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吗?”三祭司清浅一笑,“我从未在旁人面前提及我跟二祭司在来到天宫之前的渊源,但是偶尔我也想找个人倾诉,你耐心的听完我的话,我自然会将我的要求告知于你,到时候你完成了我的吩咐,我自然会将这枚休给你,让你去救你的郎君。”
梁以欢愤恨的瞪了三祭司一眼,从齿间迸出两个字来,“快说!”
“你这丫头果然如看上去那般不懂温柔为何物。”三祭司收起了药丸,思绪飘回了数千年前,将他跟二祭司之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他本是我门下天资最高的弟子,不管是什么,他总是一学就会,就连我这种素来喜欢独自游历四方的人,都会忍不住带着他一起在傲神国内四处游历,给人医治疑难杂症,也许是他天资过高,又或许是我给他的期许过重,他渐渐地觉得给人治病解毒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天资,于是,他开始炼制毒药,并要求我炼制出解药,他常常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炼制出我都无法解除的毒。”
“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赢过我,他由一开始的不甘心变成了执念,发誓一定要赢过我,更是与我渐行渐远,甚至为了证明他青出于蓝,去参加了祭司学院的甄选,打赢了擂台,成为了祭司团中的一员。”
“他终于成为了一代炼毒大师,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祭司,可是他却陷入了自己布下的无解的局,从他踏上天宫的那刻起,天宫上的替补祭司就一个一个的中毒身亡,侥幸活下来的替补祭司,趁给天宫采办食材的时候,来到下界找我,希望我能替他们医治。”
“或许是我那时候还年轻,便不假思索的给那些祭司解了毒,从此之后,中毒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惊动了大祭司。”
“大祭司震怒,拔去了他骨子里的叛逆,更是废除了他的医术,让他只能下毒,却再也没有能力去医治任何人。”
听到这里,梁以欢震惊了,没想到大祭司竟然拿还有拔出人七情六欲的能力,她终于明白,为何有着狼子野心的二祭司,几千年来都没有背叛大祭司,原来是根本就不具备背叛的能力,二祭司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没有办法做到!并非是二祭司思虑过多,而是他根本不能!
“素来有天资的他,失去了救人的本事,徒有害人本领的他,却让自己中了毒。”
“那个时候,大祭司为了惩罚他,不肯赐他解药,奄奄一息的他想到了我,便偷偷派人来寻我,却不知他是刻意引我上天宫,让大祭司看到我的能力!”
“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名,有的只是三祭司这个称号。他明知天宫的生活会让我生不如死,他却还是这么做了,在他心中,能够凌驾在我之上才是最重要的吧,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纠缠就此就会结束,天宫之上,我们各执一方,师徒情分也断,却没想到他依然不肯放过我。”
三祭司走至梁以欢身前,缓缓蹲下身去,一掌劈向北唐冥夜的颈,北唐冥夜蓦地昏死过去。
梁以欢怒视三祭司还未等喊出话来,三祭司便又一次开口道:“放心,他没事,只是被我打昏了,如今他中了蛊虫,最好的就是昏睡,只有他昏睡了才不会感觉到蛊虫给他带来的疼痛。”
“你究竟想做什么?!”梁以欢紧紧握拳,看着三祭司道,“你是想让我趁机杀了二祭司给你报仇,还是想让我搞垮这天宫,好让你逃出去?你觉得以为我的修为,能够杀得了二祭司吗?还是说你以为,我能凭一己之力让整个天宫都毁了?!我只求你一枚丹药,你却伤我夫君,还以此要挟,这真的是医者所为?!你只想到你的痛苦,你可曾想到被你要挟之人的痛苦,可曾想到被你下了蛊虫之人的痛苦?”
梁以欢几近崩溃的瞪着三祭司,她真的没有那个自信,可以做到她上述说的那两点,于是忍不住大喊道:“你跟二祭司的仇怨我本就无意去听,如今你让我连累了我心爱的男人中毒,是不是觉得宽慰了许多,终于有人跟你一样了,跟你一样的痛苦,跟你一样活的索然无味?!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三祭司一把按住梁以欢的肩膀,扯唇笑道:“我要你打败我。”
梁以欢恍然抬眼,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打败我!”三祭司轻轻扬眉,“只要你打败了我,我就将休给你,到时候你的夫君也会安然无恙,只要你打败了我,大祭司就会赐给你一枚真正的休,到时候你就可以回你的世界去解救你的亲人。”
“你要我打败你?!”梁以欢冷哼一声,又道,“你是二祭司的师傅,修为自然在二祭司之上,一个在祭司团中隐藏真正实力的高手,竟然要我打败他,你是不是也要向培育杜江那样来培育我?对不起,我没那么多时间,五天之后若是我再不回去,我的亲人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三祭司面色一凝,冷声道:“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而且你必须以二祭司的毒术来挑战我,五日后你若是没有在挑战祭司大典上打赢我,就等着为北唐冥夜收尸吧!”
话音刚落,三祭司那黑红相间的衣袂便狠狠一掷,原本还被梁以欢抱在怀中的北唐冥夜便消失了。
千蛟随主,也跟着北唐冥夜而去。
梁以欢抱了个空,看着空荡荡的怀,咬碎银牙。
“北唐冥夜暂时就留在我这里,你走吧,五日后大典上见。”
三祭司的话就像是难以摒除的梦魇,不断地回绕在她耳边,梁以欢精神恍惚的走出炼丹室,清冷的眸中布满了血丝。
她终究还是害了冥夜,她太冲动了,她恨自己的冲动,恨自己竟然一次次被这些祭司玩于鼓掌之中!
虽然她恨三祭司,却不得不承认她与三祭司是惺惺相惜的,三祭司之所以要她以毒术来打败他,不过是想还二祭司一个心愿。
二祭司一直想要压三祭司一筹,几千年却也只是在名号上压过了三祭司,在医术跟毒术的领域中,始终落于下风。
几千年的夙愿变成了此生的执念,一个人能有几个千年来与另一个人作对?
二祭司与三祭司之间又何尝不是惺惺相惜,相爱相杀?
她深知内丹对于修炼者的重要性,丧失了内丹,三祭司就等于修为散尽,他愿意用自己的内丹来做解药要挟自己,可见他早已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宁愿成为一个最普通的大夫,也不想在天宫多待一天,他更想要在自己离开之前,让最得意的门生了结了那千年的执念。
在这方面,梁以欢是佩服三祭司的。
可是她又如何能容忍三祭司以北唐冥夜的性命来要挟她,又如何能在这五日修为突飞猛进?!
这难于登天的挑战,本是她毕生的追求,可一旦加诸了至亲的性命,就变成了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
见梁以欢一人从炼丹室内走出,树上的杜江跟梅月晨连忙跳下现身。
梅月晨更是扶住了梁以欢的胳膊,关切的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梁以欢蹙眉盯着梅月晨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你一直跟着我?”
“是一直跟着你们。”梅月晨小心翼翼的朝炼丹室那边望了一眼,极其小声道,“北唐冥夜是不是被三祭司留下了?你有没有受伤?”
梁以欢防备的瞪着梅月晨,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自己跟梅月晨的距离,抽出了胳膊,道:“是二祭司让你跟着我的?”
“师傅并没有让我跟着你,”梅月晨无奈的撇了撇唇,似乎对梁以欢的误解很是在意,“是我无意中看到你跟师弟在外面还穿着夜行衣,这才跟上来的,人家是关心你,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抱歉,是我太敏感了。”想到刚开天宫便处处受到梅月晨的照顾,梁以欢歉疚的看了梅月晨一眼,随即又道,“冥夜被三祭司留在了里面,暂时,不能出来。”
“怎么会,我师父为何会留下北唐冥夜?”杜江狐疑的看着梁以欢,不由插嘴道,“是不是你们在里面对师傅不敬,惹怒了师傅?不然师傅怎么可能将北唐冥夜禁锢在炼丹室内?师傅素来好脾气,若非触怒了他,是决然不会如此的!”
闻言,梁以欢不由冷笑,瞥了杜江一眼,道:“看来你还真的不了解你的好师傅。”
杜江不悦的瞪大双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月晨轻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那师傅平日不苟言笑,很少与人交谈,跟你生活在一起,一天也没几句话,你能够了解他什么?你除了知道他清心寡欲之外,恐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我师妹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不了解你的好师傅。”
“梅月晨,你在这里填什么乱!”杜江没好气的叫道。
“哎哟哟,师妹你看看这素来好脾气的师傅养出的这好脾气的好徒弟,竟然也会生气了,真是难得!”梅月晨笑嘻嘻的抬手掩住了唇,想说笑让梁以欢开心,谁知转眼一看,这梁以欢的脸上依然布满了愁云,于是眼波一转,继而安抚道,“好了,师妹你就不要担心了,师弟他留在三祭司这里只会延年添寿,不会受什么苦的,三祭司又不是咱们师傅,不会为难师弟的。”
梁以欢轻轻颔首,失魂落魄道:“但愿吧。”
说完,便也不顾杜江跟梅月晨两人,独自往二祭司的洞府走。
心中不断地思索,她该如何才能够在五日之内将自己的修为提升至三祭司之上,或许,她该去找二祭司谈谈了。
准确的说,二祭司并没有给她找他谈话的机会,因为他一早便站在洞府门口,等待迟迟归来的梁以欢跟梅月晨。
见二祭司站在门外,梁以欢紧握双拳,蓦地甩出赤雪鞭,劈上了二祭司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