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同样的惊叫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是瞿涵虚的,惊叫着,瞿涵虚翻身从地上起来,看着就如破布一般躺在地上的抱琴,再看看已经悲痛欲绝的刘飘絮,心一冷,抱琴与笑儿情若姐妹,若是抱琴……,瞿涵虚不敢再想下去,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急走几步,在抱琴的身边蹲了下来,看着嘴角正不住的泊泊冒着血的抱琴,泪再一次迷住了眼眸,抬手使劲的擦了一下眼睛,看着刘飘絮,嘶哑着开口:“笑儿,我们走,带抱琴去看大夫。”
刘飘絮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抱琴,心中一片恍然,听的瞿涵虚这样说,正要点头,却见抱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朝着刘飘絮展颜一笑,带着刺眼的殷红,宛如生长在黄泉路上的彼岸繁花,刺眼的妖艳着。
“抱琴!”刘飘絮的心越发的不安起来,惶急的叫了一声,抱琴嘴角的笑意更浓,手慢慢的,极吃力的抬起来,想要抚上刘飘絮的脸颊:“小姐,你没事,我,我,我就,放,放……”声音渐渐的低落下来,抬起一半的手,颓然垂落下去,那笑容便瞬间凝固在了那最灿烂的一瞬间。
“抱琴!”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刘飘絮的口中发出来,双手一紧,刘飘絮就把抱琴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胸前,泪无声的潸潸而下,肩膀不住的耸动着,“抱琴,抱琴!你不该,你不该挡着这一掌,该死的是我,是我啊!”凄厉的喊声,听的屋内的人心不住的凛动起来。
“笑儿,你,你要节哀,你这样,抱琴就算是走了,也不会心安的。”瞿涵虚看着心伤欲绝的刘飘絮,不住的安慰着。
“我没事。”却不料刘飘絮缓缓的松开了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把抱琴平稳的放在了地上,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却脸带微笑的抱琴,刘飘絮的嘴角竟然扬起了一抹淡极的笑意,缓缓的抬头,睁着朦胧的泪眼,站起身来,定定的看着罗雪,那丝笑意,渐渐的漾开来。
刘飘絮笑着,抬手,慢慢的撸起遮住脸颊的发丝,惨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潮红,刘飘絮朝着罗雪慢慢的,极稳定的迈出一步,笑意更浓,原本极小巧的脸上,越发的白处更白,红处更红,整个人诡异到了极点!
“你,你别过来!”罗雪被这样的刘飘絮吓住了,身子不住的哆嗦着,声音不住的颤抖着,眼睛慌张的四下里张望着,看见已经呆愣住的欧阳臻站在一边,急忙跑了过去,伸手攥住了欧阳臻的衣袖:“夫,夫君,妾,妾……”话已经说不完整了。
刘飘絮缓缓转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并排而立的两人,嘴角的笑意更加的娇艳,不在理睬罗雪,只是慢慢的抬手,把手伸进了自己贴胸的衣襟,缓缓的又把手抽了出来,伸了出去,在欧阳臻和罗雪面前停住了,用双手捧着,展开了手掌,“你看。”温温柔柔的开口,声音里全都是柔情。
柔柔的声音传入欧阳臻的耳朵,欧阳臻身子一震,已经飘远的神智才算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上,看着面前的刘飘絮,心突然惶惶然起来,抱琴……,一想到抱琴,就似有一盆千年冰水,朝着欧阳臻兜头而下,欧阳臻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的怒火瞬即消散不见,正常的思维再一次回到了身上,自己,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孩子!孩子!!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瞿涵虚的?欧阳臻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真是混账到了极点,每每一碰到笑儿,自己总是那么的冲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笑,笑儿……”怯怯的声音从欧阳臻的喉咙中传了出来,看向刘飘絮的眼中带上了愧意。
“你看!”依旧是柔柔弱弱的声音,伸着的手,却固执的有些意外。
这样的刘飘絮让欧阳臻极度的不安,抱琴死了,笑儿应该,应该悲恸欲绝才对,为什么,为什么竟然如此的平静,还脸带笑意?
“笑儿,你不要这样!”瞿涵虚看着变得好像不认识的刘飘絮,心中猛的一紧,突然一股不祥涌了上来。
刘飘絮没有理睬瞿涵虚,眸光中一片平静,只是直直的看着欧阳臻,双手又向前伸了一些,声音越发的柔和:“欧阳臻,你看。”欧阳臻却在柔和中听出了一片冰冷,眼睛不由自主的从刘飘絮的脸上移向她的手中。
眼光刚一落到刘飘絮的手中,欧阳臻便募的瞪大了眼睛,见刘飘絮手中捧的也是两个栩栩如生的面人,面带着宠溺笑容的自己,深情的环着正在朝着自己娇笑的笑儿,两人是如此的和谐,心意相通的模样,令人羡慕不已!欧阳臻哆嗦着手,想要把刘飘絮手中的面人拿起来,指尖刚刚碰触到面人,却发现刘飘絮的手一松,手中的面人“啪”的一声掉落地上,相依在一起的两个面人,顿时摔成了四五块。
欧阳臻看着碎裂的面人,心猛的一抽,诧异的抬头,看向刘飘絮,却见她笑得越发的愉悦,然而眸底的深处的平静却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一片了悟,一片在不留恋!“笑儿……”嗫嚅着,欧阳臻不知该说些什么。
“欧阳臻,碎了,已经碎了!”刘飘絮满脸的笑意,泪水却再一次无声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晕开了一团水雾。
“不,可以补好!可以补好的!笑儿,可以补好的!”直觉的,欧阳臻蹲下身去,颤抖着双手捧起了摔碎的面人,抬起头,看着刘飘絮不住的喃喃自语着。
“碎了,再也补不好了。”刘飘絮呵呵的笑着,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就像这里一样,已经碎了!补不好了!”
“不,可以的,我可以找最好的面人师傅,他一定能补得好的!”欧阳臻把碎裂的面人,紧紧的握了起来,像是要给自己信心一般,说的坚决而有力。
“可是补起来的面人,再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心也一样。”慢慢的,声音平缓而又冷静,抬眸低下头,看着兀自蹲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欧阳臻,脸上一片平和,没有怒意,也没有生机。
“笑儿……”欧阳臻猛的站起身来,看着刘飘絮,眼中满是痛悔,“不,可以的,可以的!”
“迟了,一切都迟了!”刘飘絮说着缓缓的退了一步,又缓缓的退了一步,然后上下的打量着欧阳臻,像是要把他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中,看了许久,转过身朝着双双跌坐在地上的欧阳谨夫妇,双膝一屈,跪了下去,缓缓的磕了一个头:“爹娘,笑儿不孝,请你们原谅!”说着,也不等欧阳谨夫妇开口,自己双手一撑地,艰难的站起身来。
“笑儿,你要干什么?”慕容芳看着这样的刘飘絮,慌忙放开欧阳谨,站起身来,就要向刘飘絮走去。
“娘,你不要过来。”看着一脸惊慌的慕容芳,刘飘絮一伸手,开口拦住了她。
“笑儿,你不要想不开,否则,我,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欧阳谨看着一脸平静的刘飘絮,老泪纵横。
“爹,笑儿不会想不开的!还望你告知家父的姓名。”一听欧阳谨说起自己的父亲,刘飘絮毫无生机的脸上,有瞬间的生机闪过。
“笑儿,你父亲叫刘萧逸,是……”欧阳谨见刘飘絮有意往下听,急忙开口,不住的向着瞿涵虚使眼色。
“好了,爹。”却不料刘飘絮只听了一个名字,便阻止了欧阳谨继续往下说:“我只要知道家父叫什么就够了,当年来王府的时候,笑儿还小,什么也不知道,给爹娘带来麻烦,还望爹娘见谅。”刘飘絮说着,朝着欧阳谨夫妇,微微一屈膝,挺着大肚子,显得十分的滑稽,然而屋内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有趣,只觉得心中似有一块千斤巨石压着,沉重的喘不过起来。
“欧阳臻,我从来不曾欠你,你所作的一切,只不过仗着我的一颗痴心罢了,现在这颗心已经碎了,所以你的倚仗也没有。”刘飘絮转过身,看着欧阳臻,笑得一脸的开心,彷佛一下子松爽了一下,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轻松,笑魇如花的继续开口:“如今,我与你做一个最后的了断,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说着,抬起手掌,用力的向着自己的肚子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