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欢眉心一挑,抬手拭掉了额角的汗珠,转而看向床上的秦翾,微微的叹气道:“难道她又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如今我已经救回了秦翾,她也该心满意足了,她答应过我,以后再不出现,希望她不要食言。”
“娘……”嗨宝苦恼的挠挠头,之前的娘也是娘,如今的娘也是娘,而现在之前的娘拜托如今的娘办事,它实在不知道帮谁才好,只能没有底气的又道,“娘,其实这次她的要求比较简单,她希望能跟秦翾好好地相处半天。”
“不行!”梁以欢斩钉截铁的拒绝,“这还叫比较简单,她知不知道半天的时间,足以让人把我杀了。”
“娘……”
梁以欢冷冷的横了床上的秦翾一眼,让步道:“一炷香的功夫,我最多只能给她这些时间。”
听到梁以欢的回答,嗨宝兴奋的点头道:“娘,嗨宝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残魂说她很感谢娘,完成了这最后的心愿,她便可以了无牵挂的投胎去了。”
“但愿她能说到做到。”梁以欢幽幽的叹了口气,而后坐到秦翾的床边,看着秦翾那紧紧纠在一起的眉心,忍不住伸出手来将那抹纠结抚平。
说起来秦翾也是个可怜人,微生景麒明明已经爱上了她,她却不知道,还整天因为得不到微生景麒的爱而伤神,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智商就都变成了负数。
在万年冰霜的帮助下,秦翾逐渐恢复了知觉。
那种从鬼门关闯过一遭的心情,让秦翾迫切的想要睁开双眸,想要看看近在眼前的女儿,想要跟她的女儿说上两句贴己的话。
哪怕秦翾是在昏迷的时候,她都可以感受到女儿就在自己身边,她真的错的太离谱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了!
秦翾蓦地睁开眼眸,与梁以欢四目交汇,泪水情不自禁的滑落眼眶,将对梁以欢近二十年的思念都化成了泪水,肆无忌惮的哭着,虚弱的身体令她无法言语,此时此刻,她只能用眼神跟梁以欢交流,她多么希望,梁以欢能够做哎这个时候叫她一声母后,可她却清楚地知道,在她做出哪些伤害梁以欢的事情时,这个愿望便成为了一个奢望。
或许是看懂了秦翾所想,又或许是那缕残魂在作怪,梁以欢鬼使神差的替秦翾拭掉眼角的泪水,缓慢而蕴含真情的换了一声:“娘。”
这一声让秦翾心尖儿一颤,泪水汹涌而出,原本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就像是个年迈的老妇,动情的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是的,这是她唯一的女儿!
残魂自梁以欢的身体内飘出,它的影像逐渐暗淡,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嗨宝看着残魂离去的方向,有些怜惜的落下了两行清泪,之前的娘也是个好人,看到梁以欢会替自己尽孝,便放弃了说好的一炷香时间,悄悄地走了,或许,残魂也是怕自己耽误梁以欢,给梁以欢找来杀身之祸吧。
嗨宝颇有感悟的垂着脑袋,陷入了思索当中。
情人可以替换,爱人可以掩埋,唯独亲人是不可选择不可替换的,面对亲情,面对那种血浓于水的羁绊,哪怕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变得柔情似水。
就像他跟娘,虽然娘总是觉得他很烦,经常白眼他,却依然难掩对他的爱,他爱娘,娘也爱着他,虽然他们很少提及,他心中却是明白的。
娘在现代的时候没有享受过亲人的爱,如今到了这里,它就希望能够加倍的补偿娘,让娘也感受一下被人疼被人爱的感觉。
如果说现代的娘是独自一人在跟世界抗争,那么如今的娘就是在爱的簇拥下征讨这个世界。
娘是上天选定的人,是可以改变这个异界的人,他只希望自己能够陪伴娘走到最后,不要再让娘孤单一人,希望他的生命可以延续到那天,让他亲眼看着娘幸福。
第一次,嗨宝第一次那么虔诚的望着老天,静静地祈祷。
寝宫内安静的连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殿外却喧嚣一片。
莲馥弦愤懑的瞪着吩咐众人离开的微生景麒,声泪俱下道:“父皇,难道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要相信那个妖女?!她亲手伤了母后,还撕碎母后衣衫羞辱母后,您怎么还能相信她,莫非您真的如外界所言,是看上那个妖女了?!”
微生景麒此时只担忧着秦翾的伤势,根本无暇跟莲馥弦争吵,全然无视莲馥弦的话,目光灼灼的望着寝宫紧闭的大门。
太医们看出微生景麒心不在焉,个个垂头丧气,不知说什么好。
为首的老太医更是激动的攥紧了拳头,他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未见过梁以欢这样治病的方法,竟然划开死人的心脏将手探了进去,简直耸人听闻!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法子虽然凶险,却是唯一可以救醒秦翾的方法,对此他心中冉冉升起一股惜才爱才之情,甚至对那个不足二十岁的女娃娃产生了敬佩之意,想他纵横医界多年,竟然不如一个女子有胆识,实在羞愧的很。
莲馥弦见没人响应她,便故作负起的离开,实则是到暗处招兵买马,与赤金魔婴一同商量造反大事。
另一头,微生钰听闻梁以欢不仅没死还出手伤了秦翾,急忙赶了过来,心中既有高兴又有担忧,高兴的是梁以欢还活着,担忧的却是秦翾的伤势。
对于自己皇姐的身手,微生钰有着满满的自信,正因为如此,微生钰才更加担忧秦翾,秦翾自二十岁起就跟微生景麒生活在皇宫中,虽然控制术一流,这身体却因太过操劳而落下病根,根本承受不住皇姐的功力。
在微生钰赶往微生景麒寝宫的路上,恰巧碰上了御花园中与赤金魔婴商讨对策的莲馥弦,为了不让莲馥弦发现自己,他便偷偷躲在石柱背后,窃听两人的对话。
“如今那帮文臣都不肯助我,就算日后推翻了微生景麒,我这皇位也做的名不正言不顺!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如何让那些文臣屈服!”莲馥弦不悦的瞪着已经拖累她身体,长成七八岁孩童模样的赤金魔婴。
不得不说,长大了的赤金魔婴身体已经不再呈金色,而是变作了普通孩童的模样,灵动的双眸眨巴眨巴,透着诡异的光。
即使看上去只有七岁,却能看出它将来必定是个妖孽的美男。
赤金魔婴痴痴地笑着,眼尾若有似无的看向微生钰躲藏的石柱位置,别有深意道:“小莲儿,你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心急了?以你的智谋,难道不知如何控制那些朝臣?况且如今大部分的武将都已经归顺于你,你还担忧什么,这逼宫定会成功,至于其他的,不如走一步算一步的好。”
莲馥弦不耐烦的摆了摆衣袂,一双美目满是红血丝,“我怎么能不急,就算将来我推翻了微生景麒取而代之,没有文臣的支持,依然坐不稳这个皇位,若是坐不稳皇位,我又怎么能逼迫风吼国,又怎么能让北唐冥夜待我好!”
“小莲儿,你为何对北唐冥夜如此执着呢,等你登上了皇位,这普天之下,你想要什么男人就会有什么男人,这北唐冥夜有什么好,让你一次次的在他那里栽跟头,你可知道,要想得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摧毁一个人,让任何人都得不到!”
“不,我不想摧毁他,我只想打击他一下,我想帮他,想帮他得到整个天下!”莲馥弦目光迷离的望向空中明月,不知何时,月光已经高挂天际,散着醉人的光辉,对莲馥弦而言,北唐冥夜就像这空中的月亮,那么的美,明明抬手就能碰触到月亮的身影,却永远也触及不了它的高度。
赤金魔婴恨铁不成钢的摇头道:“小莲儿,你的目的不是坐上王位,更不是得到北唐冥夜,你要做的是摧毁眼前的一切,你不觉得你最大的悲哀是被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所束缚,若是没有这些束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是更好?”
“你不懂,他对我来说究竟有多么的重要……就算我摧毁了全世界,就算我站在了世杰的顶端,没有他,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他是我的全部,长久以来,我之所以机关算尽的去掠夺梁以欢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若是他不在了,我又何必枉费心机?”莲馥弦疲惫的落座于石凳之上,凄楚一笑,“赤金魔婴,先不论我求的是什么,你答应过我,会完成我的心愿,你会帮我,我们各取所需,只要你帮我完成心愿,哪怕你吞噬掉我的灵魂,我都不在乎。”
“小莲儿,你真是个痴情种啊,本座虽然看不惯你被****所谜,不过你放心,本座会帮你,而且会全心全意的帮你。”赤金魔婴再度瞄了微生钰的方向一眼,而后笑道,“只不过以小莲儿你的聪明才智,就算没有本座的帮忙,也该能铲除异己,登上帝位,本座倒想听听,你下一步想要如何?”
莲馥弦阴冷一笑,睨着空中明月道:“将那些文臣的家眷关押地牢,不怕他们不肯助我,谁阻拦我,我就杀了谁!”
话音刚落,赤金魔婴的身体再度成长,此时它俨然一副十岁孩童的模样,一双秋水剪瞳宛若盛放在花丛中的牡丹花,美得夺目。
不得不说,完全成长的赤金魔婴的美貌正如那花中霸王牡丹,美得张扬,美得不容忽视。
当年在四大神族中,尤以金族美人最具盛名。
金族的美蛊惑人心,让多少人痴迷其中,甘愿做其傀儡。
赤金魔婴足足等待了千百年,才迎来一个足已令他成长的寄主,他无比的怀念自己那傲人的美好容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它一直维持着婴孩的模样,早就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看到自己越发成熟的躯体,它兴奋的握紧了双拳,似笑非笑的睨着莲馥弦道:“既然如此,本座就想法子让那些阻碍变成你的垫脚石。”
莲馥弦轻笑,“把你的法子说来听听。”
“你可知斩仙国的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无子嗣者不得登上王位十年,也就是说但凡是国主必须在十年内有子嗣,哪怕生出来的是个女孩,也可以登基,若是连女儿都没有,就必须要退位让贤,自古以来,斩仙国秉承齐身治国平天下的理念,打理不过好自己的人生又如何能打理好国家,没有子女的帝王就如同没有未来的国家,这是斩仙国的禁忌……”
赤金魔婴随后说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彻底浇熄了躲在石柱之后的微生钰心底的兴奋,微生钰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