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输液室里也跟着亮堂了许多。付景淮去找护士询问和拿药,打算让夕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输液,有个沙发能坐总归是比在这里好。
见付景淮的身影离开,旁边坐着输液的一个大婶便凑了过来。五六十岁的年纪,独身一人,似乎是无聊的很了。大婶满脸的八卦,感叹道:“你男朋友真好啊,值夜班还来看你。哪儿像我哟,那死老头在家里睡的可香了,根本不陪我来!”说到最后还满脸的愤恨。
夕颜的嘴角抽了抽,尴尬的解释着:“阿姨…那不是我男朋友……”
“哦,”大婶满脸了然,“已经结婚了啊。”
幸好夕颜是坐着的,她真是跟不上这大婶的脑回路,越说越离谱。她坐稳了些,脸色也变红了两分,无奈的试图继续解释:“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
“哦~~”大婶一副我又猜到了的表情,压低了声音,“你们是没有血缘的那种兄妹吧?哎,电视里可多了,现在的年轻人哟,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但这样还是乱伦啊!”说完之后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夕颜。
得了,越描越黑,连乱伦都被说出来了,她要是再辩解,说不定会说的更夸张。不过,夕颜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谁要跟他做兄妹啦,有这么不靠谱的哥哥么。
见夕颜没回答,大婶的脑洞又开始转了:“哎我说,你们这样挺辛苦的吧,想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爱情第一啊,得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啊。跟父母坦白了吗?”
夕颜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平日里要是遇到这种事铁定不会搭理,这厢却觉得这阿姨有点逗,左右等着也无事,便跟她聊着混混时间好了。夕颜懒得解释,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还没有。”
“是吧,这种事儿不好开口啊,”大婶砸了砸嘴,“爱情没错,怎么着都想着要在一起啊,有这冲动吧,父母再反对也没用!”
这话倒是真理,*情*爱*这种东西挺复杂,要是认真了就肯定觉得自己不会错。就像是自己以前那样,也不知道怎么在一起的,那时候在一起一秒就觉得有了全世界。大概是第一次尝试那种滋味,有人宠着喜欢着,幸福的没边儿了,连思考都不会了。
想到这儿,夕颜幽幽地叹了口气,以前有多幸福,后来就有多悲哀。这种事一对比后才知道有多伤。
大婶见状,以为是她在郁结,便劝慰道:“其实吧,这冲动期也不长,别脑袋一热就犯傻啊,看你哥哥那样子倒是挺宠你的,可是啊这男人嘛,谁说的清呢。”大婶的眼眸一挑,漏出几分轻蔑之意。
夕颜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哥哥两字就跟魔障似的,一说就让她想到自己上回喊景哥哥的囧样。她觉得脸上像是在烧,烫烫的。
还来不及再说什么,付景淮就已经走了回来。他走到夕颜身边推了推挂输液瓶的架子,见能动后才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见她的脸红红的,他狐疑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大概是出于医生的本能,他也没多想,心道过敏引发高烧可不是小事,想着就直接把自己的额头朝夕颜贴了过去。
这还得了,他的俊颜在眼前慢慢放大,夕颜下意识的就把头往后仰。她像是看到付景淮蹙了蹙眉,直接简单粗暴的就伸出手来稳住了她的后脑勺。夕颜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也像是越来越快了。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就传来了他的温度。
两个人的脸第一次隔的这么近,她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闭住了。面前人的脸已经无法聚焦,变成了模糊的一片。依稀中,夕颜却像是看到了他的那双透亮眼眸,如星辰般耀眼,如黑洞般把她吸入其中。
扑通,扑通。
不过是两息,他就放开了手,夕颜却觉得像是过了千年万年。
付景淮松了一口气,脸色却还有些严肃,“幸好没有发烧,你怎么搞的会过敏了?”
他也是有些关心则乱,虽然面色平常,看着如往常般什么都能握在手中的感觉,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巴黎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发的短信也没回。他大致猜到这姑娘又在纠结想太多,便也想给她点时间自己思考。只是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她会是在医院,况且还是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她又在怎么折腾自己了。
见她垂着头半天没回话,付景淮就又蹲了下去,眼睛能和她平视。
夕颜抿着唇,脸上的红晕倒是消散了不少。细看之下,虽然有发丝遮挡,但是她的耳根却还红红的一片。
付景淮也愣了两秒,突然说道,“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他的语气里掺了几分调侃,也没了先前的正色之意。
穿着白大褂一脸调笑真的好么,夕颜的眼角瞥见几个站在门边的小护士,姑娘们的眼神炽热,盯着付景淮一瞬不瞬。
她心里却有点佩服师兄的表情转换,前一秒还能严肃的吓死人,后一秒怎么能又不正常了啊。夕颜心里的那点不好意思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连白眼都懒得翻,只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促催着他赶紧走。
见他们要走,旁边的大婶笑眯眯的说了声再见,赞叹了一句,“这小哥长得真好看啊。”然后在他们快要走出输液室的时候补了一句:“实在不行直接先斩后奏嘛!”
听罢夕颜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幸好扶着挂瓶子的架子,不然这番惊吓都能让她给摔到地上去。
付景淮在旁边幽幽的转过了头,盯着她笑,“斩什么奏什么?”
夕颜抖了抖,觉得付景淮笑的莫名阴森,她哈哈的干笑了两声,连忙摆手:“没,没什么,”然后朝前大跨步,留下了个飘渺的声音,“那大婶脑子有病,别听她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