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晋朝的中秋宴会,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到任何地方开会都是大小领导挨个讲话啊!冗长的祭祀仪式就是皇帝在讲话,我们在跪着听。我算是最受优待的一个了,因为怀孕,不能那么长时间跪着,也不能日晒,干脆被请到了偏殿坐着。
林婉清是尚仪女官,要在外面陪着胡芳给内外命妇做表率,偏殿里就剩下了我和冬雪。奉天殿是专门用来祭天祭祖的,平时冷清得很,再加上正殿里摆了一堆牌位,今年的秋老虎这么凶,也能让人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凉。
没有外人,我也不顾形象的躺倒了。
“冬雪,你说我是不是中暑了,怎么就觉得手脚发软还一个劲的冒冷汗啊。”手里总是黏黏的,在手帕上擦来擦去,擦得我心慌。
“呀,娘娘,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白得跟丝帛似的,奴婢这就去给您端碗酸梅汤来。”冬雪找了一个软枕垫在我头下面让我躺好,急急忙忙地赶了出去。
我想到了冬雪给我的香囊,拿出来使劲地嗅。那股幽香的气息每一次顺着鼻腔流入身体,我就会觉得一瞬间的舒心。可是下一秒香味散去,那种心慌恶心的感觉就又会回来。
现在我的样子,估计跟发了毒瘾的人差不多,不仅呼吸急促,手脚还有点发抖。林婉清进来的时候看到我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林婉清上前夺走了我手里的香囊,“香药也是药,您这么吸可怎么行。等下冬雪回来我就叫她去请太医。”
“你怎么进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外面陪着贵嫔吗?”我脑子迷迷糊糊的,就想把林婉清手里的香囊要回来,也不知道自己嘴里嘟囔的什么话。
“冬雪去拿酸梅汤,屋子里只留下您一个人怎么成,我自然是要进来的。”
林婉清见我伸着手够香囊,就把香囊拿开了。
“娘娘,您不能再闻了。”
“主子,酸梅汤来了。”冬雪端着一碗酸梅汤进来。
林婉清扶我坐起来,接过酸梅汤碗道:“冬雪,你去太医院把李医正请过来,娘娘怕是中暑中的厉害了。”
“要不要通知太子殿下?”
林婉清想了想,道:“叫殿下来吧。”
酸梅汤冰冰凉凉的,林婉清一拿进,我就特别想喝。她拿着银勺一口一口地喂我,我却恨不得把那个碗直接抢过来往下灌。
“娘娘您慢点,别喝那么快,当心激到伤身……哎呀,娘娘!”
林婉清话没说完,我就觉得胃里一统翻腾,刚喝的两口酸梅汤连着胃液全都涌了上来。这似乎是一个引子,吐了一次之后,我就抑制不住的干呕,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慕慕!”恍惚间听到了司马烨的声音,我落入了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
下意识地推拒着司马烨,“烨,离我远点,会吐你一身的。”
“傻丫头。”额头上传来温温软软的触感,而后耳边又是一阵杂音。
“太医还没到吗!”司马烨似乎是发火了,喊得好大声啊。
“烨,小声点,好吵……”
“好好好,我不大声说话。”好像有人拿着手帕在给我擦汗,我周围越来越乱,吵得我头疼,眼皮也越来越重,视线都模糊了。
好像有人在搭我的脉,伸着胳膊的时候好像扯到了肚子,肚子有点疼啊。伸胳膊会扯到肚子吗?不过把手缩回来好像会比较舒服吧。
司马烨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慕慕不怕,太医在给你看病呢,别把手缩回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跟司马烨说话,我分辨不出他说的是什么。渐渐地,我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了肚子上,好疼,好像有个铅块在往下坠。
“疼……”我抓紧司马烨的手,“烨,疼……”
“慕慕,不怕,医生在这啊。”感觉到司马烨的手在我身上不停地游走,就像受了惊的小兽一样,不知道该在何处落脚。
“红!见红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沸水锅,不禁浑身烧得疼,周围还乱糟糟的都是气泡炸开的声音。
原本很安稳的怀抱开始颤抖,我原本就腹痛难耐,这一抖更让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闹腾起来了。
“别动……”我想让司马烨不要继续抖,可他没听到我说话。
下身传来湿冷的感觉,从身体里慢慢传到身体外面,这种湿冷的感觉带走了我全部的体力,我彻底瘫倒在司马烨怀里,就像一个布娃娃,任由周围的人摆布。他们碰触我的感觉,都在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下变得似有似无。我想叫,没有力气,只是呼出了更多的气。
“烨……烨……”只剩下这一个字,我不断地呼唤着,也不知道司马烨听到没有。
一阵剧痛袭来,我的眼眸中再也接受不到一丝光线,所有的感觉也都离我而去。不疼了,真好。
“逆天者死!”这是谁在说话?我睁开眼睛,发现周围被黑暗笼罩,前方有一个白衣白发胡须长长的老者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正用狠戾的目光盯着我。
“老爷爷,你是谁啊?这是哪?”这是什么地方,真奇怪。果然跟浅川他们这种半仙待久了就会遇到自然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逆天者死!你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为你违逆天命赎罪!”
“搞毛线啊,我违逆什么天命了?”难道穿越就违逆天命了?哪来的神经病老头?人家穿越的那么多,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改变历史,也没见遭天谴。我穿到平行空间泡美男打酱油怎么就违逆天命了?
“哼哼,你就在这忏悔吧……”
古怪老头的话没说完,一道刺眼的白光就劈了进来,将整个黑暗一寸一寸撕碎。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怪老头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
我被白光晃得睁不开眼,下一刻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了出去。
“慕慕!”听到惊呼声,我全身的感官都被唤醒了。整个身体就像被碾压了一遍又装回来,骨头的缝隙间都觉得酸疼,肚子里更像是填了碳,火烧火燎的。
我浑身一紧,赶忙抬手往小腹摸去,原本臌胀的腹部恢复了平坦……仿佛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阴寒袭上了心头,将我全身的血脉都冻结了起来。
“烨……我们的孩子……”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两个人冰冷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慢慢地,流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