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殷乘风,离湮的心就一阵收紧,时隔六年,她回来了,他却不在了。
锁儿与寒梅陪在离湮身边,关注着离湮的神情。
“我向少主提出,想继续侍候你,但是少主不允。”寒梅说。
离湮笑了笑,握住寒梅的手,“我不是有锁儿在我身边了吗?你放心吧。原本就不该由你来服侍我,如今好了,你终于自由了吧?他允你自由了吗?”
“我本来想,如今已经成功复国了,我想回到主人的身边去。”寒梅叹息道,“殷越公主不在了,主人这些时日来,愈发的消瘦了,所以,我想如果我回到主人身边去,也许能够好好地照顾他。”
“你已经知道殷越公主不在了?”离湮一愣。
寒梅也一愣,“离湮,你也知道殷越公主不在了?”
离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不知怎样说下去的好。慕子羽曾经说过,这件事情不准泄露,否则便如同挑拨他与长乐王之间的关系,离湮哪里能挑拨他与长乐王之间的关系呢?
“那,你也知道殷越公主与我家主人的事了?”寒梅问。
离湮搪塞道:“我不小心听你家少主说起过。”
寒梅点头:“是啊,因为殷越公主在主人身边,也不知道少主是否曾经误会过我家主人。不过,主人对殷越公主的身份的确一直不知情,直到我回到平阳那次,认出了殷越公主,我家主人才知道,原来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当朝公主。”
“真想不到,公主当年离开了王宫之后,原来一直就在长乐王身边。”离湮叹道,“五年时间也不为短。”
“是啊。若不是因为他们俩人身份的缘故,也许他们的结局会很完美。我能看得出来,殷越公主在我家主人心中的份量非常重。”寒梅叹道:“可能是殷越公主得知主人要兵发益城,所以突然离开了平阳。荆方说,他从未见主人如此为一个人担忧过,公主离开以后,主人几乎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他既担心公主毒发,又担心公主将他要起兵之事告到益城,为此我家主人还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准备为保护少主随时赴死。”
离湮心中深为震动,想不到,为了保护慕子羽,长乐王竟然做了这么多!可是,慕子羽却为长乐王做了什么呢?他不但什么也没做,还杀死了长乐王最心爱的人,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离湮几乎冲动地想要将殷越已经死在鸣翠山庄之事告诉寒梅,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不管怎样,如今徐国已经灭亡,陈国已经重建,这是事实,她不能否认。既然如此,慕子羽复国伊始,一切都需要长乐王从旁协助,此时她怎能让长乐王知道他的侄子杀死了他心爱的女人呢?若是如此,叔侄两人一旦反目,陈国的新朝政岂不是又乱了套了吗?
不,为了大局,还是继续隐瞒下来吧!虽然很对不起长乐王,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可以,她愿意代慕子羽赎罪。
寒梅望着婉晴公主曾经悬梁自尽的屋梁,叹息道:“想不到,如今少主真的能够光复陈国,如果婉晴公主泉下有知,一定会含笑瞑目了。”
离湮心中却在想,若得知自己的弟弟变得心狠手辣,只要是挡在他复仇路上的人,他一个都不放过,包括爱恋着她的杨坎,以及长乐王心爱的女人殷越,婉晴公主不知会怎何想法?
她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变成这般心狠吧!
锁儿在一旁疑惑地问:“寒梅姑娘,你们说的婉晴公主,就是少主的姐姐吗?”
寒梅笑着点了点头,“是的。”
锁儿脸色一白,有些紧张地问:“这么说,婉晴公主就是在这个寝宫里自尽的吗?”
离湮回头拍了拍锁儿的肩膀,轻声道:“锁儿,你不用害怕,婉晴公主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不人伤害任何人的。”
锁儿想,离湮姑娘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她自己也是一个这么善良的人,所以她才会觉得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人。婉晴公主之死在民间也有流传,但民间流传的却是,陈国的婉晴公主与徐国的大将军杨坎有染,被乘风王发现,婉晴公主无颜以对,才选择了逃避的方式,一死了之。这样的人,也算是善良的人吗?
将离湮安顿好了,寒梅便往玉熹宫去了。除了要安顿离湮,她还得安顿好香怜。
此时,香怜在玉熹宫已经闹了起来。寒梅赶到时,香怜正在冲着宝儿发火:“你听到的到底是真是假啊?要是假的,小心我撕烂你的小嘴!”
宝儿忙不迭地说道:“姑娘让我去打听,我哪敢怠慢,逮着宫里的人我就问了,问了几个,他们说的都一样,众口一辞说少主把徐国的王妃与王嗣都留在王宫里了!”
“香怜,怎么了?”寒梅疑惑地问。
香怜着急地拽住寒梅:“寒梅,你说,少主是不是真的把徐国的王妃与王嗣都留在王宫里了?”
寒梅一愣:“我不知道啊!攻下益城以后,少主就派我回鸣翠山庄去接你们了,王宫里的事,我不太清楚。”
“那你去打听一下啊!”香怜着急地说,“少主怎么能这样啊,他怎么能将把徐国的王妃与王嗣都留在王宫里?难道他还想把乘风王的女人都据为己有吗?五年前乘风王选妃可是选了不少女人入宫呢,难道那些女人少,主都留下来了吗?”
“我……”
寒梅话还未说完,香怜又着急地抢着说:“还有,乘风王的子嗣到底有哪些?除了太子远还有几个?”
寒梅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得找一个此前宫里的宫人来问一问才知道。”
“那你赶紧找人来问啊!”香怜心急火燎地说。
寒梅无奈,只得让宝儿到玉熹宫外找来了两位宫人,两位宫人赶紧下跪。寒梅问:“你们都是王宫里的旧人吧?”
“回姑娘的,是的。”
“那你应该清楚吧,这些年来,乘风王又增加了哪些子嗣?”
“奴婢知道,五年前贵妃娘娘曹芝诞下寿王殿下殷祈,四年前贵人沈玉诞下三公主殷璇、美人苏月牙诞下四公主殷紫;别的娘娘因为不太有机会接近王驾,因此不曾有机会为王驾增添王嗣。”
“这么说,只有曹芝、贵人沈玉与美人苏月牙最得宠?她们三个里面谁最美?”香怜抢着问。
宫人答道:“其中贵妃娘娘曹芝最为得宠,因为听说贵妃娘娘长得有些从前宿凤宫的主子慕公子,因此最为得宠。”
香怜恼恨地道:“想不到乘风王还是对离湮念念不忘!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怎么就这么多?那个曹芝如果真的长得像离湮,那岂不是也会深得少主的欢心?”
这样一说,香怜气得真跺脚,“那她们现在都留在哪个宫里?少主昨晚上在谁的宫里留宿?”
“少主?”两个宫人一愣,面面相觑,“奴婢不知……谁是少主?”
香怜气恼地道:“我说的就是新的陈国国君!”
“哦!”宫人恍然大悟,“昨晚国君留宿在宿凤宫。”
“他还回宿凤宫?”香怜一愣,“宿凤宫里关押的是谁?”
“回姑娘的话,宿凤宫里关押的是寿王殿下殷祈。”宫人回答。
香怜大惊:“什么?他竟然将殷祈关在宿凤宫?而且,他还留宿在宿凤宫?”香怜抓住寒梅的胳膊就是一阵大哭:“少主他竟然宠幸一个男童吗?殷祈既然是五年前和出生的,那不是才五岁吗?寒梅,少主他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竟然宠幸一个五岁的男童?他怎么能这样啊……”
寒梅也好不惊诧,怎么,难道少主他,竟然要用当年乘风王对他的方式来对待乘风王的子嗣么?这……怎么会这样?
香怜又哭又闹,少主竟然把徐国的王子抓来当宠童,天哪,这岂不是表示,自己作为女人却对少主却失去了吸引力?让对她来说,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可恨的事情!
寒梅又问那两个宫人:“太子远呢?新国君对他如何发落?”
宫人答道:“太子远被看制在太子宫,不曾作任何发落。”
寒梅看了香怜一眼:“好啦,不要闹了,要是让少主听到,少主会生气的。我到少主那儿去问问吧,是不是这么回事。”
香怜赶紧推寒梅:“那你快去吧,顺便再打听一下晚上少主会到谁的宫里就寝,我等你啊!”
寒梅无奈地走出玉熹宫,要是后宫的女人都像香怜这样,那不得令少主头疼死吗?
香怜则想,先是盼望少主复仇成功,这样,少主成了国君,自己不是王后就是王妃了,那身份,自然是今非昔比啊!
可是,如今这一切终于成为现实了,香怜才发现自己错了!
在鸣翠山庄时,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在鸣翠山庄里,除了离湮,便没有了其他的竞争对手;而在这王宫里,她的竞争对手就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不光有女人,竟然还有男童!这叫她情何以堪?
天哪,若是不能得到少主的独宠,那她要那王妃哪怕是王后的地位,又有何意义?
此时,慕子羽正在与慕承恩商议复国大典之事,寒梅在殿外等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见慕承恩从昭文殿走了出来。
“主人。”寒梅行礼。
慕承恩微笑着点点头:“莲青,你从鸣翠山庄回来了?”
“是的,主人。刚才莲青略微听到了几句,主人是在与少主商议复国大典之事吗?”寒梅问。鸣翠山庄回来了?
“是。”慕承恩笑而点头,“我大陈国很快就会以新的面貌复立于世人眼前了,我肩上的重任总算可以卸下来了!”
“恭喜主人!”寒梅也高兴地说。
慕承恩微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先回去了!我暂时住在国相府,晚上你若没有事,不妨到国相府去,我们主仆几人喝几杯酒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