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羽皱了皱眉:“你不是苦苦哀求他不要责罚殷远吗?而且他似乎也答应你了,我不相信他还会去责罚殷远。”
离湮展颜一笑:“有一种方法叫作‘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少主熟读兵法、聪明绝伦,怎么能不明白离湮的这点用意呢?”
慕子羽皱眉道:“我倒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不知道这一方法用在殷乘风那老贼身上是否奏效!所谓的父子情深,殷乘风那老贼肯为一个俘虏责罚他的儿女吗?”
“少主刚才不在场,你没看到他的表情。如果你看到了他的神情,你就会知道,所谓的父子情深,也敌不过我的良苦用心。少主不放心,要不然,我们叫寒梅去打听打听消息如何?”
慕容冲想了想,摇头道:“那倒不用。不过,我倒很想去看看我姐姐,我那姐姐心地善良,与世无争,却无缘无故遭殷越掌掴,也不知道她现在可好。”
“那有何难,”离湮安慰道:“少主不用忧心,咱们一会儿就去看婉晴公主,好吗?”
慕子羽看了离湮一眼,垂下头,眼里含泪。
想到自己姐弟两人同时沦为殷乘风的玩物,个中耻辱又岂是旁人能够体会和明白的!
“怎么了,少主?”
慕子羽伤感道:“想不到我堂堂陈国王子,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不但不能保护姐姐,就连自己还要累离湮如此辛苦来守护……”
离湮摇头笑道:“不要再这样说了,少主。离湮很好,所受的苦不过是由离湮的皮囊来承受罢了,这不要紧。”
慕子羽想要紧紧地握住离湮的手,但他却只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此时的太子宫内,太子殷远正被执行杖刑责罚,行刑官手起杖落之下,只听得太子殷远的哭声不停。
殷远绝望地嚎叫道:“父王,你为了那两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贱人,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么狠的手吗?”
“住口!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身为太子,倘若你不能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行,那么将来你如何能够号令天下,臣服世人?”正厅中脸色阴沉的帝王殷乘风冷冷地说。
“身为太子,难道我没有权利教训一个没有分寸的下人吗?”殷远哭喊着反问。
殷乘风“刷”地站起身,怒道:“慕子羽不是下人!他是陈国的王子,如果论起身份,他与你一样尊贵!况且,他九岁便被拜为陈国大司马,陈国子民无不对他顶礼膜拜,可见他的聪明才智绝不在你之下!以后你要记住,身为太子,身为我大徐国的储君,你应该有海一样的心胸,来容纳所有不能容之人事,将来才能大有作为!如果你一味任性妄为,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到时休怪父王不讲情面!”
说着,殷乘风拂袖而去。
躲在殿外的公主殷越见父王已然远去,立即带着随从匆匆踏入殿来,见行刑官还在施行杖罚,她大叫道:“住手!”
行刑官慌忙停了下来。
殷越怒气冲冲地喝斥道:“父王都走了,你们还不快快给我下去!面对当朝太子,你们也丝毫不讲情面吗?小心太子将来登上王位,问你们的罪,诛你们的九族!”
行刑官打了个寒噤,赶紧作揖行礼道:“臣下不敢!”
“还不快滚!”
“是!”
四个行刑官忙抱起刑杖躬身退出太子宫。
殷越余怒未消,她轻轻扶起殷远,心疼地道:“打疼了吗?”
殷远含泪点头。“你再晚来一些,我就要被父王打成残废了!”
殷越示意下人将殷远扶进屋,她在一旁恨恨地说道:“父王也太狠心了!为了两个陈国的亡国贱人,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么狠的手!这笔帐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整治这两个贱人!”
“姐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殷远问。
殷越命人请来太医,先给殷远处理了杖伤,殷远一边喊痛,一边流泪。殷越心疼地道:“你放心,远儿,姐姐绝对不会轻饶他们,一定想办法帮你报仇,让他们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殷远含泪点头。
殷越沉着脸道:“好了,你也不要哭了,你可是我大徐国的太子呢!如果你不学会硬起心肠诛灭对手、肃清异己,那么将来如何能够安坐帝位!”
“是,姐姐!”殷远擦去眼泪,咬牙道:“我今日受的罪,来日非要慕子羽那小子加倍偿还不可!”
殷越冷笑道:“这就对了!好,姐姐已经有办法整治那两个贱人了!你就等着瞧好了!”
殷远大喜:“你有什么好办法,姐姐?”
殷越道:“咱们不必直接跟她们硬碰硬,现下父王对慕子羽那贱人宠爱有加,如果我们对他有所伤害,父亲定然会怪罪我们,到时候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殷远问。
殷越道:“父王虽然已经册封慕婉晴为王妃,但是据我所知,他还尚未临幸过慕婉晴呢!俗话说,锐者避其锋,弱者塞其虚,既然慕子羽锋芒正盛,我们不如捡慕婉晴下手,孙膑曾谓田忌曰:‘夫解杂乱纠纷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击,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这是什么意思,姐姐?”殷远疑惑地问。
殷越沉下脸来,道:“平日里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此时正该学以致用的时候,你却不明白!这时知道读书的好处了吧?”
“你解释给我听,我就明白了,”殷远忙保证道:“以后我肯定好好用功!”
殷越瞪了弟弟一眼,这才说道:“孙膑的意思就是,若是想理顺乱丝和结绳,只能用手指慢慢去解开,不能握紧拳头去捶打;基是想排解搏斗纠纷,只能动口劝说,不能动手参加。对敌人,应避实就虚,攻其要害,使敌方受到挫折,受到牵制,围困可以自解。明白了吗?”
殷远沉思了一会,大喜道:“我明白了,姐姐!”
殷越示意下人全都退出去,然后小声说道:“俗话说,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
说着,殷越冷冷地笑道,“咱们可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等收拾完了慕婉晴,再来收拾慕子羽,到时候,我徐国后宫就太平了!”
“那,父王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殷远担心地问。
“你傻啊?我们对付那对贱人姐弟,当然不能让父王知道了!否则的话,父王还能给我们好果子吃?”
殷越瞪了弟弟一眼,道:“有一招叫‘瞒天过海’,知道吧?然后咱们再假道伐虢,借沈王后的手,”殷越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除掉慕婉晴!”
“好!”殷远欢欣鼓舞,但又不解地问:“先瞒天过海,然后假道伐虢,可是,姐姐,沈王后早已经不住在王宫了,我们怎么假道伐虢呢?”
“正因为沈王后远住在王城别宫,所以动起手来才比较方便啊!这样就不会引起父王的注意了!”殷越笑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那我们就从慕婉晴先下手,”殷远开心地想坐起来,却“唉哟”叫了起来,他咬牙道:“我就看看这两个燕人还能蹦达多久!”
“还有,不能让母后知道。母后心太软,她天性淳善,如果让她知道我们的计划,恐怕会对我们横加阻拦,到时候可能一会功亏一篑了。”
“好!远儿知道了,姐姐!那就除了我们姐弟俩,任何人都不能让他知道,就是对母后都不要说!”
“好,那姐姐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说着,殷越朝门外吩咐道:“来人!好好侍候太子!”
殷越走出太子宫,宫人们行礼送别:“恭送公主!”
殷越才离开不久,张王后匆匆驾到。一见殷远衣襟带血,脸色苍白,张王后不禁将殷远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母后莫哭……”殷远难过地给张王后拭去眼泪。
“打疼了吗,远儿?”张王后心疼地问。
殷远想到姐姐的话,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母后,于是低下头道:“还好……”
张王后轻轻地理了理殷远额前的几缕乱发,心里想道,虽说殷远有错在先,但是,难道为了慕子羽姐弟,王竟然就毫不顾念父子之情,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痛下狠手吗?看来,这个陈国王子慕子羽在乘风王的心里份量真是不轻啊!
想到这里,张王后的心里不禁有些伤感。
慕子羽若是个女子,把乘风王迷住也就罢了。可是慕子羽以一个男子之身,却能把乘风王迷得不顾父子亲情,这叫曾经也一度深受乘风王恩泽雨露的张王后情何以堪哪!
乘风王的这一段断袖之情,却要如何应对才好?
张王后转头看了看儿子一眼。虽然殷远低头不语,但她仍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未消的余怒。
以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如果,殷远对此事耿耿于怀,恐怕殷远还会侍机对慕子羽下手啊!那样一来,激怒了乘风王,恐怕殷远将会遭受更大的责罚啊!
那,可如何是好?
慕婉晴的漱玉宫里。
慕婉晴手里握着手卷,但却仰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叶,愁容满面。
红珠有些不忍心地道:“王妃,你都坐了半天了,这风吹起来有些冷,红珠把窗关了吧?”
慕婉晴摇了摇头,叹息道:“窗户开着,我却像囚犯被关在牢笼一样,不自由啊!如果我是一只鸟儿,能从窗户飞出去就好了!”
“如果是一只鸟儿,王妃想飞到哪里去?”红珠轻声问。
“我想飞到弟弟那里去,看看他。看看他过得怎么样。”慕婉晴说。
“少主他……”红珠欲言又止。
“弟弟怎么了?”慕婉晴望着红珠,见红珠不肯说,她着急道:“我弟弟出什么事了?红珠,你快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