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华大开房门的时候,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我有点晕,大概迷醉。
郝华见到我兴奋地大叫,大张双臂。我另一位红颜知己在侧,我觉着这样公然拥抱会不好,刚要躲身,郝一把抱住方亚男,然后说说笑笑往屋里拉。
郝华穿一件宽大线衣,身线却遮蔽不住,把起的袖子露出细细的胳膊小小的手,美好的身材被含蓄的显露,这样一来宽大软塌的线衣反而欲盖弥彰地显现了这个姑娘身段的娇好。我不禁龌龊的想:女人的身材真是有味道。
郝华今天盘起了头发,跟一少妇似的,并且略施粉黛,仿佛一个混迹社会多年漂亮成熟而倾倒众生生于风尘又脱于风尘的女子。我一时仿佛忘掉所有形容女人美丽的夸张词句,又仿佛那些词句尽不实用,标致令人无话可说。并且不再敢对外讲我的女朋友有多么的漂亮,尽管这是一件多么满足一个男人虚荣的事儿。
我正在出神,不知屋子里谁向外喊了一句:
外面那个熊秘书,赶紧进来吧,别不好意思了。
我说,谁不好意思了,我进来过!
我把熊和蛋糕放进屋子里,继续方才的想法。想我居然在和这样一个花一样的姑娘相恋,并且或许情花毒深,我们已中毒弥深,真不知自己走了什么运。
我又在出神,郝华忽然风一样扑过来,花一样笑着,搭着我的手要亲我的脸。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我又一次晕,脚下一软,大概又迷醉。
郝突然停下,大皱眉头说,什么味道?好象大便!
我提起蛋糕,隔着包装闻一闻。
抬脚!郝说。
我抬起左脚。脚底板很干净,但左脚的左边似乎沾有一点粪便色状的东西,又明显不是蛋糕店里带出来的。我大声一叹:我走了****运!
郝拉着我去买酒菜,刚刚下楼,立刻一阵冷风刺骨。当年改革的春风很大,改革之后春风依然大,但是没见今年这样大。
郝抱着我的胳膊说,我冷。
我刚刚解扣开怀,又一阵冷风刺骨。我停一下,想起自己一度不解风情,我怎么会不解风情!我说,好象,我也有点冷。
色狼!郝华愣一下,然后说着钻进我的大衣里。
我把郝华搂的紧一些,郝华把大衣拉的紧一些,手像扣子一样拉住大衣的两个边。听完我的假正经,我怀里的姑娘仰起脸花一样笑着望着我,抓紧大衣的手也淘气地来捏我的脸。一时春风又刺骨。
从小除了我妈打我的时候没人敢捏我的脸,我真想再捏回去,可又想那样未免龌龊,而且郝华势必会再捏回来,那样一来春风又要料峭,只好收紧大衣。
我的怀里裹着心爱的姑娘,天下又太平,这个世界真是美好。
我跟方一起来的时候,没有做挑食的打算,本着客随主便。可是郝妈妈不在,郝一声令下,方客随主见,下厨造饭。我和郝酒菜配齐回来的时候,方已经在厨房炒了两盘菜出来,一盘是炒鸡蛋,另一盘还是炒鸡蛋。
我看一看手中那一盒从下面餐馆里买来的炒鸡蛋,深深向方亚男鞠一躬。
郝华大喜,说正好,三分天下,平分了!
我转身再向郝华鞠一躬。
我们三人围坐餐桌,方亚男首先递过她的米色包:祝我们家华子生日快乐!
郝华满心欢喜把包挎在肩上,左右打量自己,开心地对我说,哈哈,好看吧。
我满腹怀疑,正要说话,方抢替我作答:好看!好看!
我递上我的链子。郝华看着那个盒子先出一下神,问,这个是什么?
我说,项链。
郝并不急着打开,拿在手里端详着盒子,说这包装好漂亮呀!
我一下子苦大愁深。
郝的小手一把揪过来,捏着我的苦脸“好老公”“好老公”的大叫。
我真是没办法。郝华不知跟谁新学的这一手,今天对我的脸大感兴趣。
那也是你送我的吗?郝指着我脚下的那只熊。
那只熊此刻正以一个极倒霉的姿势四脚朝天,我一脚踢到门口,说,李琼送的。
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礼物飞向门口,抱怨说干什么呀你!
方又抢替我答:吃醋呢!
郝华又伸手过来捏我的脸。我冲动地要伸出两只手捏回去,郝华冲我“嘿嘿”一阵傻笑,惹我苦笑,我的冲动变的可笑,两只手在半空无奈握紧成拳,展示一下青筋,又收回来。
你没有带花来吗?郝拉着我刚刚冲动过的手,眼神里全是浪漫:花?
我想一下,说有!花在里面!我指一指蛋糕。
郝华兴奋地为蛋糕拆封,刚一打开,立即盖上,捏起鼻子远远躲开,大吼道:大便!
胡说!我重新打开盖子,厉声说,你们家大便是奶油做的吗!
方也一脸厌恶,说快放桌下吧,上不得台面,吃不下饭!
我说不行!郝华还没许愿呢!说着抽出两跟蜡烛插在大便上。
郝华重又坐回来,说,为什么是两根?我都十八岁了!要十八根!
我说,你确定要把你以前的每一岁都竖立在这摊大便上吗?
郝大摇其头。
我说,你还差两岁就二十了。所以是两根。
郝愤愤说:我还差八十二岁就一百了呢!
我说,你确定要把你以后的每一岁都竖立在这摊大便上吗?
郝再大摇其头。
方在一旁大叫:你难道要把她未来的两岁……
后面的话不干不净,方突然不忍卒辞。
我说,十几岁的时候插一根蜡烛就可以了。二十岁要插两根。
郝又大叫:我才十八岁,我还没二十呢!我要插一根!
都快二十的大姑娘了,还装什么嫩呀!我说。我坚持两根,并拿出火柴,就要点燃:快准备许愿!
郝站起来再大叫:你说什么!你要我面对一团大便许愿吗!
NO!我喊道。这时两只蜡烛点燃,两团黑烟升起。我兴奋地说:你要面对一团热气腾腾的大便许愿!
郝绝望地坐下,双手作祷告状。眼睛却圆睁着,永不瞑目的样子。郝两眼如灯看着我,并且口中咬牙切齿振振有辞,我急忙阻止:只准许愿,不准诅咒!
刚才那两跟蜡烛升起黑烟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此刻一根蜡烛突然熄灭,我断定这两跟蜡烛一定都是假冒伪劣。一根假冒伪劣已被结果于大便。
果然另一根假冒伪劣也自然熄灭,结果于大便。
我们三人围坐一团大便。并亲眼目睹全部假冒伪劣在那团大便上被销毁。
我宣布:许愿结束!
****起切刀,当众采花。我把那个盛开着一朵鲜艳奶油花的碟子纳入自己绝对势力范围的时候,感觉到对面旁边两道不可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射来。
我看看那两对略带茫然的眼神,坚定地说:这是我的,你们不要抢,剩下的大便你们可以想。
两摊屎黄的奶油瞬间飞来,然后又是两摊。两摊后面是无数摊,刷刷如流弹。我顶着飞弹,强行一个冲锋,一把抢到蛋糕跑到门口。这时一块奶油从头上掉下来。想想自己头顶一块大便一路狂奔,忍不住一阵恶心。
兵书上说,这是“釜底抽薪”。郝、方两个人弹药尽绝,诡异而安静地看着我,四目如炬。
我放下蛋糕,擦掉脸上的奶油。年轻人的脸,总是很奶油。我坐回座位,正襟危坐,一脸肃穆而沉重,说:我要喝酒!
于是举杯把酒。推杯换盏。
那三盘炒鸡蛋和残留在餐桌上的奶油首先使大家倒了胃口,就再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只问美酒,不问佳肴。
我一个人对门吹酒,喝的很高兴。郝华对着方亚男吹可乐,兴奋地仿佛永远不能尽兴。后来郝华一亢奋,开始对我的啤酒两眼放光,压的手中青色玻璃瓶装折不出光泽,然后换一个小小酒瓶须臾吹光。我开始喝的提心吊胆。后来这个姑娘显然醉了,两眼迷乱,大呼小叫与我飙酒。我看的惊心动魄,吓的不敢再喝酒。