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这个词在我十六岁之前可以说没有一点概念。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环境塑造的影响,总之人生的道路上布满了机遇和陷阱。
时逢盛夏,镇子东边就有一个大水库。水库这边就是较为繁华的城镇地区,而那边却簇拥着许多村庄。东边的农户几乎家家都在水库边耕种了几亩西瓜,这里种植出来的西瓜往往要比别的西瓜含水量多,口感也极其爽脆甘甜。现在正是西瓜丰润的时候。
酷热难挡,我时常和二哥偷偷跑去水库那边较浅的地方泡个澡。而泡澡之余,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偷上一两个西瓜饱饱口福更为欢实的事了。特别是中午的时候,那个时候田里的西瓜饱受烈日的熏蒸,刚摘下就破开。瓜汁可流一地,瓜瓤晶莹透亮,咬上一口更是回味无穷。主要是还带着点温度,这种温度含在嘴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滋味是街边花钱也买不来的畅快。
那天刚泡完澡,靠近岸边几十米就有一片瓜地。站在水里瞅瞅四下无人,便和二哥又干起了偷瓜的勾当。是二哥跑到田里摘的,每次我都泡在水里。等着二哥抱回一个大西瓜下到水中与我对分,掰下一块塞进嘴里,顿时署感便消。吃完之后还不忘用瓜皮在脸上蹭几下。瓜子也被当作我和二哥比赛用的子弹。
“小兔崽子,今个儿让我逮到了吧。”听见岸边有人张口破骂,回头一看不得了了,转身上岸就和二哥跑。水库的这边,基本上都是农田。库水一直冲刷着田埂,使这些本来就不宽敞的小道变得更加窄小松软。我哪里料到二哥那么能跑,似乎只有十几秒的时间,我已经快看不见二哥的影子了。虽说我也没有被追上,但是我俩的衣物还留在岸边,此刻正被喊话的人抓在手里。
才刚刚跑上大道,脚掌与地面的水泥摩擦的火热。突然想到光着身子回家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还不如被别人抓住扇上几巴掌。想着想着也就哭丧着脸放慢了脚步。二哥同时也在远处停了下来,转身往回跑。很快我就被喊话人抓住了。
“奶奶个嘴,让你偷瓜。”那个人上来就往我屁股上踢了一脚,接着就从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也不空闲,拼命地揪着我的耳朵,好像要把我的耳朵揪掉了才能解气。这时候我也看清了这个喊话人,顿时就有些焉了,他的名声可以说在我们这一块也有点。
据说他到镇上的菜市场卖菜,看中哪块地方就在哪摆摊。人家菜市场也是有规矩的,不是想在哪摆就能在哪摆。其它摊主要是见你乱摆摊挡了他的生意,陪着你大吵一架,骂遍了你的祖宗也算轻的。特别是我们镇上那些做小买卖的主,骂人的技术也像是祖传的。可这个人却不同,几乎整个菜市场都被他打了个遍,甚至有些老头老奶奶都被他欺负过。
被他揪的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反抗。顺着也是死,反抗也是个死,好歹死之前也要让对方受点伤害,这便是我从小的本性。可惜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怎能与之抗衡。人家正值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体不用说,凭他猖狂在菜市场这么多年,下手又是个不要命的主,自然我越是反抗遭受到的摧残越是猛烈。
二哥在我被折磨的时候赶了过来。说来也怪,我被那个人死死地抓着耳朵,即使反抗的时候也没能摆脱他的大手。可二哥一赶过来,只是起手那么一撩,被束缚的耳朵尽然得到了释放,而且感觉不到被死扯下来的疼痛。用手摸摸耳朵还在,我也转身想帮着二哥凑他。我往两人拉扯的阵势里冲去,每每刚要凑上就被一只手推了出来。
谁的手?当时还没有分辨出来。往上凑了几次都没能赶上给那个人几巴掌,便有些泄气,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战斗。本以为今年才十九岁的二哥也要吃亏,却不曾想到,在二哥的面前对手却显得弱不禁风,没几下就给撂倒了。那人接着有些不自然地站了起来,二哥一腿踢上了他的脑门。看着他再次倒下,二哥抓起地上的衣物,拉着我就往回跑。
跑远好一段后,我俩才停下来看看那人追来了没有。只见他坐在地上,像是在喘气。二哥交代我回家后打死也不能说我俩在外面打架。千叮万嘱一直送我到家门口还让我发誓死也不说。
当然我也不会那么傻,就今天偷偷下水这件事说出来比打架偷瓜还要严重得多。可是耳朵又红又烫,怕父母责问出了什么事。我想还是先不要回家了,直接又和二哥去了大姑的药店。一直到傍晚我都和二哥躲在大姑的后院,大姑家的后院还挺宽敞。主要是用于晾晒草药的;可是还有几件东西,都是大石头凿成的,我却说不上来名堂;还有一棵长了十几年的春树,这种树特别容易长毛毛虫,却不知道大姑为什么要把它种在院子里。
傍晚的时候,我和二哥才敢走出药店。大哥还是那样一本正经地看着书,大姑则在柜台上悠闲地打着算盘。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就是放个计算器在算盘的旁边,他们也不会使用这个比算盘好用很多的现代工具。我打声招呼就准备回去了,刚一出店门。不好,瓜地的主人正拿根棍子穿梭在大街上。由于太紧张了,下意识转身就往店里跑,也许当时不是这个动作他也不会发现我们。
只顾着自己躲进后院,也不知道二哥躲哪去了。我就听见前堂有人大叫着,“滚出来,狗东西,今个儿老子赔你玩命。”说实话当时就已经吓破了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惊吓过度,两条腿非要出去看看那个人能把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