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儿已然被废,重登太子之位恐怕难了。殷远之后有有殷睿,殷睿之后有殷琳,就算太子远被废,也轮不到宏儿了。”
“娘娘不去试试,怎知道不行呢?”
沈王后摇了摇头:“不必费心了,听天由命吧!”
见沈王后态度如此平静,总管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快要熄灭的烛火,又伤感地看了看王后,过去重新点燃一枝新烛,然后望望王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睁开眼望着在轻风中摇曳的烛火,回想前尘如梦,沈王后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双眼,又开始轻轻地捻动着手中的佛珠来。
张王后的寝宫。
平素稳重冷静的张王后,此时正来回踱着步,不时地望向门外。神情焦急、忐忑。
这时,王后的贴身侍婢月奴匆匆从外面跑回来,下拜行礼道:“参见王后娘娘!”
“免礼,月奴,快快回报,你探听到的情况如何?”张王后忙问。
月奴道:“回王后娘娘的话,听说,连同王妃的婢女,王妃一行三人已经找到,现正抬回王妃寝宫。”
“抬回?”张王后一愣:“什么意思?”
月奴禀道:“月奴听说,王妃溺水,两个婢女被打昏在地,也已头破血流,此时三人尚都在昏迷当中,王已急召御医前去诊治,生死尚未得知。”
“如此严重?”张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眉头紧锁,脸上不禁愁云密布、一时沉吟不语。
“娘娘,这,真的会是沈王后所为吗?”月奴轻声问。
张王后摇了摇头,“不,按说不该。沈王后为人谦和,与世无争,当年王独宠我一人时,她也不曾采取任何过激行为,反而搬离后宫,住到王城别宫去。如此,她已在别宫隐居多年,又怎么会突生变故,加害新来的慕王妃呢?”
说到这里,张王后愁眉不展,对月奴说:“你且去看看越公主身在何处吧,速去速回。”
“是,娘娘!”月奴依言又匆匆而去。
不多时,月奴回来了,公主殷越也紧随其后,来到王后寝宫。
“拜见母后。”殷越下拜。
张王后忙扶起殷越,“越儿,慕王妃的事你是否知道?”
“请问母后,慕王妃的什么事?”殷越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
“你当真不知?”张王后盯着殷越的眼睛。
“回母后,越儿确实不知母后所言何意。”殷越坦然地说。
“罢了!”张王后沉下脸来,“我且给你机会好好交待,你却不知珍惜!难道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母后面前,你还不肯说真话?”
“母亲恕罪!儿臣确实不知母亲所言何意,请母后明言!”殷越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想,且不说母亲不过只是猜测罢了,就算母亲知道她和弟弟的所为,那又怎样,母亲总不会向着旁人,来问自己的罪吧!
“那一次,远儿砸宫一事,引来杖责之刑,我就料想远儿不会善罢甘休。但我只疑心他会再找慕子羽的麻烦,因此派珠儿暗里盯着他,倘若一有动静,珠儿立刻得我回报,我必遣人前往阻止,以免再惹祸端,只怕到时不再是杖责之刑,而会受到你父王更大的责罚。”
张王后说着,蹙眉叹息道:“没料想,远儿循规蹈矩了,不曾再到慕子羽处惹事,但如今却生出更大的事端来……远儿尚且年幼,以他的心智,暂且不会如此谋划周全吧?”
殷越继续装糊涂,说道:“怎样更大的事端?越儿不知,请母后说清楚吧!”
“你是真不知道吗?”
“越儿不知道。”
“据说,有人冒沈王后之名,请慕王妃前往别宫用膳,结果在途中王妃遇刺,两名婢女也受伤昏迷,这事,难道越儿真的不知道?”
“越儿为什么会知道?难道,母后是怀疑这是越儿所为吗?”
“我徐国后宫,一向素无纷争,安宁详和,从来无须让你父王分心,如今却发生你掌掴王妃、远儿砸宫一事,紧接着就是王妃遇刺,如果不是你们所为,那又会是何人所为呢?”
“既然是沈王后宴请慕王妃,那又与我和远儿有何关系?还请母后明查,不要冤枉了自己家儿女吧!”
殷越说着,转身就走。
侍立于张王后一旁的月奴与珠儿不禁面面相觑。张王后叹了口气,默默地垂下眼睑。
“娘娘,也许您是错怪了越公主呢?”珠儿轻声说。
“对呀!”月奴轻声附和。
“我的儿女,作为母亲,我还能不了解他们吗?越儿自小心高气傲,也一向心思缜密,只不过……”
“只不过,”张王后蹙眉道:“越儿终究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了,行事还是不够冷静、理智。她也不想想,在这后宫除了我们母子,还能有谁会有伤害王妃的动机呢?”
“那,如果此事真是越公主所为,我们又该如何是好?”珠儿紧张地问。
张王后眉头紧锁,叹息道:“我纵有护犊意,奈何有心无力呀!眼下,虽然王对慕王妃不怎么样,但他如此宠溺慕子羽,如果查出此事背后的始作诵者,恐怕他不会手下留情啊!”
月奴与珠儿唯有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慕婉晴寝宫内,御医匆匆赶来,被侍卫领进内殿。
王妃的青玉榻上,婢女已为慕婉晴褪去裹满了水草以及湿淋淋的衣裙,换上干净清爽的轻纱霓裳,虽已为王妃清除了口腔、鼻腔内的呕吐物和泥沙等杂物,又将腹中吸入之水尽皆按出,保持其呼吸通畅,但慕婉晴仍双目紧闭,脉搏微弱,脸色十分苍白。
同样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婢女红珠与叠翠也仍昏睡于各自榻上,昏迷不醒。
焦急的绝色少年满脸泪痕坐于榻前,紧握着慕王妃的双手,哀声道:“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吧!”
少年身后的绿衫婢女双拳紧握,似要将纤指握碎;双眉紧锁,眼中似有担忧仇恨喷薄而出,她的目光半刻也没有离开过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的王妃慕婉晴。
好在,乘风王殷乘风并没有注意到这绿衫婢女复杂的眼神,他只是轻轻地扶起少年,柔声道:“凤止,御医来了,先让御医为王妃诊疗吧!”
少年拭去脸上的泪痕,执起身后绿衫婢女的手,轻声道:“离湮,你和寒梅先退出去吧,这里御医看诊,不宜人多嘴杂。”
“是,公子。”绿衫婢女与旁边的紫衫婢女一齐施礼退下,走到门口,绿衫婢女又回头不舍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慕王妃,眼中似有泪光隐现。
见御医悬丝切脉,一旁的绝色少年焦急地问:“御医,我姐姐情况怎么样?”
殷乘风也在一旁问:“情况如何?崔御医?”
御医忙下拜道:“回王,王妃此番落水想必经过了一番搏命挣扎,因此体力耗损过多,且大量水液被吸入腹中,因而造成暂时的昏迷。所幸及时得救,如今虽脉息微弱,但幸无性命之忧,臣当给王妃开出几剂药方,每日煎服,好生调养半月余,便应可痊愈了。”
“啊!”殷乘风长长地松了口气,“那好!那崔御医就立刻开方,命人给王妃煎药吧!”
“是,王。”
“如此,就有劳崔御医了。”
“这是臣份内的事,王可放宽心,这也是王妃自己的功劳,想必王妃自幼熟悉水性,水性不错,因此尽管溺水的时间不短,但还是保住了性命。换作常人,恐怕早就化作水下冤魂了!”
闻听此言,殷乘风的脸色变了变。那少年已哭倒在地,道:“王!还求王为臣作主,臣的姐姐一向与世无争,从善如流,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可如今却有人如此歹毒,竟然要加害臣的姐姐!若不是姐姐熟悉水性,此刻恐怕臣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凤止,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查出真凶,还王妃一个公道!”殷乘风扶起少年,温声道:“本王不会让王妃平白无故蒙受这等伤害的!”
说着,殷乘风对侍卫沉声道:“从今日起,安排昼夜巡逻,保护慕王妃的安全!”
“是!”
“还有,凤止公子的寝宫也需要安排人手昼夜保护,不论王公贵族,任何人一概不得近前骚扰!”
“是!”
殷乘风转向绝美少年,道:“凤止,这下你可以放宽心了,不会再有人有机会来接近和伤害你姐妹二人了!”
“是,凤止多谢王!”少年含泪叩谢。
乘殷乘风扶起少年,叹道:“都是本王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周全,才会让你们受到这种惊吓。凤止放心,从此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这时,宫人报:“王后驾到!”
少年赶紧起身,拭去泪,垂手侍立一旁。张王后带领贴身侍婢月奴和珠儿,匆匆赶到。
“参见王!”
“平身吧!王后,你怎么来了?”殷乘风沉声问。
张王后低头道:“王,我听说慕王妃出了事,就立即赶过来了,不知王妃情况如何?”
“还好,王妃此刻虽仍昏迷,但好在,性命无虞,不日便可康复。”
“那就好……不知这件事是何人所为,王可曾查出来了吗?”
“本王已吩咐下去,即刻彻查此事,相信很快便能查出凶手是谁,届时,本王必当严力,绝不宽宥!”
说着,殷乘风望着张王后,冷冷地道:“不知王后对此事有何看法?”
“回王,这十多年来,妾久居深宫,除了平日里烧香拜佛,为王祈祷国泰民安之外,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万,因此,对此事妾不敢妄下论断。但请王彻查此事,若查出凶手是谁,王理应严办,不必容情!”
殷乘风的脸色缓和下来,说:“如此甚好!那么,王后就请回吧!王妃还须静养,我们不必叨挠过久了。等王妃醒了,再来看她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