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小小的村落,里面居住着十几口人家,每户的男丁大多以猎山中的野兽为生,更有甚者可以屠杀山中异兽,因此村民便称此为猎兽村,简单朴实的名字,没有那么华丽绚烂,却又简洁通俗地说出了他们的生存法则——要么他们猎兽,要么他们“喂兽”。
“阿妹,你怎么又拖了个人回来?还没长记性吗?”一位穿着粗布与兽皮缝制短衫少年,大大咧咧地推开了门,半只脚才刚跨入屋内,话就已经说完了。
“啊,我在河边看到了他,就……就带回来了。”屋内一位少女坐在床边,穿着同样简朴的衣服,衣上的补丁随处可见,藏青色的裤子被洗的发白。少女说着,小脸不由微红,虽说她没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但这微红的脸蛋让人看了却能感到些许可爱与清新。
她还记得她在河边洗衣服时,床上这位少年从远处飘来,开始她以为是野兽的尸体,毕竟经常有野兽不小心坠崖掉入河中,但走进一看尽然是个人!然而身上并无遮蔽,这也是她小脸微红的原因。随后也就顺理成章的把他带了回来。
“哎,清清呢,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你忘了上次那忘恩负义的混小子了吗?”少年双手叉腰,严厉地问着言清清,脸上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哥,人家也怪可怜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他也不会像卫言那样。”言清清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言岩,言岩终于在妹妹那水灵灵的双眼的哀求下,妥协了。
“醒来让他早点离开,我可不想在村中养只废物。”言岩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屋外走。
言清清看着言岩离开的背影,不由的哀叹了一声,转头看着床上仍未清醒的少年,又接着拧好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细心地照料。
雨洛躺着,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他不知道身旁有个少女在照顾她,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当然,他一直不知道。他睡着,亦是昏迷着,他自己也不知晓。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段段画面,有他小时候与阿婆她们的,有他在四洲经历的,有他见到几个陌生人,在那喊着二叔、大姑什么的。
画面切换了,他感觉自己站在很高的地方,俯瞰脚下,是一排排士气冲天的士兵,他们手中的刀戟锋利无比,散发着寒光,血红的煞气冲天而起,从他们的眉宇间看到了坚定,是无比的坚定,眼神之中都流入着二字——信仰。
突然,画面又切换了,这是一块礁石,一块伫立在海岸上的礁石,孤独无依,任由海水拍打,海水撞击礁石的拍打声如利刃般刺痛了雨洛的心。雨洛定神往上看,才发现礁石上站着一个人,他手负于背后,一身白色长衫,孤独的站在礁石上。嘴中好像在呢喃着什么,雨洛很想看清他的脸,但他的脸好似被什么迷雾笼罩了一般,无法透过视线。
“很熟悉,我一定在哪见过。”雨洛不知为何有了这种想法,他刚想沉思这问题时,画面又变了。
这是一个战场,一个满天血光的战场,哦不,满天的血光已经无法形容这战场了。这战场中,血红是唯一的色调。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上同样也笼罩着迷雾,让雨洛看不清,但通过轮廓可以大字判断,战争应该是分为两个阵营,一者是人,另一者,应该是什么洪荒野兽吧。
血红的天空上传来一声龙啸,雨洛的血液霎时间沸腾了起来,一条遮天蔽日的五爪金龙从天而降,他浑身是血红色的,却又散发着耀眼的金光。雨洛看着金龙的头,淡金色的长须垂挂下来,高傲的龙头看着这血腥无比的画面,尽然微微低垂,原本傲然的神色中夹杂了悲痛,更多的还有愤怒,咦,他的头上好像还站着一个人,雨洛将视线移到了那人的身上,那人脸上带着面具,似哭非笑,一个由黑白构成的哭笑脸面具,悄然的戴在他脸上。龙头上的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上发出了阵阵惊天动地的威压,他把手伸到面具上,缓缓地揭下……突然,画面定格了,那人的面具并未揭完,只是露出了一只眼睛,那是一只血红的眼睛,但与其对视,却又感觉自己置身于浩瀚星空当中。雨洛很想让画面继续,但这似梦非梦的画面就这样结束了。
“又要变转了吗?”雨洛心里想到。
雨洛眼前战场的画面慢慢的烟消云散了,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他不知为何感到丝丝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被抽离,雨洛很想反抗,却又无动于衷。疼痛继续,一直持续着,当他感受到彻底失去某种东西时,眼前再次一黑。
“哈,你醒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雨洛耳边响起,雨洛勉强地睁开双眼,看着床旁欢快、满脸笑意的女孩,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泛起几分笑意。
“这是?”雨洛不好意思的问着人家,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短衫,尴尬地摸着脑袋。
“我家。”言清清说。
“谢谢。”雨洛满怀感激的对她说。
雨洛心里想着:“这是第二次了。”
雨洛看着言清清,也不知道说什么,言清清看着雨洛,又想到在河边的场景,小脸再一次变得彤红。
窗外传来的阵阵嘈杂声,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你们家来客人了?”雨洛天真的问道。
“是啊。”言清清脑中还在想着刚刚的尴尬场面,面对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尽然脸红了,也就不假思索的回答了。
“啪”门又被猛然打开了,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言岩,言清清终于从思绪中回来,转头看向言岩。
言岩看着妹妹彤红的脸蛋,诧异地瞪大眼睛,睁着嘴巴,呆呆的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