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秦翾挣扎着坐起身来,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强忍身体传来的痛楚,勉强开口道:“孩子,母后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梁以欢静默的看着秦翾,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让秦翾继续说下去。
秦翾大口的喘息,幽然说道:“以前,母后为了得到你父皇的心,跟四大神族的金族长老赤金魔婴签订了契约……机缘巧合,这赤金魔婴看中了莲馥弦的怨恨,便换了宿主,寄生在莲馥弦的身体里,母后担心,莲馥弦会结合赤金魔婴的力量一起对付你父皇,所以母后希望你能帮助你父皇铲除赤金魔婴跟莲馥弦两人。”
“这么说,赤金魔婴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寄生在你的体内苟延残喘至今?”梁以欢微微蹙眉,终于将莲馥弦如何跟赤金魔婴在一起联系到了一起,原来罪魁祸首竟然就是秦翾!
秦翾羞愧的颔首,继续道:“母后也很后悔,这赤金魔婴其实就是个骗子,虽然它很聪明,而且也有些本事,却并未真真正正的帮助过我,而是意在的挑唆我跟你父皇之间的关系,可惜,时至今日,母后才看清它的面目,它不过就是个激起宿主怨恨的妖魔。”
“就算赤金魔婴跟莲馥弦结合,应该也影响不到斩仙国的基业,莫非,”梁以欢蓦地顿住,别有深意道,“莫非你有什么把柄被赤金魔婴抓住,你怕赤金魔婴会联合莲馥弦将你的把柄公之于众?!”
看着秦翾越发苍白的面色,梁以欢自知自己猜对了,眉心越蹙越紧。
“与其说是我的把柄,不如说是我们的把柄,玥儿,当年你被北唐黎掠走,我跟你父皇两人寻了你数年未果,眼看你父皇登基就要满十年,我们被逼无奈只好寻了一刚出生的男婴,来冒充皇族子嗣,当时这个计谋还是赤金魔婴出的,我只以为它是真心想要帮我,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它牵制我斩仙国的阴谋!”
梁以欢不可置信的瞪着秦翾,一字一顿道:“你是说微生钰根本不是你跟微生景麒的孩子!”
这个消息若是被有心人士得知,一定会掀起惊涛骇!
梁以欢震惊不已的凝望床脚,陷入沉思当中,眼下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被外人得知这个消息,而是担心微生钰会知道!
以微生钰那般傲娇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长久以来守护的都是一堆谎言,他该如何面对他自己,如何面对整个斩仙国?!
思虑及此,梁以欢长吁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她这次穿越是场历练,谁知道竟然还卷入了宫斗当中,真的是让人心力交瘁,憋闷得很。
“钰儿这个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我跟你父皇原本就打算,无论是否能够找到你,都会将皇位传给钰儿,以补偿他这么多年来对斩仙国的付出,对我跟你父皇的付出。”
还未等秦翾说完,梁以欢蓦地开口打断道:“够了,你们以为一个皇位就能弥补他对亲情的缺失了吗?既然你们将他带回了皇家,就该好好对待他,而不是想训练动物一样训练他,若是真的如你所说,赤金魔婴会以此来要挟你们,你就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瞒住微生钰,微生钰将你们当做亲生父母来看待,我真的不希望他对自己的人生绝望。”
“以欢,你父皇跟母后当年实在是没办法了,”秦翾老泪纵横的望着梁以欢,对于女儿的指责,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但还是想要开口为自己辩护几句,“如果不那么做,这斩仙国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人了!”
“让人?让给的可是斩仙国的子民?”梁以欢冷睇秦翾,直指要害道,“斩仙国皇室不乏能人,就算让位又如何,斩仙国皇位落入斩仙国人手中本就是天经地义,并没有什么可造人诟病的,可是现在呢,若莲馥弦真的挑起战争,并以此来要挟,那斩仙国国主一位就要让给外人,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你们只顾自己的利益,如此自私的行径已经将斩仙国推上了绝境,如今再后悔,又有何用?!”
“以欢……”秦翾吃痛的捂着心口,她后悔了,她是真的后悔了,可是就算她后悔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把柄落在了恶人手中,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莲馥弦将微生钰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那么众人便不可能在拥护微生景麒,相反,莲馥弦的拥护者就会增多,这样下去,谁赢谁输已不用在看。
“噗……”秦翾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便再度陷入昏迷。
深知秦翾的病根所在,当务之急是要让秦翾静养,为此,梁以欢封住了秦翾的五感,在她没有替秦翾解开穴道之前,秦翾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安顿好一切,她这才打开寝宫的大门。
早就伸长了脖子等待开门的微生景麒,见到梁以欢一人出现,眸光一暗,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怎么样……你母后她没事吧?”
梁以欢面无表情的睨着微生景麒,冷声道:“既然这么关心她,为何不早点让她知道,现在才表现的如此热络,会不会太晚了?”
微生景麒窘迫的低下了头,硬着头皮又问:“她安好吗?”
“性命无忧,你可以进去守着她了。”梁以欢淡漠的横了微生景麒一眼,侧身给他让路。
微生景麒大步奔入寝宫大门,忧思甚重的望着床上的秦翾,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触碰上秦翾的脸颊,哽咽着开口:“翾儿,只要你肯醒过来,哪怕要朕付出整个江山,也在所不惜。”
他为了这个江山,失去的已经太多了,他真的不能再失去秦翾。
闻言,梁以欢站在门外忧然叹息,她利落的挥了挥衣袂,殿门蓦地闭合,她以灵气聚于掌心形成一道巨大的灵气屏障施在了殿门上。
当微生景麒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梁以欢封在了寝宫之内。
微生景麒诧异的敲着殿门,高声喊道:“以欢,以欢你开门啊,你这是做什么!”
梁以欢冷眼调笑,冷漠的嗓音一字一句的穿透屏障落入微生景麒的耳中,“你不是说哪怕失去整个江山也要保住她么,那么我就成全你,十天,不管这十天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不离不弃的守护在她的身边,那我可以跟你保证,她一定会好。”
“你说的……都是真的?”微生景麒暗暗握拳,咬紧牙关道,“好,朕答应你,不管未来的十天里会发生什么,哪怕是会让朕失去王位,朕也会在这殿里守护你的母后。”
梁以欢清浅一笑,默声道:“我来替你守住王位。”
对于梁以欢的这一壮举,嗨宝感动得泪流不止,“娘,你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呜呜呜呜。”
梁以欢无奈的白了嗨宝一眼,笑道:“你真的是个煞风景的孩子,好好地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局势明显对我们很不利!”
“有弊就有利,切莫妄下断言。”梁以欢若有所思的抬眸,望向空中明月,唇角情不自禁的扬起。
抓住这一表情的嗨宝笑眯眯的盯着梁以欢,问道:“娘,你是不是想起爹来了才笑得这么开心啊?”
“我还没问你,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梁以欢收回眸光,面无表情的睨着自己的肚皮,冷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微生钰的身份?”
嗨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要岔开话题道:“娘,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圆啊,明月冥月,就好像爹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真会胡说,你爹还活得好好地,怎么就上天上去了,”梁以欢啼笑皆非的看着嗨宝,长舒口气道,“你啊,根本早就知道微生钰的身份,却没有告诉我,如今我处于被动的一方,真的很难平息此事。”
“娘,有些事情嗨宝是不能够说的,就像微生钰的身份,越是少人知道越好,另外,嗨宝看你跟微生钰关系处的很好,担心说出来会影响你们姐弟的情感,嗨宝觉得,亲情并非只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有,你跟微生钰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正是因为这种联系,才让你们有了亲情,这样不是很好吗?”
梁以欢颇有感触的抚了抚肚皮,站久了,后腰酸痛不已,她缓缓靠上石柱,替自己的腰身寻找一个支撑点。
嗨宝说的没错,她跟微生钰之间的确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正是因为这种联系,微生钰才能够听到嗨宝的声音,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微生钰才会产生一种有别于男女****的感情。
说到底,她是怜惜微生钰的,一个自小被灌输保卫斩仙国是生平己任的人,到头来发现,他所保护的竟然是一场谎言,他会有多么的伤心绝望。
她还记得,当微生钰说自己是斩仙国皇子时那骄傲的神情,她能够感觉到微生钰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守护这个宫殿,想要守护这个国家,可是……知道了身份的他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守护这里?
身为皇族身不由己,而与皇族并无血缘的他却在更加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他……该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朗朗月光下,寝宫顶端匍匐着一个头戴斗笠面纱,身着鹅黄长袍的男人,男人灼人的目光直直的落定在梁以欢的身上,就好似久违重逢的恋人那般痴缠。
风扬动,撩起面纱,面纱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吸引了地面上的梁以欢。
梁以欢蓦地运气,凌身跃上房顶,赤雪鞭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男人的腰身。
“是谁?”梁以欢淡漠的睨着男人,收紧赤雪鞭。
赤雪鞭缠在男人腰间,逐渐的收紧,宛若一条灵动的蛇,要将男人缠死,不死不休。
男人并未反抗,鹅黄色的长袍顺着风的轨迹撩动,如今他已经站在了房顶的边缘,身后再无路可走,他轻轻撑开双臂,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掉落下去。
因赤雪鞭缠得太紧,梁以欢被连带着一起拖了下去。
男人趁机将梁以欢揽入怀中,略显贪婪的在她颈间嗅了一口,熟悉的嗓音飘入她的耳畔,“以欢,你让本王想的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