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儿!”谁也想不到刘飘絮竟然会这样做,欧阳臻和瞿涵虚起身拦阻的时候,刘飘絮的手已经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阵剧痛袭来,刘飘絮疼的一弯腰,“砰”的一声,面朝地就跌倒下去,肚子正好磕在地上,血立即就浸湿了衣裙,流淌开来,蜿蜒着,醒目而又刺眼,罗雪想不到刘飘絮竟然倔强到如此,早已呆立在一边,吓住了。
“太医,快,快找太医!”欧阳臻看着不住流血的刘飘絮,张慌的叫着,扑上去,想要伸手抱起已经蜷缩成一团的刘飘絮,却发现刘飘絮冷冷的眼神正看着自己,阴狠而又怨恨,一时之间伸出去的手,就僵住了。
瞿涵虚见状,猛的推开欧阳臻,弯腰小心的把刘飘絮抱了起来,揉身安慰道:“笑儿,坚持,坚持住,没事的,会没事的。”说着,把刘飘絮放到了床上,握着刘飘絮的冰冷的小手,看着刘飘絮没有惨白的有些发青的脸,声音里带上了责怪:“笑儿,你,你为什么不顾着自己?你为什么要这样?要知道这个孩子……”
“呵,呵呵……”刘飘絮没有回答瞿涵虚的话,紧紧的皱着修长的细眉,嘴角的却漾着笑意:“这下好了,我与他再无瓜葛,再无瓜葛……”
“笑儿,你,你就这么的恨我?”欧阳臻上前一步,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笑意的刘飘絮,整个人就似傻了一般,透出萧瑟来。
“快,快,快去找太医,找稳婆,快,快……”慕容芳看着已经被鲜血****了被子,朝着罗雪吼道。
“我,我这就去!”那似乎流不尽的鲜血,早已把罗雪吓坏了,罗雪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竟然能流这么多的血,这么多!
见慕容芳朝着自己厉声怒吼,忙回过神来,跌撞着向门口跑去,拉住了一个丫鬟,焦急的吩咐完了,转身又向着屋内走来,刚在屋里站定,就发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胎动的厉害:“孩子,别怕,别怕!”罗雪惊魂未定的伸手轻柔的安慰着自己肚子的孩子,“娘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你是这个王府的世子,诸天神佛会保佑你没事的!”罗雪心中不住的说着,发现肚子的胎动似乎安稳了许多,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啊……”刚才还脸带笑意的刘飘絮,突然厉声的叫了起来,原本就蜷曲的身子,这下子蜷缩的更紧了,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笑儿,你要坚持,坚持,太医和稳婆快来了,快来了!”瞿涵虚紧紧地握着刘飘絮的手,不住的安慰着。
“王妃,这,这是……”匆匆赶来的宋太医和稳婆,看着屋内的一切,吓了一跳。
“快,快,快救笑儿,救笑儿!”宋太医的声音一响起,欧阳臻无神的眼中立即闪现出希冀的眸光,冲上去就拽住了宋太医的手,指着躺在床上的笑儿,声音中全都是惊恐,欧阳臻感觉到了刘飘絮就要离开他,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他!不,不许,他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允许她逃离的,即使上天入地也在所不惜。
“飘絮姑娘怎么了?”宋太医被满床的血色吓了一跳,看着因为突起的肚子,而蜷曲的有些怪异的刘飘絮,脸色猛然间有些苍白,这模样……,岂不是孩子又要不保?不会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或许生下来就行了!想着就快步的奔向床铺。
稳婆看着刘飘絮的情形不对,早已到了床边,见瞿涵虚一直拉着刘飘絮的手,以为是刘飘絮的丈夫,开口道:“这位公子,请你让一让,让老婆子看看,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公子不用担心,你就等着抱白白胖胖的儿子吧!”说着,吩咐站在旁边的丫鬟,快点去烧水。
“我,我不是……”瞿涵虚一见稳婆误会,急忙站起来想要解释,转头看见脸色发黑的欧阳臻,突然展颜笑了:“是的,婆婆,请你千万仔细,若是大人孩子都没事,我重重有赏!”欧阳臻却只是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刘飘絮,对瞿涵虚的挑衅,没有一丝反应。
稳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飘絮,正要动手,却发现刘飘絮的肚子比平常人小很多,立即脸上惊慌起来:“孩子还没有足月,又是意外,老婆子,老婆子……”稳婆说着,想要退缩。
“你给我救人!”欧阳臻见稳婆想要推辞,上前一步,厉声吼道,如冷箭的般的眸光中全都是阴狠。
“老婆子,老婆子……”稳婆被欧阳臻的狠绝吓住,哆嗦着又回到了床边,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开口:“请,请老爷,夫人,公子回避一个,这里不干净。”
稳婆话音落下,屋内没有一个人移动,欧阳臻依旧狠狠的盯着稳婆,狠戾的声音再一次出口:“救人!否则……”说着,突然全身的骨骼“咯咯”响了起来,显见的已经怒到了极点,若不是还要用得着稳婆,早就一把稳婆给掐死了!
稳婆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废话,伸手扶住了刘飘絮的肚子,轻轻的替刘飘絮舒缓着,轻声的叫着:“用力,夫人,用力!”不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刘飘絮咬着牙齿,忍着一阵阵的剧痛,不让自己再一次喊出声音,浑身早已经湿透。
宋太医见情形不对,伸手从药箱里拿出金针,朝着刘飘絮的肚子周围的几处大穴扎去,刘飘絮痛的用力一抽,突然之间感动一阵轻松,就像是千斤重担陡然放下一般,只觉得肚子一空,一股暖流从腿间涌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大声的叫着,声音里含着兴奋,自己总算是渡过了一劫:“恭喜公子,是个小公子。”稳婆转过头,朝着瞿涵虚笑道。
稳婆剪了脐带,双手托起了小的不能再小的婴儿,见孩子紧闭着眼睛,全身血红的,淡极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没有一丝声音。
稳婆翻转手掌,用一只手拎住孩子的小脚,伸手使劲的拍打着孩子血红的小的可怜的屁股,许久,孩子终于张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低的就似蚊子叫一般,刚叫了一声就没有了声音。
稳婆伸手还要继续拍打,刘飘絮抬起没有血色的脸,看着稳婆,脸上浮现出满满的柔情,嘶哑着声音开口:“给我。”
“夫人,等老婆子把小公子擦拭干净了,这样……”稳婆看着血淋淋的孩子,正要继续说。
“给我。”平缓,声音里却带着急切,刘飘絮努力撑着床,坐起身来。
稳婆看了一眼瞿涵虚,不得已把孩子递了过去,“夫人,小公子远未足月,很难养活,要……”稳婆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飘絮早已经把孩子紧紧的搂在怀中,泪早已布满了脸庞:“孩儿,孩儿,娘错了,娘真的错了,娘不应该……,娘不应该赌气……”哭的泣不成声。
慕容芳站起身来,见孩子还活着,顿时大喜,跑上去,挨着床沿坐了,看着刘飘絮怀中的孩子,“笑儿,给娘看看……”
刘飘絮慢慢的抬起头,把手中的孩子露了出来,众人都围了上来,这时刚才只哭了一声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小脸憋的通红,小小的身子不断的抽蓄着,“哇,哇……”一声弱似一声,慢慢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没有了。
“孩儿……,孩儿!孩儿!!”刘飘絮看着手中没有了声音的孩子,惊恐的叫着,一声大似一声,一声高似一声,脸上的神色,早已灰败的不似活人。
“夫人,给,给老婆子看,看看……”稳婆见情形不对,哆嗦着上前,探头看向刘飘絮手中的孩子,见孩子依旧紧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刘飘絮的手中,越看越是不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了孩子的鼻息。
“宋太医,救人,快,快救人!”瞿涵虚翻身抓住了站在一边的宋太医,焦急的叫着。
宋太医用力的拨开挡在自己面前已经傻掉一般的欧阳臻,挤到了刘飘絮的床前,伸手握住小小人儿的小小的手,顿时屋内静的只剩下心跳声。
“飘絮姑娘请节哀。”宋太医的声音婉如催命符一般,慕容芳一听,身子一斜,就晕倒在地上,“蓉芳!”欧阳谨见状,强撑着从地上起来,跌撞着扶住了慕容芳,抬头却看见刘飘絮手中的孩子,一口血就这样的喷了出来。
静,死一般的静,整个房内犹如地狱一般,披散着青丝的刘飘絮就宛如鬼魅,看着宋太医越来越沉重的脸色,看着稳婆已经惨白的脸,刘飘絮突然纵声笑了起来,凄厉的笑声穿透了屋顶,远远的传了出去,除了凄惨,剩下的也只有凄惨。
笑了许久,这凄惨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从刘飘絮的嘴角荡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刘飘絮抱着孩子抬腿从床上走了下来,一步一个血印,笔直的向着罗雪走了过去,在罗雪面前,刘飘絮停住了脚步,笑着把手中的孩子递了过去:“王妃,你不是说要我的孩子吗?现在他在这里呢!我给你,给你啊!”
罗雪看着刘飘絮手中满是血污的孩子,眼神立即有些散乱,一脸惊恐的后退着,“哪个,哪个说过要,要你的孩,孩子?!你,你疯了!”
“姐姐。”刘飘絮依旧一脸的笑意,捧着孩子又上前一步:“前几日姐姐还在妹妹的耳边说呢,怎么才一会儿时间,姐姐就忘记了。”声音里带上了责怪。
“你,你这个疯子,谁,谁是你姐姐,我,我……”罗雪惊恐的后退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突然感到双腿浸在一股暖流里,低头一看,红的刺眼的血已经沾濡了裙裾,顿时吓得大叫起来:“救,救我,就我的孩子!”话音未落,一阵钻心的疼传来,罗雪捧着肚子,蜷曲在了地上。
“王妃,王妃……”宋太医大惊,急忙上前,伸手搭住了罗雪的脉息,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稳婆,示意她快点过来帮忙。
刘飘絮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罗雪,抱着孩子慢慢的转身,看也没有在看房中的众人,慢慢的向着躺在地上的抱琴走了过去。
“笑儿!”瞿涵虚大惊,赶了过去,拉住刘飘絮:“你要干什么?”
“瞿哥哥,孩儿还小,一个人过黄泉路,会害怕的,我……”刘飘絮看着怀中的孩子,慢慢的说着。
瞿涵虚的手一紧,拉住刘飘絮急切的开口:“笑儿,你,你不要想不开!”
“瞿哥哥,我会活下去的,我会替孩子看着害他的人,一个个的受到报应。”咬着牙齿,声音里全都是刺骨的寒意,说着,刘飘絮慢慢的弯腰,把手中的孩子放在了抱琴的怀中:“抱琴,你一定在黄泉路等着孩子,我把他交给你,我放心。”说着慢慢的站起身来,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声从罗雪的口中发出来,刘飘絮和瞿涵虚猛得转身看向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