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坎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那你也莫要将此事与陈大人及秦姑娘说起,以免他们笑话于我。”
香桃不知内情,笑道:“好,我会为你保密的!”
杨坎笑了笑:“那就多谢香桃姑娘了!”
杨坎走了,香桃转身便将杨坎向他打听之事转告给了殷越。
殷越吓了一跳:“他怎会向你打听我的事?”
“不知道啊!”香桃说,“杨将军说他想给我家大人保媒,又怕自己多些一举,所以向我询问大人是否婚娶。”
“那他怎会知道我的存在?”殷越皱起眉头,万分纳闷不解。
“他说他听人说我家大人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所以向我打听。”
他听人说慕承恩家有了中意的姑娘?这个中意的姑娘是指她?殷越不由脸一红,难不成,她对慕承恩的情义都被别人看了去了吗?不然如何会传到杨坎的耳朵里?
幸好自己躲起来了,没有被杨坎看到,否则,杨坎若是认出了她,那岂不是大大的麻烦。她可不想跟杨坎回益城。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可不想再与杨坎有什么关系,也不想再与王宫有什么关系。
这个杨坎真是可恶,他若敢给慕承恩保姆,她可绝不放过他!
杨坎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开离了平阳。带来的五万大军死伤不过两千多,算是又原班人马班师回朝了。
一路上,将领们纷纷开玩笑道:“没想到敌国却是一群不堪一击的饭桶,将军带了十万兵马赶来驱敌,真是高估了那群饭桶了!就那么一群窝囊废竟然还敢兵发我大徐国,简直是不知死活,自掘坟墓!”
杨坎骑在马上,一路却回想着昨晚看到殷越的事,想不到殷越竟然来到了平阳,还住进了太守陈恩的家里。当时他问香桃,说:“听说你家大人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而且就住在你家府上?”这原本不过是一句试探的话,没想到香桃竟然应了,这么说来,殷越真的与陈恩有情?
香桃年幼,没有城府,老老实实说出殷越的来历,只是她说:“这个秦姑娘和我们一样,也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只不过她和我们不一样,可能出生在大户人家。不过,秦姑娘是不幸落了难,被贼人劫走,幸得我家大人和荆大哥救下,将她带到平阳府来,我家大人待秦姑娘如上宾,秦姑娘也很喜欢呆在我们平阳府……”
陈恩真的不知道殷越的来历吗?若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若是陈恩明知殷越的来历,却还隐瞒殷越的下落不向朝廷禀报,那便是用心叵测了!
不过,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这个陈恩倒不像个用心叵测之人。否则的话,匿藏公主的同时他如何还敢如此坦然地面对他这个驸马?要知道,他杨坎与公主大婚之事朝野尽知,他也曾前往益城朝贺,没有理由不清楚这件事。
杨坎叹了口气。
罢了。想来必是殷越不想回宫,想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既然如此,他何必再去打扰于她。如此更好,他也不必勉强自己去面对这段无奈的婚姻了,殷越要过新的生活就由她去吧!
杨坎的大军走了,李良与苏源也来向慕承恩辞行。
慕承恩担心地道:“苏源身上还有伤,还是多将养两日再走吧!敌兵已退,对鸣翠山庄也没有任何威胁了,迟回两日凤止也不会怪你们的。”
“不了!”苏源答道,“属下只是受了点小伤,军医已经诊治过了,再继续敷些药就好,不碍事的。我与李良若是不在,鸣翠山庄就无法练兵,耽误的时间不宜太长了。”
慕承恩神情虽然温和,语气中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迟个两日再回去也不碍事。你伤得重,不宜这么早就车马颠簸,就听我的,再休息再日再走。”
苏源含笑低头作礼,道:“是,多谢大人!”
安置好了李良与苏源,命军医来给苏源看了伤,又换了药,慕承恩便命荆方将军医带到后堂别院去看看殷越。
他随后来到殷越房外时,军医正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怎么样?”慕承恩问。
军医答道:“大人,秦姑娘脉象平和,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殷越正担心慕承恩怪她装病,谁知听了军医的话,慕承恩却高兴地笑了起来:“是吗?这么说,秦姑娘暂时没事了?”
“是的,大人。”
慕承恩对军医说道:“这边说话。”
将军医带到别院门外,慕承恩轻声问:“你确定秦姑娘体内的毒素没有发作吗?”
军医摇头道:“暂时没有毒发的迹象。”
慕承恩点点头:“那就好。那我给你的那本医书你看了吗?能否从中找到一些治愈断肠草毒性的法子?”
军医说道:“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属下不会放弃的,大人请放心。”
“那好,辛苦你了。”慕承恩拍了拍军医的肩膀,“好,那你先去忙吧!”
“是,大人,属下告退。”
回到殷越的房间,见殷越一副忐忑不安之态,慕承恩温和地笑了笑,安慰道:“军医说了,没事,不用担心。”
殷越看了荆方一眼,说道:“荆方,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大人说。”
荆方乐了,“是。”
见荆方出去了,慕承恩有些疑惑地问:“素素,什么事?”
殷越抬头看了慕承恩一眼,脸一红。“听说,有人要给人保媒?”
慕承恩一愣,随即笑了。“你听谁说的?”
“你不要管我是听谁说的,这是不是真的?”
“没有的事,你不要相信。”
“真的没有?”
“我骗你作什么?真的没有。”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温柔得让她又仿佛变回了那个任性的孩子。
“那你要答应我,不管谁给你保媒,你都不能应!”她有些无理地说。
慕承恩笑了,点点头:“我不应。”
“真的?”她大喜。
“真的。”他微笑着点点头。
殷越低下头去,甜蜜地笑了。然后,她又抬起头来,问:“为什么?如果真有人给你保媒,你为什么不应?”
慕承恩低头一笑:“我……”
“快说么……”她撒娇般地催促。
慕承恩又笑了笑,要他怎么说呢?实在难以启齿啊!
“好吧,我不逼你了。”她见好就收,她可不想把他吓跑啊!“你只要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就是了。”
“好,我不会忘记的。”他微笑着说。
虽然她没有说破什么,可是,一切却是如此的美好!让她整个人好像掉进了蜜罐一般,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的。
看来,她离开王宫真是离开对了!否则,她如何能够遇得上这个令她感到如此幸福的男子呢?
“虽然军医没有查出什么,可是我却还是很累。”她有些小任性地说。
“那你好好休息吧。”他温柔地……
“可我不想让你离开。”她此时完全变回了小时候的殷越,任性、固执。
那时她任性、固执,全是因为她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而此时,她任性、固执,是因为有一个疼爱她的男子。
那种这被关怀、被疼爱、被宠溺的幸福,是一模一样的。
他微笑了,很宠溺地点点头:“好,我不离开。战事已经结束,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着你、照看你了。”
她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真的答应她了吗?
一点也不讨价还价?
“睡吧。”他轻声说,声音那般轻柔。
她没有理由不听他的话,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原以为,离开了王宫,自己无家可归,如今母后也已经不在,自己已经成了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再也不会享受到那种被疼爱的温暖。可是没想到,这种温暖竟然这么快就回到了她的身上,这一个从始至终都拥有一种温暖眼神的男子,让她的心头又重新阳光明媚了起来。
真希望这种幸福能永远停留在自己身边啊!
想到自己屈死的母后,眼泪不由从殷越眼角缓缓淌了下来。
母后,越儿已经找到值得托付的男子了,您就放心吧!请母后黄泉一路走好,越儿来世再做母后的女儿……
凝望着这完美、精致的面容,那婴儿般恬静的睡相,慕承恩的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暖意。只是蓦地见到那眼角淌下的泪水,慕承恩不由一愣,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许是想到了她有家不能回的家?想到了她的母亲?
慕承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伸出手,替殷越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从前作为公主,如何受过什么委屈?因此,她从前根本就不会流泪,只会气指颐使、飞横跋扈。
而现在,身份变了,环境也变了,人的心,似乎也变了。或许是她已经长大,成熟了,因此能想到的事情就更多了,才会流下这伤感的眼泪。
他的手,轻轻地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那双手,有些粗糙,有些硬得硌手,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她希望这双手从今往后就属于她一个人了。
在慕承恩准备收回手去的一霎那,殷越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慕承恩一愣。见殷越还是闭着双眼,想,她或许还在睡梦中吧。好,她的梦中没有安全感,那就让她握着她的手好了。
他很想说,别怕,素素,我在。
慕承恩反过来,将殷越的手握在手里,殷越带着这种温暖,果真慢慢地睡着了。
见梦中的殷越脸上慢慢地赶出了甜蜜的微笑,慕承恩也微微地笑了。
这一觉,殷越睡得很好。
下午,荆方悄悄来了,见殷越已睡着,便附在慕承恩耳边悄声说道:“大人,少主来了。”
慕承恩一愣:“他怎么来了?”
“听说苏校尉受伤了,特地赶来助阵的,现在就在大厅等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