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宫内,女子微微转醒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天,还没亮么。”
殿门打开时,苏晴将手中的油纸伞收起放在墙角,“娘娘,你醒了。”
巧柔起身,青丝垂落在床榻,看着墙角的油纸伞,“外面下雨了?”
苏晴将湿润的发丝捋在耳后,“嗯,不过只是小雨罢了。”转身,端着水盆,拧干毛巾递给女子。
巧柔微微擦了擦,抬起头看着苏晴,“昨夜皇上在熙凤阁过夜的么?”
苏晴微微点头,“正是,不过皇后娘娘似乎病了。”
床榻上的女子起身,站在窗前,伸手推开窗户,雨水混着泥土的香味扑鼻而来,“我们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长长的廊道上,女子看着池中红莲在雨中摇曳,荷叶中蓄满了雨水,最终倾斜了,如此周而复始。
空气中都是雨水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苏晴,已经许久没有下雨了。”
苏晴打起手中的伞,“小姐,小心地滑。”
雨水打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点点,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形成最动人的乐曲。
熙凤阁在雨水朦胧中,竟是那么难以看清。
女子走进宫殿,看着皇后坐在软垫上,看着纱帘外的细雨,“皇后,你身子好了么?”
皇后抬起头,一头青丝倾洒在背后,“你昨夜出宫的事,皇上早就知道了。”
巧柔淡笑着,转身坐在软榻上,“我早知瞒不过他。”
窗外的细雨淅淅沥沥,池中圈圈涟漪,雨水消失在黑暗的水中。
皇后拿出怀中的药瓶,“明日就是十五了,你成功的把握到底有多高。”
红衣女子翻身看着高高的穹顶,嘴角弯弯,“红俏有多忍不住,我的把握就有多高。”如今她是宫中唯一怀有龙种的妃子,是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的。
皇后将药瓶放回怀中,“那,把握是很高。”
然而身边的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起,转而又疏开,“若是我帮皇上除去东南候,他会不会很高兴。”
皇后微微挑了挑眉,“东南候其实一直是皇上的一块心病,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曾动过他。”
巧柔淡然的闭上双眼,“东南候的背后是贵妃,想要除去贵妃,必然要将东南候一并除去。”
皇后清秀的容颜,倒映在池中也变得模糊了,“你为何这么想要除去红俏。”应该不只是为了帮她。
女子嘴角的笑意变得不再那么真实,“因为她杀了一个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我要报仇。”让她也尝尽失去重要之人的苦涩,难以挽回的痛苦。
她要让她沉入最深处的地狱,哪怕是赌上她的性命。
皇后听后不再言语,很重要的人么……
良久之后,巧柔起身看着皇后,“时候不早了,一切都在明日了。”
皇后低下头,青丝遮住了她的面容,“你,别陷太深。”
只是面前的女子听后,并不言语,转身离开了宫殿。
执念不可念,不可念。
将军府中,女子站在细雨面前,雨水轻轻刷过她的脸颊,“少天,你看下雨了。”
身后的男子走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肩,“嗯,下雨了。”
婉茹低下头,“少天,我怀孕了。”本是昨夜就该告诉他的事,却是一直未曾开口告诉他。
男子搂着她的手僵硬了,“你……说什么?”她怀孕了,他要当爹了,在这个时候么?
女子抬起头看着他的白发,“少天,你的白发还没褪去么。”双手轻轻梳理着他被雨水淋湿的发丝。
少天看着她,认真地问道,“婉茹,你请大夫看过了么?”这个时候,他做不到啊。
女子轻轻点头,酒涡薄弱的出现她的脸颊,“少天,不喜欢这个孩子么?”为何这么不高兴,难道他要收回这个孩子么。
少天看着她紧紧捂着腹部的双手,轻叹一声,搂过她,“几个月了。”
婉茹微微一愣,“大夫说已经两个月有余了。”
男子手放在她的腹部,“婉茹,我很高兴,我要当爹了。”双手和她的双双叠在一起,感受着手下生命的跳动。
只是这个孩子,注定是不幸福的。
婉茹泪水湿润了男子的肩头,“嗯,我也很高兴,能有你的孩子。”
少天温柔地声音,在她耳畔回荡,“我可以教他武功,你可以教他写字念书,将来绣球花开了,可以在府中赏花。”若真是如此,那该有多好。
婉茹双手紧紧抱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流,“嗯,会的,一定会的。”
男子松开她,看着她脸上不停流下的泪水,抬手为她轻轻拭去,“不要哭,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婉茹将脸埋在他宽大的手掌,口中带着哭腔,“因为,我觉得少天你好像马上就要离开了一样。”
那样的语句,好像他将来不会出现在她生活中一样。
男子的手中都是她的泪水,“婉茹,嫁给我之后,你似乎天天都在哭呢。”是啊,不爱她的他,怎么可以让她笑呢。
婉茹哭着的声音,断断续续,“少天,我哭不是因为你不爱我,而是你不信任我,你明白么。”夜夜出去,却不告诉她原因,而她却每日都会等他到天明。
只愿为他掌灯,只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男子的眼中柔情似水,“婉茹,我信你才不告诉你,而我也不愿骗你,如今我们过得很好不就够了么?”
婉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那少天会离开我么?”
男子摇摇头,许下最真挚的承诺,“不会,我龙少天绝不离开白婉茹。”至少,死之前都不会离开。
女子不知他内心的想法,带着泪水而笑了,“少天,我们去告诉父亲好不好?我还没告诉府里的人,让他们都高兴高兴好不好?”
少天看着她如同孩童一般的笑颜,“好。”
他手中牵着她的手,耳边是她的细语,是他触碰得到的温暖,如此足矣。
只是,欠她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将军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悦的声音,并未有人注意到人群背后是安静微笑的少天。
在那很久很久以后,婉茹看着少天再也不会微笑的脸,才明白那****的不离开代表着什么。
东南侯府,房内的床榻上两道身影藏在床幔后,依稀可见是女子曼妙的身姿,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而男子只是披着外袍,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细雨,“空气真不错。”
然而他的视线却定格了,是她。
女子手中嫩黄色的油纸伞,雨水伞上滴落。她静静的看着窗前的男子,“侯爷,许久不见了。”
东南候快步走出房间,站在细雨中,不顾被雨水淋湿的外袍,“你,到底是谁?”
冉柔轻笑,上前几步,将伞打在男子的头顶,“我是谁很重要么?”
男子早已湿了的外袍,贴在身上,男子健硕的身子显而易见,细长的眉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冉柔将手中的帕子,细细的擦干男子的脸颊,“侯爷,对我上次所说的,有何想法么。”
男子一伸手搂过她,手帕轻轻飘落在地,在她耳边轻轻呼气,“我只对你有想法。”
冉柔的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侯爷,我只对当权者有想法。”
东南候低眸看着她,眉眼间皆是诱惑,“是么,那么我就是那个当权者。”低下头想要吻在女子的唇边,却发现怀中早已空了。
冉柔的身影消失在雨中,娇媚的声音还在空中,顺着雨丝传到男子的耳中,“那我等你成为当权者。”
雨水打在雨伞上,风吹过雨伞,翻转着,终是到了他身后女子的脚边,“侯爷,外面下着雨呢。”
东南候转身看着只着单衣的蓉乐,走到她的身边,“蓉乐,你还是不穿衣服比较好看。”转身,便走进了房间。
只是雨中的女子,微微低着头,手中的雨伞早已被男子拿去了。
细雨朦胧中的锦都,街上偶尔走过几个撑着伞的姑娘,也有没带伞而飞奔在雨中的身影。
然而庭院中的枯枝,并没有因为雨水的滋润而长出新芽,男子看着空中的细雨,“我要的不是江山,而是你。”
邱子琪站在他的身后,“少主,冉柔最近时常会出去,而跟着她出去的人,都会在半路跟丢。”
上官如风听后转过头看着他,“子琪,你是不是忘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动不了。”脚下是泥泞的泥土,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早已没有她的梅园。
然而男子的声音带着不忍,“少主,那还有你孩子!”
上官如风却是无谓的说着,“那个孩子我也说过,我不要。”
雨中的梅园,最终只剩下邱子琪一人,看着细雨中的天空,“少主,我只怕你做这么多也不能得到她的驻足,因为她早已不想回头了。”
早在巧柔进宫之后,上官如风就将早年安插在皇宫的暗哨全部都放在帝妃宫,时时刻刻的保护着她,只是想不到还是让她流产了。
这是让上官如风无法忍受的,他在暗地里,已经除去了多个意图谋害她的人。
这也就是为何巧柔进宫这么久,为何一直都这么顺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