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三个愧悔的瞬间
文/仙仙
第一次是在少年时,有一个傍晚我在家门口和一群孩子玩儿,这时爸爸和妈妈过来叫我和他们一起去田里干活,而我却装着没有听见。他们便没有再叫我,那一刻,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我竟是再也无心玩儿下去。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释怀,我知道父母根本就不曾在心里责怪过我,这件事他们也早已忘记,可是我却时常想起,在心里一遍遍地自责,一遍遍地痛悔。
如今已二十年过去了,我也离故乡千里,那份痛悔竟是日益强烈。父母已垂垂老矣,现在我虽然极想再帮他们干些活,却也是不能。我知道终有一日,父母会永远地离去,让我耿耿不能释怀的,就是当年连他们那么小的一个要求都没有达到。
再一次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年轻气盛,有一次竟为了一个关于自己的小小传言,与同事争论得面红耳赤,最后闹个不欢而散。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也不值得,一场无聊的争吵会得出什么结果?经历过许多的挫折之后,已明白人最重要的是要为自己活着,让别人的看法来左右你的心态,真是愚昧至极。而我竟然因为一个流言而大动无名,除了留下笑柄,什么都不会得到。总说自己活得累,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庸人自扰。浮云遮不住阳光,大风吹不散笑容,生命是如此简单和美好,又何必为自己增添那些不必要的烦恼呢?
最后一次是在去年冬天,行走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一个老人在我面前跌倒,我竟然没有伸手去搀扶一把。心中不是不想,不是冷漠,而是曾有过受伤的经历。那一年我骑自行车上班,路上也看见一个老人滑倒,便停车去扶起,而那老人竟拉着我不放,硬说是我将他撞倒的。于是此情此景重现,我竟硬起心肠视而不见。直到那老人自己吃力地爬起蹒跚远去时,愧悔才铺天盖地地涌来。
我为自己的懦弱无地自容。帮助别人是发乎内心的,难道还要计较后果吗?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一个关于蝎子的故事。故事说,一个人救起了一只蝎子,却被蝎子蜇了,可他以后仍然救蝎子,也仍然被蝎子蜇。时人嘲笑他,他却说,救它是我的天性,咬人是蝎子的天性,为什么让它的天性来改变我的天性呢?自那以后,我见到每一位老人都心怀愧疚,觉得自己实在是无颜面对他们。生命里这几个愧悔的瞬间常常让我汗流浃背,它们如一声声的警钟,惊飞我心上太多的尘埃,还原一个真善的自我。我知道自己再不会让心蒙尘,再不会让第四次的愧悔占据自己的生命。
从此消散
文/沧桑载世
初夏日暖,去郊外漫步。不觉步入一座普通的墓园,石碑散矗。便逐一去看碑上的字,有些已漫漶不可辨,想着那一个个名字后曾鲜活的容颜,顿生万古皆空之慨。远处的城市仍一片繁华,与此处的宁静寂落相比,恍如隔世。
转过一个弯,遇见一个老人,他也在墓间慢慢地行走。然后,他停在两座坟前,无碑,他只那样地凝望。我亦驻足,想着此处长眠的,也许是他的亲人。与老人攀谈,发出了一些感慨,说着自己在那个城市里的劳碌,难得有如此静谧的时刻。老人听罢,指着那两座坟,说:“这两个人,是一对仇人,生前斗了一辈子,分不出输赢胜败。死后却相邻而葬,一切都没有了,他们也再不会争斗了!”
心有所感,放眼千坟寥落,那些人,活着的时候,也曾风光,也曾黯淡,也曾殚精竭虑,到头来,只是让青草漫过坟头。只是,这样想来,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老人看出我的心思,指着那些坟说:“他们这些人里,有的到死才放开,所以累了一辈子。而那些早就想开了放开了的,活着的时候就可以拥有这一片平和了!”
确是如此,人,总有放不开的东西吧!其实,那些有关希望有关美好的,执著是一种美丽一种温暖,而那些狭隘的阴冷的,揣在心里,只会疲惫自己的生命。死后万事皆空,无感无忧,如果活着的时候,把那些折磨着生命的摒弃掉,亦可只余美好。
忽然想起一位友人,她最是能闹中求静的,仿佛一切红尘中的熙来攘往争名夺利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安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常让人由衷地钦羡。现在想来,与她的差距,只是缘于心中的纷争太多,嫉妒,面子,攀比,那么多的负面情绪困囿着,哪有轻松可言。
也许,人的生命中真的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墓园,把那些困扰着我们的心情统统埋葬,风流云散,只余草青树碧。
黄昏,回到城市的拥挤,回眸远处的那一方宁静,仿佛心底也葱茏起来。许多东西弥散,明天,一切都会不同。
活出生命的精彩
文/苏丽梅
走在路上,经常看到大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就有人问这孩子多大了?大人就很幸福地回答:这孩子几个月零多少天了。遗憾的是,长大以后,再很少有人说多少岁零几个月这样的话了。过生日的时候,也是说多少岁多少岁的生日。一年又一年,似乎,我们拥有着一大串的时光来挥霍、享用,有着支配不完的光阴,任我们糟蹋……
不知从何时起,随着年龄的一岁岁增多,对于生命,我却有了一种恐惧。看多了生离死别,只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从此长眠不起,那么,我将不能如现在一样,看自己喜欢看的书,写自己喜欢写的文字,收获一些发表文章的喜悦。因了这份惊悸,于是,总告诫自己,珍惜生命,珍惜现在拥有的每一天。也许,过了这一天,我有限的生命历程,将又少了一天。而我能努力争取的,就是珍惜现在的分分秒秒,然后拼搏、进取。
也许,有人会说我危言耸听,有人会骂我杞人忧天。可是,仔细想想,我们的一生,到底能拥有多少个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日子呢?除了吃饭,睡觉,以及一些浪费了的时间,实际上,让我们能够随意支配的时间又有多少呢?
喜欢朱自清的《匆匆》,《匆匆》也写出了时间的飞逝:“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
想起古代司马迁,我国西汉时伟大的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继父职任太史令后,因替李陵辩护,入狱遭宫刑,后发奋著书,历尽艰辛,终著成被鲁迅称之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在他56个短暂的春秋里,却谱写了人生壮丽的诗篇,活出了生命的精度。
海伦·凯勒,19世纪美国盲聋哑女作家和残疾有障碍的教育家。她在19个月的时候被猩红热夺去了视力和听力,不久,又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然而就在这黑暗而又寂寞的世界里,她并没有放弃,而是自强不息,并在她的导师安妮·莎莉文的努力下,用顽强的毅力克服生理缺陷所造成的精神痛苦,写出了《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我的生活》、《我的老师》等14部著作。一个生活在黑暗中却又给人类带来光明的女性,一个度过了生命的88个春秋,却熬过了87年无光、无声、无语的孤绝岁月的弱女子。用她的事实抒写了人生宏伟的篇章,同样活出了生命的精度……
如此事例,举不胜举。而种种事例告诉我们,生命是有限的,我们应该珍惜生命,珍惜时间,把握时间,努力进取,活出生命的精度。只有这样,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天,才会无怨无悔。
怀念一只被嘲笑的鸟
文/刘建超
它的后半生是在大家的嘲笑中自卑羞惭地度过的。
在鸟的天堂里,不允许给它这样卑劣行径的鸟分配一席之地。鸟们都不知道它的名字,当然,鸟们也不必知道它的名字,也许它根本就没有名字,它就不配有名字。
它和它的家族生活在茫茫的亚马孙热带丛林。它们生活得很快乐,尽管它们的身体很小,它们总是受到许多比它们大的家伙们的欺负和袭击,但是,它们很勇敢,很倔强,很团结,它们有着共同的信仰,勇往直前。当它们受到袭击时,它们会在瞬间聚集起成千上万的庞大群体,对侵略者发起攻击,再庞大的动物也经不起上千上万只尖利如刀的长嘴的叼啄,攻击者先是眼睛被啄瞎,接着皮肉被撕开,最后只留下一堆令人生畏的白骨,而且是一具干干净净的白骨,不残留一丝的血肉。
它们当然也遭受到对手的顽强反击,但是它们的家族早就告诫它们,后退就会死亡,谁畏缩,谁后退就会遭到同伴的围攻,顷刻间,也会化作一副白骨。
它出生时,它的家族已经非常的强悍了。在亚马孙热带丛林里,没有它的家族不敢吃的动物,没有哪个庞然大物没有遭受到它们的攻击。大家把它们称作一群“疯鸟”。它刚刚展翅在空中划出第一道优美的弧线时,母亲就教它去进攻。初生的它毫无畏惧地扑向体积大于自己十倍的大鸟,大鸟只扇了一下翅膀,就把它推掉到山石上,摔疼的它觉得头顶忽然聚居了一片乌云,顷刻间一具白花花的鸟骨头散落在它的身旁。它的母亲告诉它,这是它第一次勇敢出击的战利品。母亲告诉它,在它的家族里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要它发誓去维护家族的荣誉。
它很勇敢,跟在成年鸟群中,它的进攻也毫不逊色。它总是会把握住最佳时机,迅雷闪电般冲向对手的眼睛,把尖利的长嘴刺进各式各样的玻璃球体内,然后长啸离开。
多少次主动或被动的战争,它总是攻击队中的佼佼者,它在逐步地建立起自己的威信。鸟王已经老了,而它却是风华正茂。有多次的战役鸟王都委托给它来指挥,它的勇猛它的智慧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它们的家族空前的繁荣和强盛,即便是虎豹豺狼也要对它们退避三舍,它们成了亚马孙真正的丛林之王。
鸟王非常欣赏和器重它的勇敢,它也享受着优先进入花丛饱餐蜂蜜的待遇,在它们的世界里,鸟王不吃饱喝足甘甜芬香的蜂蜜,其他鸟是不能越过雷池一步。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变故,它是理所当然地要登上鸟王的宝座,享受臣民千呼万颂的拥戴。
源于一场火山大爆发。只是顷刻间的事情,寂静的山口,突然间发出怒吼,喷发的红色岩浆竖起几百米高的火柱,像一条火龙扑向茫茫丛林。火龙所到之处便是火的汪洋,清澈的河水开始翻滚,成片的森林被火海吞噬。
鸟们愤怒了,它们容不得自己的家园被外来者侵蚀,它们不允许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领地被红魔霸占。它们开始向熊熊的烈火开战。
它指挥着一群一群的战士扑向火海,但是它们找不到对手的眼睛,摸不着对手的身体,对手好像只有一张大大的嘴,把它的同伴毫不留情地吃掉。
它们继续攻击,他们的数量多得遮住了天日,然而,只是顷刻间就化为灰烬。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它明白,再多的同伴攻进去也是无济于事。它命令停止了攻击。但是,对手并没有因为它们的退让而减弱自己的攻势,依然快速迅猛地吞噬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鸟王出现了,尽管鸟王已经老态龙钟,但是鸟王的威望还在。鸟王怒斥它为何停止了攻击。它告诉鸟王,家族已经损失大半,对手却依然强大,这样抗争下去,有可能会灭掉我们整个家族。鸟王依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群一群的鸟儿在前进的号角中葬身火海。
鸟王亲自率领最后的部落开始进攻,前行中的它犹豫了,忽然,它扇动翅膀向后退着飞行,它发现原来它们还有倒退着飞行的功能。
鸟王看到了它的行动,大声呵斥它,并命令家族对它实施围攻,但是,没有鸟响应鸟王的命令,它们都像它一样,开始倒退着飞行。只有鸟王无奈地干吼一声,冲入了火海。
倒退,让它和它的家族避免了灭顶之灾。它们明白了,进攻是为了生存,后退也可以生存。它们延续了种族的生命。它们不再疯狂地进攻其他动物,它们可以用倒着飞行的技术躲过敌人的袭击,它们成为所有靠翅膀飞翔的鸟类中唯一可以倒着飞行的鸟。它们的性情变得温和,它们觉得光吸食蜂蜜就足以保证家族的繁衍,大家称它们为蜂鸟。
它后来始终被家族嘲笑,毕竟它是第一个退却的胆小鬼。我听说了这个故事,十分怀念被嘲笑的那只蜂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