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家宴很快就结束了,虽说是为白熠黎洗尘,但白熠黎似乎丝毫不在意,就像这场家宴与自己无关似的。也因为他提早了几天回来,家宴布置的很匆忙,给他准备的房室也还未清理完,又因为白浅浅在宴席上突然冒了这么句话,白熠黎便在白熠宸的阁楼里住下了。
三人肩并肩走在一起,两兄弟注视着前方,各自想着小心思。而处在中间的白浅浅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垂着头,慢步跟着他们。
“大哥,这是你的房间,可能有些小了,见谅。”
“没关系,军帐也没多大,早些休息。”
“嗯。”
白浅浅在房间里,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她仍旧像刚才一样,懵懵地坐着,眼神里流不出一丝光彩。
夜晚很宁静,只有蝉鸣声和风声,敲门声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便显得很突兀。
听到敲门声,原本还在想着怎样安慰白浅浅的水凌,一下子回过神来打开了门。但来的人却不是她预想的白熠宸,而是白熠黎。
“黎将……呃,黎少爷。”
“嗯,都可以叫的。浅浅在干嘛?”
“小姐在……发呆。”
“嗯,那我就进去咯。”
说着,外屋又传来了一阵关门声。白熠黎走进了里屋,又摆手示意水凌不要进来,随后便关上了里屋的门。
白熠黎走进卧室,便有一股淡淡的檀香飘来。白浅浅听到脚步声,轻轻地道:“哥哥,你来了。”
“嗯,是我,不是二弟。”
“嗯。”白浅浅回应道,她的声音还是很轻,若不是这样安静的夜晚,也许都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白熠黎看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坐在了她的对面:“说说吧,你怎么看到母亲了。”
白浅浅听了他的话,原本低垂的头抬了起来,望向他。半晌,她轻轻地笑了笑道:“你的眼睛真的好像母亲啊,你站在我身边的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母亲回来了。”
“所以,你要为母亲报仇?”白熠黎勾了勾唇角道。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白浅浅,却像是被白熠黎的一句话给点醒了一般,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你是父亲派来的杀手啊。”听了这句话,白浅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他正微笑着,笑容十分的温柔,但却又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温暖的笑容里,夹杂着一股股刺骨的风。
“父亲?你……你是君久漾?……那个……那个外出任务被刺杀的君久漾?……是吗?”白浅浅说着说着,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而坐在她对面的白熠黎的笑意更深了:“早在父亲那里就听说了,我妹妹是个聪慧过人,现在看来,确实是……”
“久漾哥,你记不记得你是被谁‘刺杀’的?”白熠黎的话还没说完,白浅浅便打断了他道。
白熠黎的话还没说完,被她这么一问,稍微愣了一下道:“是君嫣,怎么……”
“我就是君嫣。”白熠黎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白浅浅打断了。
这回,换成白熠黎目瞪口呆了。他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白浅浅,而白浅浅也没有避开,直勾勾地看着他。
夜晚很黑很冷,一阵阵冷风吹进了白浅浅的屋子里。白浅浅紧张出的汗一下子就被风吹干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你真的是君嫣?”
“是。”
“江湖上的几场官员的惨案都是你做的?”
“是。”
“……”白熠黎真的惊住了,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竟然会杀人!而且还能这么平静地承认,真是不可思议。
“你就是义父派来帮我的人?”白浅浅揉了揉红润的眼睛道。
“嗯,算是吧。”
“算是?”
“本来我不打算接任务,但……这是家事。即便要杀了谁,还是我们亲自动手的好。”
“嗯,那以后,好好合作吧。”白浅浅微笑道。
白熠黎看着她那模样——红润的眼睛和牵强的微笑,他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你是我亲妹妹啊。”
“哈哈,被亲妹妹‘杀掉’感觉不好受吧。”白浅浅笑了起来,当然不是牵强的笑容,而是真实的。
白熠黎看她这样,也跟着笑道:“有一瞬间我真想‘杀’回来,如果你不是我亲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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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很快就过去了,随之而去的还有白熠宸的好心情。
“你是说昨天她和我大哥聊了一晚上?”
“奴婢不知啊,奴婢只知道昨天晚上小姐的心情很低落,然后黎少爷进去了,但她没有让奴婢进去,只让奴婢看守在外面。后来奴婢就……就睡着了,但今天早上小姐的心情好多了!”
“所以你不知道他走没走?”
“奴婢知罪!”水凌说着,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水滔滔不绝地从眼里滚出来。
白熠宸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茶杯,那力道似乎随时会把它碾碎一般。
水凌则跪在他的面前,呜呜地哭道。
“水凌!水凌!水凌你去哪啦!”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呐喊。水凌一听,是白浅浅的声音,便像找她求救。但她一抬起头来,看到白熠宸一双冷冷的眼睛,想说的话都被硬生生地压回了肚子里。
“水凌!你上哪去……啊!”门外的呼喊声一瞬间转变成了尖叫声,这下水凌愣住了。而白熠宸下意识就冲出去,而他抓住的茶杯却因为他一瞬间放下没放稳,啪叽一下摔了下去,瓷碎了一地。
白熠宸猛地冲了出去,一下子便看见坐在院子里台阶上的白浅浅了。他一步并作两步跳下了台阶,蹲在了白浅浅面前,而白浅浅对着一阵突如其来的“风”给吓住了。
“伤到哪了?”这迎面而来的问句,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而是两个人。
白浅浅抬头看着他们,又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