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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也年轻过

就像是一颗柔弱的种子,起源于漫不经心落入松散的土壤的刹那,在风吹雨打,日光曝晒之后,竟然会一点一点的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曾经对其不屑一顾的小动物们不得不仰望,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一棵绿荫如伞盖般的庞然大物。误会的开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它发自人与人之间毫不在意的动作和语言中,在无意识之下,被有意识的人注意到,记在心里,一天天的积累沉淀,最后一些零散的小事终于爆发,成为一个不可调和的误会。鱼可墨对丘子佟的误会起于一个巧合,却已经深深在心里扎根。

鱼可墨今天晚上兴奋之极,特别是当凌幼成拉着她的手走入客厅的时候,班上所有女生的眼睛都瞬间瞪大,带着各种羡慕和嫉妒齐齐射向她。宛如一个公主,她优雅的微笑,和凌幼成并肩走进房间的正中心,身上华丽的公主裙紧紧的吸引在场者的眼球。丘子佟也在人群其中,她看见鱼可墨如此美丽漂亮,竟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了,毕竟那套礼服是她亲自为鱼可墨试穿的,在今日看来,显然鱼可墨比自己更能演绎公主群的风格,更有资格拥有它。

她爱着凌幼成的吧,丘子佟在心里默默的想道,感觉一股甜丝丝的感觉蔓延开来,说不出的幸福洋溢在脸上。有时候,看到身边的人与爱情握手,更让人欣慰。

然而鱼可墨在人群中扫视的刹那,发现丘子佟的身影后,嘴角的笑容立刻就消失殆尽,她竟然将丘子佟视为自己的潜在敌人,仅仅就是因为那一天的一幕。对于心目中的凌幼成,她似乎有强烈不可名状的占有欲,容不得任何人把他从自己的身边夺走。哪怕对方和凌幼成真的什么也没有,却也足以让她感到憎恶。

“鱼可墨,你愿意和我跳一支华尔兹么?”凌幼成当着大家的面,涨红了脸,羞愧的退后一步,非常神绅士的向鱼可墨伸出右手,发出邀请。而鱼可墨却依然怔怔的看着满脸笑意的丘子佟,感觉她在嘲笑自己。

“鱼可墨,你愿意和我一起跳华尔兹么。”凌幼成意识到了她的失神,不过他并没有顺着她的眼神追寻过去,而是以为她在害羞,于是就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不过已经感到尴尬。毕竟,周围的同学很多,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想让自己下不来台,丢了面子。

凌守然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虽说他是凌幼成的爸爸,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判断能力的男人,察觉到了鱼可墨的失神,他感觉到其中存在隐患,只是这个隐患现在还太小,以至于大家都无从而知,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笨小子,要是换做你老爸,我早就抓上那只手了,还用得着邀请两次。”无可奈何的嘟囔道,凌守冉抱着肩膀,靠在客厅和走廊的门边,笑嘻嘻的对身后的美加明说道。

“要是幼成的性格像你,那早就成了一个花花公子。”美加明一个白眼飞过去,将凌守然噎得哑口无言:“到时候班主任老师可就不是打电话对我抱怨,说咱们儿子打架斗殴了,肯定还要把你我的作风问题都拉扯进来。”柳眉一颦,美加明的语气带着几分挖苦和嘲笑,把自己都说的掩嘴笑起来。一身红色的礼服长裙,勾勒出美加明风韵犹存的身体,一头秀发乌黑闪亮,雪白娇嫩的脖颈上,一串钻石的项链在吊灯下默默的绽放光华。

“随便你怎么说吧。”凌守然一反常态,没有和自己的妻子较真,而是很认真的打量鱼可墨:“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他的声音竟有几分小孩子的调皮,话音落时,还回过头去,对美加明挤眉弄眼。

“你老实一点吧,何时变得这么调皮了,以前和你说话,不到两三句就和吃了火药一样,恨不得把我直接拒绝于千里之外。”美加明没好气的说道,用食指轻轻的点在自己丈夫的额头上,脸上带着一丝柔婉的笑容。

“也不怕儿子的同学看到你这副模样,老小孩。”

“我不说话吧,你说我怪,那还是多说几句吧,至少不会再被你说成老小孩了。”凌守然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很是不平:“不过明天你准备一下,在我们家的会所里,我给你一个惊喜哦。”神秘的笑容和低沉的语气后,凌守然就迅速闪身,走进了人群之中,容不得美加明盘问。

“说话没头没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幼成的女朋友一到家,他也变得兴奋起来了?”美加明撇了撇嘴,看着自己的丈夫大咧咧的走上前去,拍着凌幼成的肩膀,对鱼可墨不知道在说什么,眉飞色舞的。说实话,美加明对鱼可墨的感觉还不错,至少从模样和举止上来讲,都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女孩。不过儿子喜欢的女孩儿,只要鱼可墨品行没有问题,做妈妈的就不会干预,反而要祝福他们幸福。

不过美加明还是有点保守的,如果凌幼成真的喜欢鱼可墨,那也要得到双方家长的同意才可以继续交往,也不能影响了学业。她是一个依旧残留传统观念的中国女性,虽然从小到大过的是西方文化的生活,却还保留着骨子里的含蓄。

而凌守然就不同了,他在一开始认识美加明的时候,佯作老成稳重,结果时间一长,就完全暴露出真正玩世不恭的个性,不过在结婚后,就很快成为了一个真正稳重成熟的丈夫和父亲,倒是没有辜负美加明的眼光。不过今天晚上,他实在是为凌幼成开心,看着儿子和鱼可墨,就想起他当年和美加明的风花雪月,不由得又将他年少轻狂的个性拿了出来。

“你看,可墨啊,我们家幼成呢有时候就是对人很冷淡,不过你放心,他是喜欢你的。”说到这里,凌守然神秘的凑到凌幼成的耳边小声问道,表情好奇:“儿子,我没说错话吧,你是喜欢她的,对不对,还亲自给她买礼服呢……”一边说着,凌守然这么定睛一瞧,发现大事不妙。

“叔叔,我不是鱼可墨,我是丘子佟,鱼可墨站在凌幼成的身后呢……”丘子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只见身后的鱼可墨脸色难看,表面上带着笑,实则在心里痛斥完全不在意的丘子佟,恨之入骨,怨恨她的无知。然而凌守然作为闹笑话的主谋却一脸无辜的转身对鱼可墨说道,随机应变:“我没认错人啊,可墨,幼成是喜欢你的,放心好了,以后他欺负你,就来找我告状。”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凌幼成一脸黑线,站在凌守然的身边,感觉很不自然。他用食指戳了凌守然一下,小声提醒道。

“当我是空气。”凌守然意识到儿子的不满,很快,收敛起笑容,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对周围的鱼可墨和丘子佟及自己的儿子凌幼成宣布道,毫不介意两个女生的笑声。

“行不行,你们说你们的,别管我,我就在这听着。”

“我可以穿过空气,可是会撞到你身上的,爸爸。”凌幼成再次提醒,很想单独和鱼可墨说几句话,可是兴奋过度的老爸看似有些喝高了,就是想当电灯泡,只好向美加明使眼色,求助外援。美加明是何等的聪明,立刻就读懂了其中的意味,款款挪步走来,将纤纤玉指放在了依旧喋喋不休的凌守然肩上,表情很严肃的说道:“公司有你电话,说是有急事找你呢,日理万机的凌董事长。”

“是么。”兴致勃勃收不住话匣子的凌守然一听是工作的事情,立刻认真了。

“儿子,我去接个电话,你们继续啊,别管我。”一边走,一边还会走嘱咐凌幼成别管他,简直是绝品。美加明在他转身之后,就当着孩子们的面笑了出来,鱼可墨和丘子佟顿时看出了凌幼成妈妈的小把戏,随即也跟着笑起来。

“妈妈,真有你的。”凌幼成感激的对美加明说道:“我觉得爸爸今天喝高了,要麻烦你帮他醒酒。”

“还醒什么酒,直接一盆凉水泼上去就好了。”美加明一边掩口说着,一边转身:“幼成,好好招待大家,我们两个大人就不掺和你们孩子的事了,只要保证我的房子是完好无损的就行。”

“你妈妈和爸爸真可爱。”丘子佟注视美加明的背影,啧啧称赞,很是羡慕凌幼成能拥有这么一对相亲相爱的父母,却不知道其中背后的隐情。凌幼成只是跟着笑,自我欺骗他们很幸福。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各自不同罢了。

“你喝多了。”美加明在阳台上找到了独自举杯的凌守然,语气中宣泄着责备:“阳台上风大,你先进来吧,别着凉了。”她靠在门边,语气温存。

“老婆,我也年轻过啊。”凌守然失态之极,手一抖,将一杯红酒丢落在地,血红的酒飞溅而起,顿时沾染了他的白色衬衣,像是斑斑血迹一样,鲜艳刺眼。

“都是我不小心,我来收拾。”见自己打碎了杯子,凌守然慌忙蹲下了身子,用手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竟然责备起自己来。

“让我来。”美加明走上前去,一把拉开了他的手,语气温柔,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用怜惜的眼神凝视自己的丈夫:“没关系的,我们都曾年轻过,你不用对自己年华逝去而伤感,我陪着你呢,守然,一直到白发苍苍的时候。”

“那你还和不和我吵架了?说我和女秘书不干不净,冤枉人!”凌守然顺势拉过美加明,坐在阳台的地板上,紧紧相拥。虽然此刻凌守然神伤带着酒气,眼神却异常明亮,头脑相当清醒,语气认真:“回答我,就现在。”

“瞧你的德行,不吵了,不吵了,吵架有什么好,两个人都生一肚子的气,倒是省粮食呢。”美加明扑哧一声笑出来,紧紧抱住凌守然的头,用指尖轻点他的鼻尖。于是璀璨星空见证,皓月之下,一对中年夫妻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前嫌顿失,两个人的火气都不知不觉的一扫而光,彼此再回头看看,哪里还有值得争吵斗气的的大事呢,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消失,捕风捉影的空想罢了。

“你说的不许反悔啊,老婆,我爱你……”凌守然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抱住美加明,生怕她反悔。

“我说话算数,要不然怎么会嫁给你呢,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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