。
此时的尹邦琼顾不上了,救女儿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29岁,开始新的一次怀孕,可惜在20周后,医生却对尹邦琼说,这个孩子不能要,因为也是一名地中海贫血症的孩子。尹邦琼哭了,她不知道老天爷要这样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终于迎来第三次怀孕,医生说可以生了,尹邦琼笑了,她仿佛看到老天爷对自己露出的笑脸。可这样的笑脸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医生的另一番话又让尹邦琼从头冷到了脚心,儿子曾耀科与女儿曾尹的配型配不上,更可怕的是儿子曾耀科也同样患上了地中海贫血症。
一个女儿还没有治好,儿子又紧跟在女儿的后面等待救治。尹邦琼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可为了孩子她又不能够崩溃。那段日子,尹邦琼每天起来看天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任何一丝色彩。她不知道自己和两个孩子的人生之路该如何来走,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女儿说,妈妈答应的话实现不了了。
这时候,政府和社会上的一些好心人向尹邦琼伸出了双手,女儿曾尹可以从成都骨髓库提供的免费脐血干细胞中配型成功后手术。女儿曾尹被推进手术室,尹邦琼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上,她知道女儿就算是接受了手术,接下来还有四个阶段在等待着她,那四个阶段就像屹立在女儿面前的四座火焰山,从化疗期、到移植期,再到感染期、最后排斥期。女儿最终没有走过感染期,看着女儿的生命从自己身边溜走,尹邦琼的心痛得快要窒息,如果这时候上帝就站在尹邦琼的面前,她相信自己会把上帝撕碎。
办完女儿的后事,尹邦琼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在床铺上整整睡了三天,这三天她的大脑当中一次又一次浮现女儿临走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妈妈,不要伤心,我走后,还有弟弟代我爱你们,还有弟弟……”
一想到儿子,尹邦琼擦干了眼泪,她知道就算自己要崩溃,儿子也不允许她崩溃。尹邦琼对老公说:“我还要怀孕,我还要救儿子!”这句话一说,所有的人都以为尹邦琼疯了,她是不是不想脱离生命的苦海,她是不是还想让女儿这样的故事重演。但尹邦琼却说,我没有疯!我只要救儿子!
为了能够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尹邦琼开始做各种前期的准备,她到广州,到北京寻找这方面的专家,听从专家们的意见。但专家的意见听了,也不代表就能够怀上一个健康的孩子,何况尹邦琼自己的身体吃得消吃不消也是个问题,怀孕、流产,再怀孕,再流产。直到尹邦琼36岁这年,她第六次怀孕,医生才对她说,这是一个健康的男孩,而且和哥哥曾耀科的配型成功。听完医生的话,尹邦琼哭了,她对天空说:“女儿,弟弟有救了!”
现在,两个孩子都在尹邦琼身边健康快乐地成长,尹邦琼头顶上的乌云也终于慢慢散去,但尹邦琼六次怀孕,为了生命延续的故事却仍在流传,当有记者一次又一次地问尹邦琼怎么就能够在十几年的时间内,为了孩子永不放弃的时候,尹邦琼只淡淡地说,我是一名母亲,我经历过女儿的生命从我手中溜走的过程,这样的痛苦我无法表述,所以我再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无路可退,我只能够咬着牙向前!
敬畏生命的依米花
文/麦田守望者
非洲的戈壁滩上有一种叫做依米的小花。那里干旱炎热的气候和土壤只适合生长根系较庞大的植物,而依米花却除外,它只有一条细长的根茎。在那样的热带气候当中,又在茫茫戈壁滩上,它得用五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根部对泥土的植入,到了第六年它才吐蕊。让人惊叹敬重的是,依米花非常奇特,每朵花有四个花瓣,一个花瓣一种颜色,红、黄、蓝、白,煞是娇艳绚丽。更让人惊叹的是这种经过漫长的积蓄、扎根才开出的四色小花,花期只有两天,两天过后依米花连花带茎一起枯萎死亡。
这种花在当地象征着一生一次的美丽和一生一次的辉煌,它照样是无怨无悔,全情投入的。
五年扎根、六年吐蕊、两天花期。一生都在恶劣自然环境下倔强生长的依米花仅仅是为了两天短暂的花期。它的美丽让我们无法想象这需要怎样的顽强和耐力。
茫茫万里戈壁与一朵娇小花朵形成鲜明对比。这样的生命悠远、倔强、卑微、渺小、灿烂却挺拔在我们心里。泰戈尔说过“生如春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六年的风霜雪雨只为两天的尽情绽放。这是生命的一种极致,把生命波澜壮阔的一面浓缩成悄无声息的短暂美丽。
试想茫茫天地间,风沙可以随时肆虐它,动物可以随时吞噬它,虫子可以随时咬蛀它,依米花在恶劣的环境下是脆弱的,然而它还是挺住了。我想,它细小的茎脉里肯定有火一样的信念在支撑着它:开花,开花,热烈而又坦然地开花!它薄薄有限的花瓣绽放着生命最亮丽的光彩。天地不会动容,而我读到这样的资料心却无法平静。我们可以藐视一粒种子的沉默和卑微,但不能藐视它一生一次的开花和美丽。
小小的依米花是插在非洲戈壁上的一杆杆猎猎旗帜。是流动在非洲戈壁上的点点彩云。是燃烧在我们视野里的盏盏火把。执著而又热烈。平凡而又绚丽。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初都是一样的,只是更多的人后来终生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样,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姿态,一样的高度,自己把自己抛向庸庸碌碌的一面,绿上一段时间,然后枯去。有的人却像依米花一样,尽管卑微但在命运无常的风云里,做着不懈的抗争,然后开出自己的花朵。
这个世界上,奇花异草并不多,我们能够记住的仅仅是那么一两种草木,它们把美丽舞蹈给命运,把绚烂绽放给世界。看到别人在自己的生命树上开出花朵,结出果实,接纳别人的仰慕和敬佩,我们不以为然,甚至妒忌,阴暗的手心向那些花朵和果实扔过去一两块石头,然后抱怨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倦怠于命运的棋盘上。试问自己:你是否像依米花一样,困苦磨难过后,给这个世界开出了自己的花朵?
敬畏生命的依米花,敬畏一种至高的心灵海拔。
花儿也会害怕
文/黄炫婷
松花江边生有一种奇异的白丁香。常见的丁香都是粉红或紫红颜色,且庸香刺鼻,只需几日便花残香殒,而白丁香则花开如雪,香淡恒久,折一枝插在瓶里,仍能十几日活色生香。
白丁香绽放之时,恰逢每年“五一”长假期间,这几天,江边游人如织,大多是为了观赏白丁香而来。观赏之余,总有许多游人意犹未尽,偷偷折走绽放的花枝。结果,几天下来,所有的白丁香树都会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尽管园林管理者加强了看护,但仍未能使这些白丁香免于劫难,于是,前些年,每到“五一”节,便有了“丁香劫”。
就在这两年,令人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五一”长假期间,当游人们再次来到江边观赏白丁香时,却看不到白丁香盛放的美丽景象了。游人们在丁香树下寻寻觅觅,却连花蕾也看不到半个,便只好失望而归。但是长假过后半月,当江边游人已经寥寥无几时,白丁香便突然竞相怒放了。白丁香为什么要推迟花期,这成了一个难解的谜。一些气象学家认为,近些年气候出现异常,是导致白丁香花期延后的原因,但该说法遭到了植物学家的否定,因为江边其他颜色的丁香的花期却没有一点变化,所以,气候说不成立。至于为什么,科学解释不了。
今年“五一”节,我到江边散步时,白丁香仍然没有开放。在丁香树下,碰到了一位戴着红袖标的老人,老人说自己在江边看护这些白丁香有二十几年了。当我们谈到白丁香花期变化之谜时。老人说:“这无关植物学,也无关气候。道理是明摆着的,花儿们开得晚,是因为它们害怕那些作践自己的游人!”
看着我惊讶的神情,老人说:“这些丁香是活生生的生命,它们也是有灵性的,推迟花期,是它们保护自己的无奈之举,你不相信?”
老人的话听起来有些玄虚,但我对此深信不疑,如果没有人类攀折,年年江边,这些花儿一定会如约绽放,正因为有无数的摧花辣手,于是花儿怕了,于是它们爽了约。
信念
文/田成林
山是荒山,山梁上矗立着千百年不倒的长城。
那年,他被父亲牵着手,来到这座山的脚下。仰望着奇峰峻岭,这山的巍峨,山的神秘深深地吸引了他,心底于霎那间涌出许许多多奇思妙想:。他渴望能够登上那白云缭绕的顶峰,但他太小,只有8岁。无论他怎样苦苦央求,都被父亲严厉地拒绝了。最后,他只好无可奈何的跟在父亲的身后,眼里噙着泪,一步三回头地告别了这座大山。
他生活在东北平原一个没有山的城市,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的真正的山。这山留给他的印像太深太深。从此,他有了一个梦——征服这座山的梦。
23岁那年,一场火灾毁了他的容貌,他变丑了。从此,自卑的压抑与无奈的深愁无时不在困扰着他,使他心灰意冷,几欲轻生。但十几年的风风雨雨,遥远的岁月距离,并没有泯灭他那个征服大山的梦。这梦,已凝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信念。
于是,他对父母说去北京做整容手术,从家里出来了。但他并没有去北京,而是在滦县下了车,然后转乘长途客车,辗转来到迁安。那座山就在迁安境内。
他到了山下,抬头望去:山依旧,长城依旧,只是与十几年前比起来,那山似乎矮了一截——因为他长高了。千里迢迢,一路风尘劳顿,使他显得疲惫、憔悴,但他几乎没有歇息,便毅然向那人迹罕至的大山主峰登去。他顺着崎岖的山路,穿过一片丛生的荆棘,又翻过一道陡坡,终于来到主峰之下。他举目四顾,不禁凛然一惊:上山没有路!
只有乱石,还有小草——在乱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他无法用语言描摹这山的险峻,只觉得眼前唯有一片荒凉与苍茫——乱石堆砌的荒凉与苍茫;荒凉与苍茫衬托着雄伟壮观的长城,使他产生了一种畏惧,也感到了自卑和恐慌。但这感觉仅是转瞬间的一闪,就被那十几年凝成的信念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他奋力向上攀登,手脚并用,一步一蹭。在离城墙仅有几十步之遥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尽了,每挪动一步,都要付出十倍的气力。他那残损的左手掌已被坚硬的岩石刮磨得流出鲜血,在青石上,印下一串赫然醒目的殷红。但他知道,此时,只要稍有疏忽,他就会从这乱石丛中滚落下去,轻则腿断臂折,重则粉身碎骨。他没有退路,唯一的选择就是向上攀登。
这最后的几十步哟!竟是如此之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当斜照的太阳已高悬在头顶时,他终于到达了千百年不倒的城墙之下,又趔趔趄趄地顺着城墙,寻一处坍塌的缺口,登上了主峰烽火台。他站在烽火台上,按捺不住征服大山后的欣喜,振臂一挥,长喝一声,向天,向这山,向千百年不倒的长城宣告他的胜利。万山齐应,传音不断,震得他灵魂出窍,双目盈泪。不都说“山登绝顶我为峰”吗?此时,他才强烈感受到其意境的雄劲与豪放。
他傲然挺立着,一任高风拂面,白云急掠。十几年的信念支撑他的生命,终于征服了大山,征服了自我。
后来,他成了一个作家。他和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说:“你们知道我在登上这座山之前是怎么想的吗?我想:如果我爬不到峰顶,就从悬崖上跳下去。”
悠长的鸟鸣
文/彭宏英
灾难从那个秋天开始,丈夫在连续一个多星期高烧不退之后被确诊患上中期急性白血病。我心中的支柱坍塌了。一下子不但要为丈夫四处筹钱求医,还要一个人照顾年幼的孩子,绝望、疲累,使我几乎要倒了下去。可我却不敢向娘家寻求支援,因为父亲宣布与我形同陌路已有10年。
当年,他极力反对我跟一个只会写诗的农民结婚,而我却我行我素地结了。后来他托人帮我在一家大企业里找了一份工作,而我为了陪充满文学梦想的丈夫四处漂泊,又推辞了,至今过的仍是只能温饱的生活。记得最后一次他和我说话,他激动地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一辈子吃苦别怪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的事了!”
母亲终究还是寻了来。身心俱疲的我终于选择了娘家这个女人最后的依靠。父亲见到我们,总是避开,一句话也不肯和我们说。在母亲的照料下,孩子的脸是越来越红润了,而丈夫病愈的日子却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