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柄江湖上最有价值的宝刀却让陆小丹自洛阳归来的路上随手抛掉,她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一柄刀。就当成某个过时的玩具,随便抛在路上。
陆小丹此时正在长街附近的小楼上喝酒,不是她想喝酒,她只是想知道酒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的人会那么喜欢喝,当然,她心中的人是胡丹。
陆小丹心中就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胡丹。
为了胡丹,别说只是喝酒,便是割下她的头,她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一个人真正离不开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就这样,她喝了两天酒,这二天的收获,便是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是酒,就是很苦,越烈的酒越苦。
另外她老是在想一件事:为什么胡丹总喜欢喝酒,越烈的酒他越是喜欢,酒这么苦,他为什么会喜欢呢?
北风呼啸,天空却闷热难当,陆小丹在这直流汗的地方又将她与胡丹之间的往事好好回味了一大遍,长街的喧嚷,来往的过客,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刀还在发射着紫色光芒,刀仍然在原地,二天了,来来往往的人不知过了多少,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碰上这柄刀,连摸上一把的人也没有,所有的人都只能在丈远之外的地方露出贪婪的眼神,洛阳廖府大公子廖小玉呆在这里已经有一天一夜了,他是个刀客,当然,刀客最需要的是一柄最极品的宝刀,而地上的这柄刀,无疑是所有刀客的梦想。所以廖小玉不肯走,他在等待机会,在等一个人来,替他赶开围住那柄刀的四名刀手。
这四名刀手貌不惊人,衣着破烂,若是放在大街之上绝对没有人会去多看一眼,只是在他们手中有了一柄刀的时候,便会很快变了模样,会变成四柄最锐不可当的刀,露鞘的刀,混身上下发射出无可抵抗的可怕力量,在他们的刀前,千余之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越雷池一步。不是没有人接近,这二天之间,最少有二百多人试过了,可是除了留下几十具尸体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冲入他们的四方阵。
在人群的外面,有两人两骑格外引人注目,不是因为这两个人长相俊逸,而是他们的身份,骑白马的是荆州府名人之后荆小江,在荆州府近百里之内,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荆小江。
另一个人看上去却有些眼生,但却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他,看到荆小江待他那种恭维的表情,就知道此人身份更不同寻常。荆小江称此人为韦兄,能够让荆小江称为兄弟的人当然不是寻常之辈。
只听那韦姓汉子言道:“江湖之上人杰日渐衰微,一代不如一代,若此下去,真是令人寒心呀。”
荆小江说:“是呀,胡兄为人率真正义,却落此下场,不过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他日定会重出江湖,成就一番事业。”
韦姓汉子说:“只怕是难呀,他将全身功力散尽,便是他日可重出江湖,也只是路人一个,何谈率雄,威惊四方之志啊。”
荆小江不以为然地说:“没有武艺不一定成不了大事,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俱是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名满天下,威风凛凛。”
韦姓汉子冷笑着说:“哈哈,只怕未必。”
荆小江说:“我相信胡兄弟,便是天下人都做不到,胡丹一定可以做到,因为天下只有一个胡丹。”
韦姓汉子哈哈大笑着说:“荆兄此言差矣,天下岂又能有两个荆小江。”
荆小江脸有些微红,说:“话不能这么说,就凭胡兄舍弃内力救殷可傲一事,在下相信,天下除了胡丹之外,绝对没有另一个可以这样去做。”
韦姓汉子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胡丹一直是个聪明人,他这样的做法,他自己的目的,只怕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懂得。”
荆小江不悦地说:“韦兄此话是何意思?”
韦姓汉子说:“胡丹自知与鬼城相抗,身负江湖使命,非去鬼城不可,他一去如羊入虎口,十死无生,但他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么,谁还会让他出使鬼城,还有,我想请问荆兄,用一身功力换得自己性命,值不值?哼哼,只可惜……”
荆小江怒说:“只可惜什么?”
韦姓汉子冷笑着说:“只可惜殷可傲好好一个废人,却要因此送了性命。”
荆小江眼睛都快冒火了,说:“你……”
韦姓汉子说:“我知道我说话太率真了一些,让你接受不了,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是非都有公论,事后定会知分晓的。”
荆小江冷笑两声,说:“你等着看吧。”
韦姓汉子笑着说:“不过这样也好,也免除了让我去做一件自己不喜欢去做的事。”
“什么事?”
“杀胡丹。”
韦姓汉子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来,让所有听到的人吃了一惊。
荆小江伸手抓住了剑柄,几乎跳了起来:“为什么?”
韦姓汉子说:“这件事你知道越少,麻烦也会越少,若是胡丹能够重出江湖,日后你一定有机会知道的。”
荆小江再也忍耐不住了,虽然他对此人的身手很是佩服,可是看到此人对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如此抵毁,怒火中烧,冷笑着说:“你有多大能耐,胡兄以前身体好好的,你怎么不敢去对着他说这种话,真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
韦姓汉子也不生气,淡淡地说:“这是我与胡丹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关,再说,我闯荡江湖这么久了,如果事事都放在心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便是言辞之中对我再恶几分,我也不会在意的。”他的意思很明确,不与荆小江这一种人一般见识,荆小江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他去生气。
荆小江说:“你有种就放马过来,老子还怕你不成。”
他伸手拔出了剑,剑光晃动,在他身边的人哗啦啦一声全跑开了,韦姓汉子只望了他一眼,笑着说:“我不会与你打架的,我从不与你这种人打架的。”
荆小江说:“为什么?”
韦姓汉子说:“为了胡丹。”
“胡丹?”荆小江皱了眉头,他还是不懂。
韦姓汉子抬头看着天空,说:“胡丹已经不是那个值得人为他去死的那个胡丹了。”
荆小江冷声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韦姓汉子说:“看你还像是饱读经书,这也不懂,胡丹已经退出江湖,抱得金山美女而归了,你便是为他送了命,他便是能够知道,连来瞧你一眼也不会来的,你为他而死,值得么?”
荆小江冷冷地说:“可是我愿意,就只怕你没有那种能耐。”
韦姓汉子说:“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不想再欠任何一份人情了。”
荆小江说:“决斗本来就是双方伤亡各不相干,与人情何关?”
韦姓汉子摇摇头说:“你死了,我是因为胡丹而杀了你,我欠胡丹一份人情,我若死于你的剑下,我是因为胡丹而死,我欠我自己一份人情,无论是欠谁的,我都不想再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